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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马车已是到了元明街,缓缓停在自家宅子门口。
沈钺先跳下马车,站着将叶辛夷扶了下去,两人转头看着大敞的府门,门边上,财叔、财婶儿、桃红等人的笑脸,一时间都说不出的感慨,不过离开半月有余,却已好似隔了三年五载似的。
进了院子,那树梨花早已在他们不在时,便开尽了,地上只零星还有些颓落的花瓣,而树上却已是一片绿意。
沈钺仰头看着那树随着微风摇曳,鲜绿可爱的叶子,亦是叹了一声,“这花儿是赏不成了,过段时日倒是可以吃上梨。这开了花,便得结果,是不是?”说着,便已笑望她一眼。
这话,总觉得是别有深意,叶辛夷恍若不知,不接他的话。
先行转过了身,朝屋里走。
沈钺“欸”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想要跟上。
谁知,长安却是急匆匆地跑来,到他跟前低语了两句。
沈钺挑起眉,神色间却带出了两分喜色,提高嗓音对叶辛夷道,“牛子他们回来了,你先收拾着,再歇一歇,我先去见他们。一会儿你让桃红整治几个菜,咱们一道聚聚。”
听说牛子他们回来了,叶辛夷也是高兴,何况,从宫里出来,她本就开怀呢,大家伙儿也都平安回来了,正该好好庆祝一番,果真叫来了桃红,拿了些银两给她,吩咐道,“去顺华酒楼打两壶好酒回来,再好好整治一桌菜。”
桃红笑着去了,财婶儿也跟着去帮忙。
柳绿则帮着叶辛夷归置从宫里带回来的东西。
女人家们这边忙得欢天喜地,前院儿书房内,沈钺拧眉将一枚巴掌大小的半块玉珏拿在手中看了片刻,却是叹了一声,“这是假的。”
“什么?是假的?”书生和牛子两个面面相觑,都是不敢置信。“这不可能。我们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才从汉王府将这东西找出来的。”
早前,他们随在沈钺身后一道出了京,沈钺没有撵他们回来,而是派给了他们任务。皮猴机灵,便负责想法子拖延锦衣卫一行的行程,并负责每日给叶辛夷传书,好让她放心。而书生善谋,牛子身手好,便让他俩赶去汉中,去寻这半块玉珏。
不是夸张的,为了拿到这半块玉珏,书生和牛子没有少费力,这会儿听得沈钺说,这玉珏是假的,自然不愿相信。
“真正的玉珏触手生温,且乍一看去是白玉,可对着光,却泛着粉晕,可这块玉珏虽仿得像,却触手冰凉,且是纯粹的白玉,确实不是真的。”即便知道他们不好受,沈钺也不能不实话实说。
这下,书生和牛子都是相信了,心里却是愈发不好受。
书生敛眉不语,牛子却是咬着牙骂道,“没想到这个汉王居然这般狡猾,藏得那般仔细,居然是块假的。可惜,眼下他也成了断头鬼,再问也问不得了,明日,我便再去一趟汉王府,我就不信了还找不到那块真的了。”
“不必了。”沈钺却是不同意。
“为什么?”牛子瞪大着眼,不解。
“看那日朱律的反应,这块玉珏应该没有问题。”做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察言观色,已是最最基本的技能。
“那你又说那是假的?”牛子一双眼又瞪成了铜铃。
“老大的意思,应该是朱律也不知道那玉珏是假的。”书生沉吟间已是明白了沈钺的意思。
沈钺点了点头,“所以,汉王府无需再去。如今,汉王府那边,陛下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去查抄,你们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纰漏吧?”
“这点你放心。”关于这一点,书生还是很有把握的。“只是,朱律一死,这玉珏又是假的,咱们的线索就又断了。”
“这块玉珏仿得很真。”沈钺摩挲着那块玉珏,双目沉凝如寒星,“这里,有一道划痕,是当年我拿去玩儿时不小心被剑鞘划的,可是你看......”沈钺将那玉珏递到了书生眼前。
书生低头一看,目中掠过一道精光,那里果真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但那道划痕太过细微,若非沈钺提醒,他根本没有察觉到。
“连这样的细微之处都仿了,只能说明这人对这块玉珏甚是熟悉。可知道这道划痕的人,少之又少,即便仿照,又是为了防谁?”沈钺薄唇轻抿,微眯的眸底,尽显寒意。
“当年,你可确定人都死光了?”书生醍醐灌顶一般,骤然发问。
沈钺摩挲着那枚玉珏,没再说话,双眸却已沉冰。
书生和牛子、皮猴三人不约而同都敛了声息。
过了片刻后,书生才将方才的话题揭过不提,转而说起了其他,“对了,你早前吩咐我的事儿,倒是有了眉目。”
“什么人?”沈钺挑起眉梢。
“工部左侍郎张栩。”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沈钺高高挑起眉梢,为何偏偏是工部?
叶辛夷不知道他们关在书房一下午,都说了些什么,倒是等到用晚膳时,个个脸上都是笑容,开怀得很,看不出半点儿异样。
可晚饭后,沈钺却抚了抚她的脸,说是有事要办,便跟着书生几个一道出去了。
叶辛夷转头看着外间沉下的夜色,蹙起眉心来。
正如沈钺所说的,他们小别胜新婚,方才回来的一路上,他看着她,目光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以他的蛮缠,这个时候居然舍得出去,定又是出了什么事。
叶辛夷敛下眉,若有所思。
待得夜深,还不见沈钺回来,她梳洗了一番,将灯拨暗,便上了床。
也不知是不是好些天没有睡这床了,躺在枕上,半晌难眠。
正在辗转反侧时,骤然听到一声几不可察的细微声响,她人在帐中,却已腾翻而起,同时,从不离身的短剑已然出鞘,化为一道雷光,穿帐而出。那一招,极轻,却也极快,帐外那一身玄衣的蒙面人往后急退,却眼看着剑光已直刺而来,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间,她扬起了手,轻轻晃动,腕间的银铃叮当作响。
而已腾在半空中的叶辛夷却是身形一滞,紧接着,整个人便如委顿的蝴蝶一般,“嘭”一声,直直落到地面。
银铃声止,铃响不过一刻,叶辛夷却觉得那分筋错骨的疼痛仍未从身体中抽离,尚残存在身体每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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