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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斗仙卫的一声吆喝,赤晏和陵萱的斗法重新开始。
“自翼望山一别,皓月之下、琼林之巅,不见故人,但闻风声。萱妹,看来你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也罢,今日便你我便在这斗仙台上分个胜负。”天凤九曜枪一杵,斗仙台上仙砖玉石出现裂纹,赤晏傲立在斗仙台上,肉身燃起金色的凤凰神火,神火吞噬了他以每一寸血肉,直至剩一副骸骨,倏然间神火中迸发出爆裂的能量,斗仙台上周围十丈内的空间,仙灵之气被抽干。
紧随一声嘹亮声,神火中人形渐凝,赤晏披上了一身赤金色的神甲,胸前一只踏祥云而腾飞的神凤,眸中射出睥睨天下的目光。赤晏提枪上阵,一记飞凤在天,刺向陵萱。
陵萱本欲解释,然天凤九曜枪至,只好携雀刃以迎战。雀刃在陵萱的手中使得灵活轻柔,似清风拂柳、白毛浮绿水,灵柔而蕴藏杀机,招式尽出令人眼花缭乱。而赤晏却相反,天凤九曜枪舞得大开大合,攻势凌厉、枪法苍朴,俨然有一夫当关、气吞天下的气势。
一刚一柔,一阴一阳,斗仙台上,凤凰与朱雀打得焦灼无比。眼看着一炷香将燃尽,此二人仍未分出胜负,双方皆不愿使出最为厉害的法术,斗仙台一中仙家渐渐失去了耐心,抱怨声不断且愈演愈烈,不乏嘲讽挖苦之意。
陵轶先前失了面子,现在又被众仙家指着鼻子,顿时火冒三丈。他将这团怒火悉数撒在了陵萱身上,严厉的苛责与呵斥,陵萱的脸更显苍白,心神不宁越发慌乱,连赤晏的一记最为简单不过的横扫都不曾躲过,她被击飞了出去。
赤晏急收天凤九曜枪,关切的看向陵萱,本欲飞到她的身前,可是将将迈出半步,又有所顾虑的收了回来。他与陵萱相爱之事早已人尽皆知,然而今日斗仙台上他代表着凤凰,此刻若放下天凤九曜枪,无疑是打了母后赤霄和整个凤凰族的脸。
“萱儿,朱雀族的命运全系你一人手中,你还要犹豫到什么时候?”陵轶愤怒的咆哮,对于这位胳膊向外拐的女儿,他真的是怒其不争、儿女情长。
陵萱扭头看向陵轶,却被陵轶凶横严厉的目光给瞪了回来,她一时思虑过重,心虚紊乱,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晏哥,不必再留有后招了。今日若是败了,陵萱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若是陵萱侥幸胜出,日后天涯海角、三生三世,为君相随。”
陵萱的话刚落,陵轶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而赤霄却是身体一颤,担忧尽写在脸上,她知道此前为何惴惴不安,心中暗道,晏儿是重情重义之人,陵家姑娘这般话一出,等于是让晏儿将胜利拱手相让。她急忙说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能为儿女之情所困,斗仙台上斗法,只论胜败,不谈情长。晏儿,只管拿下这场斗法,天长地久之事日后有的是时间长伴。”
斗仙台上,赤晏和陵萱将毕生修行尽数施展了出来,仅是一击,斗仙台四根盘龙柱瞬间化为碎末,仙砖玉石铺设的台面龟裂,天门大开,凤凰神火和幽冥神火将整片斗仙台吞没,影绰绰间只见到两道身影躺在斗仙台上,久久未能起身。
正待众仙家以为赤霄和陵萱二人同归于尽,不由叹息之时,斗仙台上的两道身影动了。这一动又再次牵动了所有仙家的心神,凤凰与朱雀究竟赎身一筹,拼的便是涅槃之术,谁能早一刻涅槃,谁就能赢下这场斗法,然而他们似乎罔顾了一个事实,那便是赤晏的修为境界高出陵萱两个境界。
陵萱乃是玄仙境初期,而赤晏已经修炼至玄仙境后期,若是德蒙机缘领悟天道法则,可破境化真,成为真仙。
