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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生命受到了威胁,秃发树机能却一点也不害怕,淡定的笑道:“将军不信?看来也是才智过人之辈,嗯,如此说来,吾等才有合作的必要和可能啊。”
“什么意思?”蒋舒一愣,这么说来方才是使诈试探我了?虽然心下松了口气,手中宝剑却没有挪开的意思。
即便没有移开,秃发树机能知道,性命已然无忧了,这也是他喜欢和汉人打交道的原因之一,换做部落之间,他是绝对不会玩这一套故弄玄虚的,鲜卑人早就一刀劈下去了,说话办事都是不走脑子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哪像这般“斗智”令人欲罢不能呢?
这是一个蛮人中的异类,有强大的武力为依傍(武力值自然没有问题),却不屑于动辄使用武力。
“其实大将军的原话是,希望将军能够效仿江油关太守马邈,迷途知返,痛改前非,届时,不仅可以不计前嫌,还可以论功行赏,望将军把握住这个不容错失的良机……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方才进来为何说要那一番话?”蒋舒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才差不多,可是,还是想不通进门来那一出究竟意欲何为,不像一个蛮人的作风啊。
“因为嘛,”秃发树机能笑笑说道:“在下觉得大将军这番话虽然是言之凿凿,情深意切,但是,却有些空泛无物,具体怎样一个论功行赏,却没有明说,相信和钟会等人相比,很没有诚意。”
这倒是,换做别人,代表姜维进来之后直接说这些东西,早就被蒋舒乱棍打出,不弄死你就不错了,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还不是看主帅的素质(心情)?不过蒋舒在意的不是这些,这个蛮人不简单,一副蛮夷的皮相,骨子里却少不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花花肠子,居然还能猜到钟会也做出了行动(对于一个蛮人而言,想到这一点那就不容易了)……不过,你小子,拐弯抹角的,还没回答问题呢:“说!你为何而来?!”
“将军莫要心急,”秃发树机能无视了蒋舒放在自己颈上的佩剑,直接在旁边大大咧咧的安然入座:“虽然大将军那里不会真心实意的给将军一个交代,在下这里却可以做到,而且,虽然不知道那钟会开出了怎样的条件,相信,也绝对没有在下这个条件更为优厚了。”
“你一蛮夷,即便借兵出战,又能越过大将军开出怎样的条件?真是可笑,不过本将军今日倒是有些闲暇时间,就听你妄言几句又能如何?”蒋舒宝剑入鞘,人也落座,看着秃发树机能笑道。
“征北将军,汉中太守,何如?”秃发树机能口出惊人。
“你这蛮夷,真能胡说,知不知道这征北将军……”
先不说什么汉中太守,这征北将军,已经是个四品官职了,蒋舒现在别看在涪县呼风唤雨,其实就是一个稗将军,从七品而已,但是,蒋舒刚刚嘲讽了几句,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呼”的一声站起来,声色俱厉的问道:“说!你这蛮夷,究竟意欲何为?!”
这个蛮夷语言流畅,知晓礼仪,不可能不了解汉人官职,那么,如果不是诓骗(在这个局势下,诓骗自己没有意义)的话,这是怎样的胃口?还要册封自己为什么汉中太守?汉中是你的地盘吗?即便收复了益州,也轮不到你们来说话吧?所以……大将军这是在引狼入室吗?
“一口一个蛮夷,这话可不太中听啊,”秃发树机能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说不得日后将军还要寻求口中的蛮夷伸出援手呢!”
“求助你们?!本将军还没到那个地步!”蒋舒冷笑回应,但是,摄于其气势,有意无意的扣掉了蛮夷这样的“侮辱性”称呼字眼。
“没有到那个地步?”秃发树机能步步紧逼:“本以为将军是才智过人之辈,这才有先见之明的抢先一步的占据了涪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一步有什么不对吗?”蒋舒反问。虽然碍于气势没使用蛮夷字眼,可是,居然被一个汉化状态中的蛮夷从智商角度给鄙视了,还是有些不爽。
“这一步看似没错,”秃发树机能沉吟道:“但是,观将军这番言行,也就是歪打正着,实则大错特错了。”
“你一个……外人,又懂得什么?!”蒋舒的不爽指数开始急剧攀升。
“将军自以为坐镇涪县这个兵家要地,几方势力都有所求,就可以待价而沽,甚至坐地起价了不成?”
……娘的,虽然这个很好看出来,可,就这么被一个蛮夷一语道破,真是令人无语啊。
蒋舒咬了咬嘴唇,没有吭声。
“其实将军如若不作出什么改变,一旦做出选择,此地,乃是死地啊,除非一直僵持下去,才能维持这表面的风光……”秃发树机能再次语出惊人。
“什么意思?”蒋舒是真的有点不懂了。
“将军真是身在局中了,”秃发树机能叹了口气:“在下只说一点,依照将军的了解,不论是姜维,还是钟会,都是那种甘心被人要挟的人吗?”
