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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邕,虽然是爆出冷门赢了一战,但是,好在他也就是在野战赢了一次,霍童反应比较迅速,南安城,还掌握在汉军手中,虽说是有点灰头土脸,可局势也没有崩坏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但到达南安之后,王迪和罗袭奇怪的是,城内的气氛异常之尴尬紧张,守城的霍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统计下来,这一战不过是折损了七八百人,至于如此吗?寒暄过后,看着霍童依旧是气急败坏,难以释怀,王迪还以为是丢了霍家能守的名号,恼羞成怒,所以,不顾对方感受,很有兴趣的询问一些细节问题。
此战,霍童反其道而行之,没有选择固守,而是主动出击,想致敬霍峻,结果,弄巧成拙,不仅没有重创敌军,反而差点被人全歼,靠着嫡系部队拼死护卫这才捡了条命回来。
难道这不还是技不如人吗?有什么懊恼的?王迪没好意思拆穿,等着霍童自己继续往下分解。
“本来是势均力敌,但是没想到激战正酣,居然有人哗变,导致我军右翼阵型崩塌,这才为敌所趁,这帮可恶的南安地方豪强!”突然,霍童话锋一转,将锅甩了出去。
哗变?王迪一愣,怎的这霍家还能对军队失控?这可有些不妙啊。
“子均,非是吾南中主力所为,”霍童明白王迪疑惑所在:“而是这南安城中配合出战的地方部队,虽没有什么大战经验(其实他本人的水平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也算得上各家豪强的部曲主力,没曾想,如此难堪一用!吾恨不得讲这帮人统统军法从事!”一想到自己差点折在初战,心有余悸之余,霍童也是愤恨不已。
“既然是这城中豪强,”一旁许久未曾发话的罗袭,想了想,还是当起了和事佬:“将军还是慎重对待,千万不可惩罚过重,毕竟是大敌当前,万一激起民变就不好了,抓住几个首恶即可,对余下之人还是安抚为主的好。”
“无妨,这次随吾出征的多是一些不成器的,”霍童倒是满不在乎:“在这南安城中没什么太大的权势,正好收拾他们几个震慑一下其他人。”
不成器的软柿子?王迪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怎的此番如此积极?莫不是要富贵险中求,立下功劳?可真要是如此的话,为何又主导了哗变?”
“这帮缩头乌龟还会积极?”霍童冷笑一声道:“还不是有这五家人好言相劝,才肯出城配合作战,贡献一份力量。”
“五家人?哪五家?”王迪没想到这小小的南安城居然也是派系林立,看来以后想要大展拳脚也不太容易啊。
“不是那个五家人的意思,”罗袭知道王迪不了解内情,误会了,比划了一下是哪个五之后,解释道:“五,乃是姓氏,这五家是南安城中第一权贵之家,不仅是书香传世,在军政方面也很有分量。”
这么牛?王迪表示很是好奇,印象中这蜀汉能做到文武双修的好像没有吧,关彝算是勉强将将门之风传承下来,但朝堂之上可没什么话语权,张绍倒是转职成功,可是也和军界基本没了联系,这姓五的家族何德何能呢?以前都没听过啊。而且,五这个姓氏很少见,真要出了什么牛人,自己也应该略有耳闻啊?然而,数据库中并没有相关记录。
见王迪孤陋寡闻,霍童与罗袭二人便开始科普扫盲:这五家第一代真正的奠基人乃是五梁,字德山,犍为南安人。初为刘璋座上客,后效命于刘备。蜀汉建立后,担任议郎。后主刘禅即位后,升迁为谏议大夫,官至五官中郎将。算得上是益州本土名儒,少与杜微师从广汉任安。凭借深厚的儒学才识与高尚贞节的操行闻名世人。死后,其后人凭借着这份名望和官场积累,虽然没有在中央做大做强,但是,在家乡却成了名门望族,虽然没有正式官职在身,但是,却垄断了南安的教育界和军界,当代的五家掌权人五茂,即便是顶着霍家光环的霍童初来乍到,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掌控军界不用说,私家部曲力量已经压制了官方,垄断教育界,应该就是掌控了知识解释权和南安的舆论,这样一来,有无官职在身,似乎也就没什么所谓的了。
“这五家何时从官场抽身离去的?”王迪想弄清楚其中几个问题。
“五梁之后便不在官场之中了。”
看来有年头了,王迪点点头,随即又问出了关键一点:“这五家真的就在这些领域活跃?其他方面没有涉及?”
