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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房间,跟外头的寒冷不同,气温高了许多。
角落处有几个火炉燃烧着,室内因而温暖如春。发白的灯光跟炉火融合,构成了一种偏暗红的颜色。
明明挺不错的装修,分明有股怪味飘在空中,让人闻之欲呕。
血腥跟煤炭合在一起,像是被染透的铁块加热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沙发上有人,可能温度过高,仅穿着一件像八十年代风格的夹克。寸发棕目,皮肤黝黑,牙齿暗黄错乱。眉心上有疤,像刀伤,将本就不浓的眉毛从中而断。
桑剋,韩东不止一次通过各种渠道见到过这人的照片,真的就在这。
他目光一闪而过,紧跟着看向角落处一个满身鲜血,缩身卧在地上的人。活着呢,胸口微微起伏,时而可见。进门时的味道,就是来源于他身上的鲜血。
可即便是人被血给染红,韩东还是从他衣服上看出来了些端倪。
当地巡逻队的制服,肯定是巡逻队的人。
应该是不小心跟桑剋等人起了冲突。
巡逻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其它人呢?
韩东视线垂的更低,几压不住加重的呼吸。
不是怕,是从来见不得桑剋这种杀人如麻的货色。
汪冬兰咳了一声,勉强挤出了笑容:“剋,剋爷。”
桑剋咧了下嘴角,踱步走来。
也是皮靴,哒哒哒的动静,像丧钟。
韩东保持着身体微弯的窝囊姿态,更显拘谨。汪冬兰则忍不住退了半步,强撑着道:“剋爷,您要有吩咐,尽管安排……”
啪的一声!
汪冬兰惨呼,不禁退了好几步。
桑剋活动着手指,又卡住汪冬兰颈部,重重抵在墙面上:“汪局长,我那几个弟兄死的不明不白,怎么个说法?”
生硬的普通话,脸上还挂着笑,碰到老朋友一样的亲切。
汪冬兰却浑身颤抖,恐惧:“剋爷,我真的不知道白雅兰给他弟弟安排了保镖……再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耍您。要是做了这种事情,今天我绝对不敢来!!”
桑剋状若认真的听着,放在汪冬兰颈部的手上扬,捏了下女人下巴,强行把她视线扳往角落处周身血腥的人身上:“咱们是老朋友了,开个玩笑。像这位,我跟他都不认识,拦车要查我身份证,你说该不该死!”
汪冬兰一边脸火热,一边又苍白如纸:“该,该死……”
桑剋丢开她,似乎刚注意到韩东:“弄出去,老子最讨厌不认识的货色!”
“剋爷,自己人!”
没人听她说下去。桑剋话落,房间里至少十几道目光齐刷刷看向韩东。
玩味,残虐。
有人手已揣进怀里,似乎随时都会开枪。
韩东更显唯唯诺诺,笑着结巴:“剋,剋爷。我经常听我哥说起剋爷的事迹……我是魏海龙的弟弟,一直都在帮他打理东南省的产业……”
解释着,韩东身体吓的开始抖动,生恐一言不合便会死于非命。同时间,眼睛一直都巧妙锁定住了桑剋位置。
汪冬兰被提醒,也连声附和:“是我让他来的,小魏想从您手里拿点货……”
“什么货?”
韩东嗓子发紧,小心翼翼:“高纯度的货……兄弟实在是被底下人催的没办法了。东南那边风声特别紧,大批量的货想运进去根本不可能……”
“只要您这有,钱绝对不是问题。我现在手里攥着大笔货款,用不出去……”
桑剋嘿笑:“多少钱?”
“能买几个海龙酒店……”
敏锐发现了对方眼中贪婪,韩东连声继续:“剋爷,陈彦丰死后,我掌握着东南省所有渠道。我知道规矩,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您能跟我哥合作,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汪冬兰本还担心韩东能不能应付对方,见状终于把心暂时放了下来。
眼前年轻人,此刻俨然就是个瘪三般的角色。如果她不了解他,仅看韩东满脸的媚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他跟警察联系起来。
至于说的那些话,看似杂乱,实则很有重心。
钱,桑剋喜欢钱,韩东表示手里有钱。只要桑剋意动,他暂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念头刚止,冷笑响彻在大厅内。
汪冬兰不知道韩东哪句话没对,桑剋毫无征兆,突的一脚踹出。
韩东闷哼,捂着肚子栽倒蜷缩在地,战战兢兢,爬不起来。
桑剋单膝蹲下身体,手掌重重拍了拍韩东面部:“小杂碎,你也配跟我谈条件。想要货简单,把钱先打过来。老子从来不玩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揪住韩东衣领,轻而易举将人从地上拖起,拽近:“听到了么!”
“剋爷,没这样办事的。”
“哦,那更要开开眼?”
桑剋转过手臂,有人随即递了把匕首。
锋锐的冷光中,韩东眼神骤缩。装不了瘪三,反不再装,急怒:“我哥口口声声说您完全可以信任,所以我才坐了快五个小时飞机跟嫂子一块来见您。要钱我给,多少我都给!你说,要多少,我马上让人打过来。至于货你给不给,我认了,权当花钱买个教训!!”
让人呼吸困难的境况,连汪冬兰都看不出桑剋会不会出其不意给韩东一刀。
可就在此时,桑剋翻转了匕首。
韩东大脑中瞬息闪过一个念头,突的想到桑剋为什么要留一个半死之人在大厅里。
他恍惚中嗓子有点干涩,抢在桑剋之前怪异至极:“剋爷,有没有注射器?干粉也行,有点难受……”
眉头渐拧,韩东整个开始焦灼,视线旁顾闪烁。
桑剋看了他很久,转头道:“取些过来,先给这兄弟尝尝。”
韩东精力完全涣散了一般,待有人取东西丢到茶几上,他迅速近前,半真半假,完全沉迷其中。半响,瘫坐在了沙发之上。
讽笑声,各种无关动静,韩东皆置若罔闻。
没有人注意到,他放在腿上的五指,快将皮肤抓伤。
因为短短时间,韩东至少有过无数种杀了桑剋的冲动。
从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他大脑中已经被那些快散去的记忆占满。是理智,强提起来的理智,让他直觉今晚不同寻常。
桑剋杀了巡逻队的人,正常情况肯定要躲,要换个更稳妥的地方。还能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除非,今天晚上就准备把事情给办好。
想法在各种身体不适中更为清晰,桑剋非逼着汪冬兰来这,恐怕根本没打算过放她再离开。
挟持以成事,任汪冬兰再狡诈,落在桑剋手里,也不得不将所有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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