有道是,食受香火,皆为散仙。固于法则,真不存一。天下真仙,皆出玄都。三花气结,道果太乙;五气朝元,大罗金仙;斩三尸以证混元,混元之上,更有圣果。
陵萱与赤晏斗法,败乃是必然。然而,事实却令众人大跌眼镜,此二人起身再度对阵斗法,雀刃对上天凤九曜枪,本是以命搏命,不曾想在最为紧要的关头,天凤九曜枪却是偏离方向,雀刃得手刺入赤晏的心窝,一口炙热的鲜血当即喷洒在斗仙台。
“晏哥!”陵萱抽出雀刃,她茫然失措,雀刃“当啷”一声脱手摔在斗仙台上,赤晏脸上挂着笑容身子缓缓倒下,陵萱扑了上去,梨花带雨,哭着说:“晏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明明可以…”
赤晏伸手抚摸着陵萱的脸颊,替她拭去泪水,然而泪珠却如断线的珍珠拭不完,他将陵萱那屡凌乱的长发拨到耳侧,微微笑道:“萱妹,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斗法胜败、四象圣兽位于我而言不过浮云,我最在乎的是你。无端被牵扯进这场纷争中,我不忍你夹在其中难受痛苦,如果我的死能够为你解开困局,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赤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陵萱已经哭成了泪人,她用手擦着赤晏嘴角的鲜血,痛哭流涕的说:“晏哥,你别说话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涅槃,涅槃…晏哥,只要你涅槃就不会死…”
“萱妹,没用的。之前受了你父王的一滴玄水,我的本体早已受损,刚才再受一滴玄水,已经绝了我涅槃的可能了。”赤晏温柔地看着陵萱,他身上的凤凰神火早已熄灭,身体愈发的冰冷。
“为什么!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晏哥已被你打伤,为什么你还要赶尽杀绝!”陵萱像是一头受伤的母狮子对着陵轶发出最后的怒吼,泪如泉涌,眼中含恨,着实惹人生怜。赤晏每一句体己的话,每一个温柔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她的心头上剜下一块肉,她痛彻心扉,她自责不已。
她质问自己,为什么我不能放下所有包袱与晏哥远走高飞。晏哥,是我害了你!是我辜负了你的感情,我有什么资格得到你垂爱!我真该死!
陵萱已经泣不成声,她抱着赤晏就这般傻傻地坐在斗仙台上哭着,哭到呕心沥血。朦胧中看见了一道威仪的身影,她连忙擦了擦眼泪,见到来人是赤晏的母亲,赤霄凤王,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连忙跪在地上哭求道:“凤王,求求您,救救晏哥吧。”
亲儿倒地,恩怨分明的赤霄,她此刻亦如同凡间的人母一样,悲痛至极。这一切都是因为陵家丫头,若非是她,吾儿又怎会如此。她反手一掌将陵萱打飞了出去,看着赤晏的惨状,眼泪不止,“晏儿…”
“母后,儿臣不孝…来生再报答母后的养育之恩。”
“晏儿,我的儿啊,你怎么就如此固执,不听母后的劝告。你让母后该如何活,又如何面对你死去的父王。”
“母后,儿臣并非全是儿女情长,这些年,母后苦力维持族内各部的平稳相处,儿臣看在眼里却痛在心里。今日斗仙台一战,儿臣之死若是能唤醒各部自强不息,不再试图依附炎帝,惦念四象圣兽位,那也死得其所。”
“吾儿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母后了。你一出生便经历战乱,而今又让你无端卷进氏族仇恨、权力纷争之中,母后当真是悔之晚矣。只恨未能护你周全,将一身本事传授于你。你乃我族凤骄子,凤凰族本该因你而中兴,如今…哎…”赤霄扼腕叹息,悔恨不已,凤凰神火燃起,泪水干了,那个傲视苍天的赤霄凤王回来了,“晏儿,待母后杀了那些人,带你回家!”