一语惊醒,蒋舒瞬间发现了自己的最大逻辑漏洞。
这个和养贼自重是一个道理啊,贼的存在,剿贼的人当然更有利用价值和生存空间,但是,如果贼没有了?这就和狡兔死走狗烹是一个道理啊!
问题是,身处这战略要地,蒋舒,又怎么可能养贼自重呢?最多就是再僵持几日,然后呢?姜维和钟会,任何一方都不会再任由自己左右摇摆下去,拖延姜维的条件,就是等于表明了自己站在了钟会的立场之上,打败了姜维,稳定了局势还好说,万一没有顶住输了呢?那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这蛮夷方才恐吓自己的话绝对会成为现实,反之亦然,跟着姜维打钟会,要是输了,也会被钟会五马分尸。
问题是,秃发树机能这话很有道理啊,即便自己运气好赌赢了,投靠的一方最终获胜,之后呢?看看这几年来姜维和钟会对自己的态度,不说被迫于城下答应的条件能否兑现,到时候翻脸干掉自己又能如何?毕竟,自己在蜀中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罪行比马邈大(人家没反水干掉自己的同僚),又没有人家的家族光环加成,到时候,又有什么安身立命之本吗?没有,手下这几千人马(到时候不管跟谁混混赢了,打到最后也打残了)有什么卵用吗?没有,许以的高官厚禄有用吗?没有,一句话就收回去了!
秃发树机能这一句话,引开了蒋舒的无数丰富联想,越想也可怕,越想,越觉得自己难逃死状凄惨的命运,不由得汗流浃背:疏忽了啊,当初想得太简单,或者,没想到局势会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个田地。
“所以,将军,要想改变这种困局,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和吾等,啊,也就是将军万般瞧不上的蛮夷合作,才有生机啊。”见蒋舒的脸色越变越是难看,秃发树机能知道,有效果了,于是,准备继续加料。
“说笑了,说笑了,”蒋舒摆摆手:“不知树机能头领有何良策啊?”——五年来的被人鄙视和唾骂,让他心中积郁了太多的阴暗和负能量,几日来的看似风光被人几句话戳穿之后,再也威风不起来,反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极度自卑,六神无主。
所以,也只能任由那占据上风的秃发树机能趁虚而入,纵横驰骋了。
“良策谈不上,不过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可以一试,”秃发树机能倒不是谦虚,这个办法还真是这几日来日思夜想先憋出来的:“将军可以先接受钟会的条件,与姜维抵抗到底,先把那头能争取来的利益拿到手再说。”
“那岂不是要直接面对姜维的猛攻?”蒋舒一听这话,更是心里没底了,姜维啊,辈分上,官场上,精神上,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真是打怵,倒是钟会,鞭长莫及,暂时打不到自己,没什么危险。
“将军真是糊涂,”秃发树机能笑道:“姜维此番冒险偷渡阴平,所率部队,绝大部分都是在下率领的部族将士,这攻城能攻到什么程度,取得怎样的实际战果,还能由他决定吗?”
对啊,蒋舒瞬间明白了这一点,随即冒出了一个阴暗的想法:“既然树机能头领已经能够掌控到这种程度,为何不直接干掉那姜维,于吾等合兵一处,再图大计?”
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出卖傅佥的那一幕,果然,人啊,一旦突破了尺度,就会变得更加没有下限。
“那有何用?至少现阶段,这姜维,存在才有更大的价值,”秃发树机能笑了:“军中10000人,汉军直属将士不过3000余人,我突发部落占了绝对优势,但是,这个优势,对于日后你我二人的宏图抱负,却是聊胜于无啊,我可不想逞一时之快,而和将军一样深陷绝境。试想,从这涪县城外到江油关再到阴平,一路之上都已尽在汉军掌握之下,而姜维的主力部队又被诸葛绪牵制在了剑阁一带,这涪县,一旦打不穿,那姜维,能有什么办法摆脱僵局?”
“你是说……”
“不错,那就是由此道,源源不断的将我秃发部族人调进来!”秃发树机能狠声说道:“将军,实不相瞒我们,可是有十万能战之士呢(当然,这个数字是在忽悠蒋舒,其实,挤去水分,去了老弱妇孺,也就三万多而已)!”
“你这是要我……”蒋舒却是被秃发树机能彻底牵着鼻子走了,对这个数字深信不疑。
“要你做了又能怎样?!又不是没有做过!”秃发树机能彻底占据心理优势之后,也不再客气,亮出了獠牙:“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将军,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卸下那些无畏的包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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