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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京都哪处最热闹,定是这“梨满楼”,听曲的,说书的,三两人叙旧情,来几盘瓜子糕点,吃几盅香茶,喝几口小酒,问问京都大小事,看看戏楼娇玉娥,好不惬意。不过这人来人往,不懂行的乃是瞎听一番,要说梨满楼唱曲儿谁最好,只听那人称“青妗美人”的头牌姑娘一开口,黄鹂般脆生生的,能把那骨头都唱酥了。
美人花名花妗玥,若问其何许人也,家人何在,可有亲属,她皆道“无”。不是双亲亡故,听戏楼吕妈妈说,青妗从小便是弃儿,不知姓甚名甚,被吕妈妈收养做了义女,教她唱曲儿,给她衣食,按吕妈妈的话说,这乃是天大的恩惠,如今这般也是应当的。
风习袅袅,盈水展千华,飞檐亭角清铃响。回眸莞尔,一笑倾城百日香。青妗姑娘从不轻易见客,偶尔有富家人买她一曲,也是一层薄纱罩面。有人曾见过姑娘真容,说“西厢烛,花间露,总胜却人间无数。”但时间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可真有这位人否?
声声夏蝉悦耳,已是七月末,香茗顿入喉。西厢里的韵人也遭不住这炎暑,匆匆整了衣襟,只携着一对藕秋棠的香囊,沁着悠悠的鹅梨帐中香款款走来,柔荑轻摇着一把团扇,上面绣着的海棠花倒是雅致不俗。
“香姑娘。”那人儿娇娇言道,软糯的声调到分外使人舒心。被叫之人只顾朝她笑笑,抬起手叫她过来便低头继续喝着瓷中的香茶。待娇人坐下方抬头言道:“来,我们的青妗美人,尝尝这茶怎样。阿嵘上次前去苏州顺手带来的,我也不晓得是什么品种,只觉着好喝,顺了阿嵘几包来。”
花妗玥是从小爱吃茶的,只到是听教书夫子讲过红楼几章,那戏笑黛玉吃茶一事便记在心中玩味着。才拿起茶盏,就嗅到了扑鼻的茶香气,远远看去,好一幅美人赏茶图。
若猜美人到底什样?有文写:耳中明月珠,星眸微,一颦一笑无不浑然天成。肌若凝脂,瑰姿艳逸,气若幽兰,兰熏桂馥,倒是可来描绘几分。
“好茶。”妗玥惊叹,“这沈嵘是偷采了哪家茶女的青叶,馥韵香醇,入齿回甘。”
“好姐姐,你就打趣阿嵘吧。平日百无聊赖,只拿我们阿嵘当猴儿耍。”说着,她的玉柔荑抚平自个儿群青色的衣角,那着娇梨妆的柔媚脸颊在翡翠耳环映衬下格外让人怜爱。当有称作黛眉开娇横远岫,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这香姑娘本名柳云香,是梨满楼中仅次于青妗美人的唱曲姑娘,因有着娇媚身姿,梨花酒窝,一步步走来还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大家都戏称一句“香姑娘”。
“我可是全听了去,该听的,不该听的。我去苏州游历,回来时还想着给你们带些东西,你们倒好!”偏门轻掩着,可不是让人偷听的吗,沈嵘也是恰巧经过,这可好,看看都听去了什么瞎话。
沈嵘看眼前二人皆是掩帕大笑,不回话,亦不理他,眼神都不分来些,又看见石桌上的茶壶,那气味熟悉极了,顿时气极,续道:“柳云香,说给你尝尝,你这个铁匠铺的料(挨打的货)!还顺走,你知晓这茶有多名贵吗?”
“怎么,来来来,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有多名贵,我香姑娘洗耳恭听。”
沈嵘在一旁气的说不出话来,妗玥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俩,一见面就吵,出去了,还不许旁人说对方坏话。依我瞧着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三人絮絮叨叨,也是许久未这样坐着一起,上次好似还是三年前罢。那会子沈嵘家中有事,后又去苏州寻一味药,名字什么的无从知晓,好似十分名贵。沈家从祖上一直在扬州住着,与阿嵘同辈的,单他一人出来走江湖,沈老爷子因这事气得生生与他断了父子情分,若不是他的母亲得了重病定不会叫他回家来。这药便是替母亲寻的。
沈嵘在这梨满楼是暂住,平常打打杂,招揽招揽客人,妗玥和云香偶尔还教他唱几段小曲。应沈嵘曾说过的话,他这一生是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寻到哪地风景美便多呆些时候。除了青妗美人和香姑娘,梨满楼里的其他姑娘们都喜欢他,只因他那白面书生气,说俊美,倒不说俏雅精致来的贴切。七分女子样,三分男人气,阴柔温润,气质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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