“母…母后,不要怪萱妹,她也是个可怜人。”
赤霄不忍再看赤晏,她背过身去,探手一抓,陵萱径直地落到赤晏身旁,她冷冷地说:“你配不上吾儿,不过念在你对吾儿尚有一丝情分,本王饶你不死。护好吾儿,但凡他再受半点损伤,本王为你是问。”
赤霄凤王离开了斗仙台,他带着凤凰族数千子弟在凤凰神域中大开杀戒,五色神光一出,令五方仙帝为之变色。
赤晏死在了陵萱的怀里,他是如此的安详,脸上依旧挂着一抹笑容。
然而,他好像并没有死。陵萱凄苦的模样他依然看得见,沙哑的哭声他依然听得见,他仍然能感受到陵萱脸颊滑落的泪水打在自己脸上看看温热。
为什么呢?我不是死了吗?
陵萱哭泣了很久,忽然她抱着赤宴站了起来,望着整个神域中仙家厮杀,血流成河,看着自己的父王陵轶狼狈的模样,她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化身成一只巨大的朱雀,飞出了四象神域,飞出了天界。
她要长成赤宴的心愿,到人间寻找一片乐土,厮守到地老天荒。一路向西,直至沙海之境,她落到了一片崇山峻岭中。
“宴哥,你死了我又怎会独活。你说过人间界很美,看这里山清水秀,安宁宁和,不如我们就选这里当作我们的家吧。”陵萱自言自语道。
赤宴感觉这片山脉甚为熟悉,好像曾经来过,他很想告诉陵萱,他很喜欢这里,可是无论他如何尝试,却说不出话来,只好选择作罢。
雀起云海,刃凿万丈高山,转眼间陵萱抱着赤晏进入了地宫,偌大的地宫里,寂静无声。
“晏哥,从今以后,就让萱儿陪着你吧。”地宫中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火花,陵萱燃烧着生命,地宫瞬间化作火海,黑暗吞噬了地宫中的一切,唯独那幽幽的冥火光芒不灭。
陵萱倒下了,依偎在赤陵的怀中,葬身在火海内。
“不…萱妹,你应该好好的活着。”赤晏呐喊着,可是陵萱闭上的双眼却再也没有睁开过,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岁月,赤晏仿佛被囚在牢笼之内,浑身上满了镣铐枷锁,他始终无法从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空间里挣扎出来。
一次次挣扎,陵萱的容颜渐褪,盘桓在赤晏内心深处的狮子终于沉睡了,他不再挣扎了,躲在了狭窄的空间里,静静地听着大地的呼吸声,那是地下暗河经过的哗哗流水,那是空穴的来风的呼啸,是种子发芽破土而出的生命赞歌,是秋风萧瑟黄叶飘落的黄昏。
仿佛过去了大半个纪元,无尽的深渊中,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赤晏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你呀?”深渊中,那虚弱无力的声音再度传出,“你是我?那我又是谁?”赤晏茫然的向着黑暗质询,“你是谁?你是凤凰族赤霄凤王唯一的儿子,将来凤凰族神王宝座的继承者,凤凰神火已经熄灭,投身到黑暗中吧,点燃你的神火,从此再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拿起你的天凤九曜枪,重新杀回天界,杀死那些辜负于你、欺瞒于你、伤害于你的人,带领凤凰一族踏平南方仙界,夺了炎帝的仙位,让那些虚伪的豺狼惧怕你、臣服你吧。”
“重新杀回天界…杀回天界,将那些虚伪阴邪的豺狼全部杀掉…我要杀了炎帝,是他背信弃义、蛇鼠两端,令我父王惨死,母后苦撑劳心,是他给我们凤凰族带来了不世的厄运。”赤晏越说越激动,声音更加急促暴躁,突然又沉静下来。这种转折像是雷电交加、乌云滚滚,瓢泼大雨降临之前,突然的放晴让人措手不及,“不,我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再复苏呢?你不要骗我了,你到底是谁?”
