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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女掌柜常年都是在各家宅门里出入惯了的,都是闻弦知雅,立刻便是道,“太太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了。”
“既是明白了,那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衣裳,先紧着春日的,做上两身便是,首饰也就要两套头面,就那套赤金镶百宝和赤金点翠的就好。这是定钱,回头东西送了来,再把剩下的结给你们。”
“都是这个理。太太尽管放心便是,衣裳我们一定尽快做好,给太太送来。”
“这两套头面,倒是可以立时便给太太留下。”
叶辛夷点了点头,轻轻往身后递了个眼色,柳绿垂着头上前,给那两个女掌柜一人送了一个封红。
“只要满意,日后,自然还有的是机会看到。”
那两个女掌柜听得这话,立刻喜形于色,谁不愿做长久的生意?何况……这位太太出手还真是大方。
“太太放心,包您满意。”
“大人呢?”将两个女掌柜送走,却还是不见沈钺。叶辛夷倒也不是离不得他,只是,她这会儿有些事儿要问他。
“大人有事儿出去了。说是太太今日累了,先歇着,他办完事便回。”柳绿将方才沈钺留的话说了。“太太,桃红厨房里煨着燕窝粥。”
“去让她端来吧!”叶辛夷沉吟,别的不说,这嫁人以后,就在家里,这日子倒是舒心得很。
只是这宅子外,风雨欲来。
这宅子内的静好,也不知还能维持到几时。
等到夜色沉降时,沈钺还没有回来。
叶辛夷也是沉了心,今日在宫里应酬,也实在是累心,盥洗了一下,便准备歇下。
谁知,才从净房内出来,便听着窗户外两声轻敲。
叶辛夷皱了皱眉,迈步走到窗边,信手一推。
入目的,是一张笑脸,紧接着,那笑脸的主人便已是扑上前,半趴在了窗槛上,冲着她,笑咧了嘴。
“夫人,为夫新得了一坛佳酿,夫人可赏光与为夫一道月下对酌,尝一尝这佳酿?”
叶辛夷信步走出,才发现那株梨花树下,不知何时置了一方案桌,案桌下铺了厚厚的毡毯,案桌相对放了两个蒲团,两个椅扶。
桌面上,已是摆了几个下酒的小菜,并一坛子酒和两个酒杯。
沈钺已经率性坐于当中一只蒲团上,一手搭着椅扶,一手已是倒了一杯酒,冲着叶辛夷一招手。
夜风轻徐,梨花香中还带了两分淡淡的酒香,叶辛夷深吸了一口气,杏眼闪闪发亮。但是,待得沈钺望过来朝她招手时,她却是整了整面容,神色沉静地走了过去,从容在他对面落座,轻瞥着桌上的酒菜,挑了挑眉梢,“沈大人这些招数都是从何处学来的?还说自己不讨女孩子欢心?”
“这么说,我是讨了夫人欢心了?”沈钺笑着奉上一杯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辛夷接过,轻嗅了一下酒香,醇而绵长,光是闻着,已能引人向往,果真是好酒。
“夫人这样说,未免太伤为夫的心了。不过是想着夫人新嫁,便因为夫之故,劳心劳力,为夫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所以,借着这美景美酒,向夫人略表歉意,也是真心诚意犒劳夫人。”
“沈大人这嘴上的功夫倒是见长啊!”叶辛夷说着,却到底没有抵过诱惑,将那酒杯送到唇边,轻啜了一小口,登时觉得清冽满口,回味无穷,仰头,便是将杯中剩下的酒,喝了个干净。
沈钺见状却是皱了皱眉,“慢点儿喝!”
虽然知道她爱酒,也知道她海量,可见她喝得急,沈钺还是不由担心。
叶辛夷将空酒杯递到他跟前,沈钺叹息一声,又乖乖将酒杯斟满。
叶辛夷连着三杯,皆是一口饮尽,到得第四杯时,才放缓了步调,改为小口慢啜,并不时夹些菜吃。
沈钺神色亦是转缓,不时为她夹菜、添酒,倒是他自己,没怎么喝。
叶辛夷抬起清亮的杏眼,望着沈钺道,“今日,谢贵妃在宫中待我可是亲切得很。”
沈钺微微笑着,他心爱的姑娘可不是那等当真没有见过世面的市井姑娘呢。
“今日清早,陛下连发两道诏令,一道是责令延安、平阳两府竭力阻挡叛军,另外一道却是调派榆林卫守军南下阻截叛军,务必将叛军阻截在延安府以西。”
叶辛夷听得眉心一皱,她本就对乾和帝没什么崇敬之心,当下便是啐道,“他脑子里装的是shi吗?”榆林卫守军,防备的乃是北境的鞑靼、瓦剌等部。
虽然西北边境近些年都算太平,可一时的太平却不代表永久太平。
那些游牧部落自来眼馋中原腹地的富饶,野心从古至今就未变过。榆林卫守军被抽调,那边境处必然防备减弱,若是有人趁虚而入……
叶辛夷骂得好不客气,沈钺听得笑开,夫妻俩丝毫没有他们在骂的,乃是当今天子的自觉。
骂完那一句,叶辛夷敛下眸色,“你可有别的什么打算吗?”
这位皇帝陛下一看便是拎不清,只会出昏招的。
之前便有人建议与汉王求和,虽然乾和帝暂且驳回了,可之后,便有谢贵妃请她入宫赴宴,且在宴席和众人面前待她格外亲厚的事儿来。
叶辛夷不是那等没有自知之明的,莫说谢贵妃未必将她这样一号人物放在眼里,就是她何德何能能够越过谢贵妃的亲生女儿昭宁公主,和亲侄女谢娇,得她亲自照拂,整个宴席上,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关切有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钺却还是勾着唇角笑着,“按着书生与我的建议,趁着彻底被人卖了前,咱们一家子要不赶紧逃了,逃去蜀中怎么样?”
又提蜀中?叶辛夷望他一眼,是因为他之前那番天下若乱,只蜀中得安的言论,还是因为其他?
心里闪过一缕淡淡的疑虑,叶辛夷眉心皱得更紧了些,“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若到了那个地步,你愿意随我生死与共,亡命天涯么?”沈钺一双漾着星海的眸子将叶辛夷牢牢盯住。
“若果真到了那一步,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某些方面来说,从嫁他那一天起,他们之间,便已是祸福与共了。
沈钺笑得馨馨然,“放心吧!还真没到那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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