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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木材厂分外的静寂,除了时不时的虫鸣蛙叫声,让人的心情没由来的平静。
跟昨天各个车间里,工人们热火朝天干活的繁忙景象相比完全天壤之差,今天整个木材厂了无生息。
主楼门前,我让人支了张小桌,然后跟哥几个边喝酒边闲扯。
我端着啤酒沫摇曳的酒杯,自嘲的呢喃:“这地方可惜了,废了两年多光景才好不容易搭起来,一夜之间彻底摧毁,我现在都开始有点后悔这趟瑞丽之行,如果我不来的话,他们仨不会集体反水,我的心也不会那么疼。”
一桌人齐齐沉默,谁都没有吱声,只是闷着脑袋各喝自己面前的杯中酒。
吕兵似乎想到了什么过去的事情,跟我轻碰一杯安慰:“头狼要变好,公司就必须得改革,财务集中化是根本没办法避免的事情,如果我的老东家也能懂早点变革的话,唉算啦,喝酒吧。”
“大军,往昆明走的车子联系好没?”我舔了舔嘴皮望向季军。
季军点点脑袋道:“找好啦朗哥,本地开黑出租的,他们说自己走的是山路,不过收费站也不走国道,能比咱们来时候快最少两三个钟头,不过要价贼黑,一个人一千。”
“价钱不是问题,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得抓紧时间闪人,不然韩飞肯定给我使绊子,近在迟尺的辉煌公司如果听到信儿的话,保不齐也得插一脚,你联系一下对方,看看凌晨四五点那会儿能不能走。”我点点脑袋交代。
季军毫不犹豫的从兜里掏出一张记着手机号码的小纸条起身道:“成,那我使办公室的座机给他们去个电话吧。”
几秒钟后,季军离席,快步朝着办公楼里走去。
盯着他的背景,我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家伙式都准备好了吧?”我又回头看向王鑫龙发问。
“都在车里面呢。”王鑫龙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台面包车道:“卖给咱家伙式的是一对常年流窜在境外的哥俩,跟星辰、疯子他们关系都不错,嘴巴很严实。”
我点点脑袋道:“我预计明天天亮之前肯定得发生点啥,你们多加几个小心。”
“我们多小心?啥意思”王鑫龙迷瞪的问。
“我身边的狠手还是太多,大鱼不容易咬饵,还得再给对方创造一点容易得手的机会。”我豁嘴一笑,端起酒杯道:“来吧,先喝酒,等大军出来,我再慢慢说。”
几分钟后,季军哼着小曲从办公楼里出来,朝我比划一个ok的手势:“朗哥,搞定了,我让对方凌晨三点半过来接咱,那个时间段人是最困的时候,想走的话,成功率高很多。”
我朝季军翘起大拇指,同时朝着其他哥几个嘟囔:“看看啥叫专业,我随便交代一句话,人家大军马上能琢磨明白这么多,好好学着点吧你们。”
郑清树笑着端起酒杯打趣:“这趟瑞丽之行结束,我预感我军哥要上位,来提前敬你一杯,先捧好臭脚。”
“对对,带我一个,往后指不定小季季得接替我的位置给老大开车。”王鑫龙也凑热闹似的举起杯子。
“你俩别埋汰我昂,我最后入的伙,在咱头狼家那就是弟弟,要照顾也是你们照顾我,啥也不说啦,都在酒里,我干了!感谢朗哥赐我新生。”季军举杯朗笑。
“还有个事儿。”我吸了吸鼻子,扫视一眼众人道:“我估摸着韩飞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打算兵分两路,我和大军、小树、嘉顺天亮之前就坐黑出租走。”
“那我们呢?”王鑫龙拧着眉头问。
我揪了揪喉结道:“咱俩身材差不多,到时候换换衣服,你捂个口罩帽子,跟黑哥、兵哥一道,你们不往昆明走,而是联系蛇皮朝缅d方向撤,给韩飞一种我想回枯家窑的感觉,韩飞知道黑哥和兵哥是咱家的太上长老,估计不会起疑心,你们这道相对来说比较危险,所以务必多小心。”
黑哥皱眉呵斥:“别扯,总共就这几个人,再分散的话,你安全没保障。”
我吐了口唾沫,端起酒杯坚决的开口:“吃的是断头饭,赚的是玩命钱,干咱这行还打算长命百岁是咋地,只要我能逃出瑞丽,韩飞就得打算牙齿往肚子里咽,他也怕给我彻底急眼了,整他在山城的产业,就这么定了。”
说罢话以后,我朝着王嘉顺、郑清树和季军眨巴两下眼睛浅笑:“这把我的安全可就全靠你们仨了。”
吕兵鼓着腮帮子吹口气:“简直是胡闹,你是这群人的枢纽,你要是有什么差池,头狼顷刻间分崩离析,我也不同意!”