“子均这是何意?”二人都没听明白。
“这有什么不理解的?”王迪双手一摊:“场面撑的这么大,肯定是花费不小,这五家又不在官场中厮混,经济来源呢?”
越是那种做道德文章的世家,王迪就越是不信经济方面没问题,毕竟这么多人跟你混,喂不饱的话分分钟有跳反的啊。
“额……”霍童也是刚刚接手南安,有些事也不太了解,想了想说道:“子均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印象,都说那附近的农庄、山林,甚至山中矿产,都是这五家的。”
“什么矿产?”王迪连忙问道。
“自然是盐井与铜矿。”倒是一旁的罗袭,给出了答案。
铜矿?!听到这个词,王迪自动忽略了前者(虽然盐也是个好东西),再看看罗袭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你小子和刘谌看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啊,这是想从五家手中把宝贝抢过来,却又想当着婊子立着牌坊,这才让自己出手啊!
话说我一堂堂荆州牧,怎么就财迷心窍趟了这个浑水?唉,失策,其实仔细想想,这种油水好处怎么可能便宜自己,怎么可能没人惦记,又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染指呢?哼,刘谌殿下,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啊,这世上还有单纯善良的人吗……
额,话说好像也不是没有……比如到现在还一脸懵逼加愤怒的霍童,而且,对于各种内幕好像还没有罗袭知道的清楚。
是了,此人不是霍家嫡子嫡孙,又是初来镇守南安,想必家族资源还没倾斜过来,不知道也是正常……也好,就利用这一点!恶人你来做,好处我来收!
拿定了主意的王迪,趁着霍童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由着罗袭很默契的挡在前面虚以委蛇,迅速开动脑筋,终于有了点头绪。
“霍兄,不知此战,那五家是否直接贡献战力呢?”王迪不经意的套近乎问道。
“哦?那倒没有。”霍童想也不想就说道。
“那么,是他们不派呢?还是霍兄没有提及呢?”王迪感觉有戏,继续问道。
“没有提及,”霍童奇怪王迪纠缠这个问题:“本来这就是自愿的事情,毕竟军情还没有紧急到旦夕可破的程度,那钟邕还没有强横至此,再加上他已经积极鼓动他人参战,算是有了贡献,愚兄又怎好意思要他再出一份力呢?”
还真是个实诚君子!答案和预想的有些出入,王迪暗骂一声,只得另寻他径。
“积极鼓动他人参战,自己却躲在后面,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偏偏他所举荐的部曲有哗变,险些误了将军……”王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子均是说这背后是五家人的策划?”霍童终于明白王迪的意思了,只是感觉这未免太过牵强了。
“其实吾与那五家素昧谋面,也没什么利益瓜葛,只是单纯就事论事,毕竟,兵临城下,这城内还是不要有什么岔子的好。”王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
“子均言之有理,”一旁的罗袭明白了王迪的套路,跟着添油加醋:“毕竟这五家在南安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不可不防啊。”
“这……”霍童本就是个单纯的孩子,没经历过什么人心险恶,与五家不甚熟悉,更不希望真正第一次掌权就出事,一时间没了主意。
“霍兄,倒不用过分纠结此事,”王迪不想暴露太多,又把话题往回收了收:“其实可以先试探一二,比如,前次已然战败,过几日可再次出战,到时候拉下脸来求他五家助一臂之力,答应了还好说,若是婉拒的话,至少说明和吾等不是一条心啊。”
“就是,子均言之有理,”一旁的罗袭倒是不甘寂寞,立刻抛出诛心之语:“有些事不可不防备,至少,下次出战,别让他们五家在城中哗变!”
怀疑这颗种子种下,适当的时候浇点水给点阳光,早晚会长成参天大树。霍童一想到自己在外作战,突然间城中变换大王旗,自己进退两难的悲剧场景,就不寒而栗,立刻拍板决定按照二人的意思去试探五茂。
“子均这招借刀杀人不错,只是不知这霍童能否胜出啊。”
出来后,罗袭见四下无人,低声对王迪说道。
“明日你我二人先去拜会一下五家。”王迪没接这个话题,毕竟,这招有些卑鄙—可谁让五家占了铜矿呢?怀璧其罪啊。
“也好!谈谈虚实。”罗袭赞同道:“子均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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