“你害怕了?难道你忘记了多少凤凰血脉葬送在敌人的算计之中,你忘记了父王被万箭穿心的惨状了吗?你忘记母后是如何被欺负了吗?若不是炎帝和陵轶,你又怎么会死?陵萱又怎么会倒在你的身旁?难道你不想替他们报仇了吗?堂堂凤骄子,居然是贪生怕死之辈,可笑…可笑…可笑啊!”无尽的黑暗中,那声音像是一把利剑扎在赤晏的心房,它是如此的虚弱苍竭,却又是字字诛心,尽显挖苦、讽刺和嘲笑。
“混账,赤晏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到底是谁,给我出来!”赤晏怒道,他盯着黑暗深处,想要看清楚那人究竟是谁,黑暗中亮起了一束火光。火光出现一个岣嵝的声影,“我就是你,投入黑暗中吧,凤凰神火将重新点燃,凤舞九天,整个天界都要为之颤抖。”
那岣嵝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穿着一身赤金色的神甲,手上握着一杆天凤九曜枪,骨瘦如柴的身躯,皮肤像是老树般沟壑丛生,一头凌乱的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陷进去的眼珠子空洞无神,他直勾勾地看着。
赤晏瞪大的双眼,他无法相信对面站着的老者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他不禁低头看向自己,竟如那老者一般无二。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我怎么可能是这副模样!”
老者桀桀笑着,手臂一动,天凤九曜枪出现在赤晏身前,“拿起你的天凤九曜枪!”
赤晏伸出去了手又缩了回来,老者空洞的眼睛暴露出凶光,“母后被炎帝囚禁在天牢之中,每日遭受雷鞭极刑,身为人子,母后当不当救?凤凰族十万子弟被绑上枷锁镣铐,终生为奴为婢,身为同袍兄弟,当不当救?”
“当救!”
“杀父之仇,囚母之辱,灭族之恨,奇耻大辱,深海血仇,当不当报?”
“当报!”
“那些罪魁祸首该不该死?!”
“该死!他们该死!”赤晏恨得咬牙切齿,老者满意的点头,“拿起你的天凤九曜枪,随我投身黑暗,点燃凤凰不灭神火。”老者一步一步缓缓地退入黑暗中。
恨意滔天的赤晏不假思索,他要重回天界杀尽罪魁祸首,为凤凰族讨一个公道,他握住了天凤九曜枪,抬脚想要追随老者的脚步。然而冰寒刺骨的寒意突然袭遍全身,身子一僵,脚悬在半空中,迷茫地盯着老者的背影。
“忘川…速速醒来…忘川…速速醒来。”耳边传来迷离而又悦耳的声音,赤晏仿佛听到有人在唤自己,黑暗中的老者转身盯着赤晏,露出情急之色,“赤晏,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快随我点燃神火…”
两种声音充斥在脑海中,像是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较量,赤晏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抱头痛苦地喊着:“我不是赤晏,我是忘川…不,我不是忘川,我名赤晏,凤凰神王的继承者…我是忘川…我是赤晏…我到底是谁?啊…”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以观其复。灵台清而神邃,元府游神,气势如虹,以神御气则浩然不绝,心随意至,气化万千……”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片经卷,不由自主的念着《凝神诀》。
渐渐地,老者的声音不在了,那悦耳的女声消失了,黑暗中唯有凝神诀的念吟声不绝于耳,不知过了多久了,他呵出一口气,“我名忘川,我来自漠烟镇,”睁开双眼,天凤九曜枪脱手而出,贯穿了老者岣嵝的身子,老者化为一团黑气消散于黑暗中。
无边的黑暗终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一条宽阔不见尽头的甬道,他正躺在冰凉的石面上,洞虚剑浮在空中,夺目的光芒渐渐隐去,一名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见她穿着一身紫色的广袖流仙裙,看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丝血色,稍显苍白。
忘川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只觉得这女子清丽脱俗,莫可逼视。神色间却冰冷淡漠,当真美如天仙,却也是不食人间烟火,实不知它是喜是怒,是忧是乐。
“还不起来?”女子冷而酥脆的声音传来,令人流连,却也不敢心生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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