对于我的具体计划,这一桌人其实谁都不太了解,此时黑哥和吕兵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是打心眼里感动的,至少证明他们拿我当自己家孩子看待。
王嘉顺“咕咚咕咚”倒上一杯啤酒,斩钉截铁的举向黑哥和吕兵保证:“放心吧,只要我还能站着,我大哥指定不会趴下,我拿小命跟你起誓。”
“对,有我们呢。”季军也马上附和一句。
“这事儿不研究了,就这么定了,其实你们更危险。”我摆摆手打断:“来吧,为了重逢,也为了分别,还为不久之后的再度相逢,咱共同走一个,等我忙过这阵子,带着媳妇到枯家窑看你们俩。”
“你这个逼孩子,总是这样,唉”黑哥瞥着眉头骂了一句,随即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人定胜天是无知,命由天定是无能,争不过的是命,争得过的是运,这一路走过来,我感觉自己气运一直很不错,相信这把肯定也能逢凶化吉。”我点燃一支烟,昂头看向大鹏和袁彬在的那个车间,感伤的摇摇头道:“明早上我走以后,大龙把他俩处理掉,尽可能找块好地儿埋了,不管好赖混一场,我希望他们能入土为安。”
“嗯。”王鑫龙咬着嘴皮点点脑袋。
说罢话,我抓起两瓶酒,朝着王嘉顺歪歪脖颈道:“走吧,陪我一块跟他俩再喝两杯。”
几分钟后,我俩打开车间门,看到大鹏和袁彬像两根风干的腊肠似的被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上,两人满身是血,脸颊也全都肿的没有人样。
“放下来吧。”我朝着王嘉顺摆摆手。
不多会儿,哥俩孱弱的瘫坐在地上,声音沙哑的朝我打招呼:“朗哥”
瞄了眼狼狈不堪的两人,我咬着嘴皮咒骂:“说老实话,我真恨不得一刀一刀的凌迟你们,不到两年时间,你们仨人贪墨公司一千多万,事发东窗以后非但没有想过怎么将功抵过,反而琢磨怎么把我这个哥给留下,你们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哥,对不起”
“朗哥,我们错了,不管你杀不杀我们,我都想跟你道个歉。”
听到我的话,哥俩的眼圈同时泛红,袁彬更是呜呜更咽起来。
“大军,把烟给我拿过来。”我回过脑袋,朝着车间外面喊了一嗓子。
很快,季军抓着烟盒和打火机跑进了车间,看了眼伤痕累累的哥俩后,季军将烟和打火机递给我,然后又很懂规矩的退了出去。
“想喝就喝点,想吸就吸点,这是咱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你们犯的错太大,这次我没法说出没关系。”我将烟盒和啤酒同时推到两人的面前。
大鹏和袁彬对视一眼后,同时抓起酒瓶,咬开瓶盖,接着抻直胳膊举起来。
盯着二人手中的酒瓶,我叹息一口,跟他们碰了一杯酒后,扬脖“咕咚咕咚”喝下去几大口,随即起身,声音很轻的喃呢:“好自为之吧,你们不会每次都碰上哥。”
说完以后,我径直转身走出车间。
突兀间,我想起来上学时候,因为打架进过一趟政教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政教处主任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副字,上书:难得糊涂。
当时打架总共有十多个人参与,影响挺恶劣的,不过最后的处理结果只是罚我们这些“元凶”每人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书,事后校长因为这事儿还批评过政教处主任。
政教处主任笑呵呵的指着墙上的四个大字说,人生难得糊涂。
那会儿的我并不理解,这其实就是一种宽恕,如果当初政教处主任把我们全开了,可能我们那帮人早早就沦为了市井小流氓。
“人生还真是,难得糊涂啊。”我搓了搓腮帮子自言自语的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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