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反他丫的!”
“朝廷既然对我们不公,他既不仁,我也不义!”
“为毛帅报仇雪恨!”
“那些人,不值得我们为他们卖命!”
……
军帐内,群情汹涌,尽诉衷肠,众口一词,吐尽了心中的委曲、心酸、不平和悲痛!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帐篷顶都给震得动荡。
直到帅案上的将军怒喝道:“够了!”
大家的声音才消停下来,一齐看着这位将军。
将军国字脸,相貌堂堂,年龄不大(三十岁出头),但两髺已见风霜,正是孔有德!
字瑞图,乃辽东盖州卫人,后金占领辽沈后,孔有德和其兄孔有性投奔明将毛文龙,参与了镇江大捷破后金,后随毛文龙转进皮岛,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杀后,孔有德认为毛文龙“无罪横受屠酷”,感到非常寒心,无法在皮岛呆下去,就投奔了孙元化,随孙元化去了登茉。
登莱巡抚孙元化待毛文龙不薄,他认为辽人可用,收拢辽人成军,重用了一批辽将,其中毛文龙拥有骑兵千人。(骑兵是古代的贵族兵种,统兵统领绝对是得到信任的)
去年孙承宗着祖大寿建大凌河城,后金军兵围大凌河,又来围点打援,不料东南府步兵参与宁远军解围之战,狙杀后金大酋岳托,影响巨大,后金震动!
为凝聚人心,鼓励士气,后金酋首黄台吉重施故伎,率军十万绕过明朝戒备深严的大凌河、宁远锦前线,再从龙井关、大安口和洪山口入寇!
那些地方虽然经过重建,可是军队相当不得力,根本不敢出战,大城死守,小城镇挨破,如敌酋阿济格因先前的大凌河城作战不力被罚羊马,却给他在明国境内大肆掠夺,所得丰厚,不仅损失收回,所获绰绰有余。
消息传来,帝都大恐,白天关闭城门,崇祯皇帝下诏勤王,各地响应,其中孙元化派出军队前往京师。
孔有德奉了孙元化的将令,着他率本部兵马(一千骑兵)沿陆路驰援京师,其余军队在后面跟进,孔有德还是听话的,立即领军出动。
然而,他发现一桩可怕的事实,天大地大肚子最大,肚子饿惨过与后金军的白刃战!
他自登州出发,沿途乃是山东地界,登州辽东兵与山东人素不和,沿途闭门罢市,不肯支应补给,辽东骑兵没有粮草供应,饿得人晕马嘶,苦不堪言!
之所以辽东军与山东民众不和,乃辽东军的军纪败坏,抢掠民间,民众愤怒,以脚投票。
所以,为将帅者,须当走一步算三步!
孙元化固然有才,可是以文臣行武事,岂是这么好做的,辽东军纪败坏,他却不加以整顿,又知辽东军与山东民众不和,却又不派出文官加以劝说、引导民间支持……对比之下,东南府颜常武知军、管军,他身为地方大员,依旧做着一条战列舰的舰长,自此至终独立管理,因此他的航海、炮术和船务非常熟练,能够解决问题。
治国如烹小鲜,而军队乃凶器也,一个不慎,就会伤到自己。
登州辽东骑兵行至沧州吴桥地段,恰逢天落大雪,人找不到吃的,马也找不到草吃,十分悲惨。
他们进入吴桥,到处寻吃的,吴桥是个小地方,而且北方多灾,实在难以支持军队食宿。
无论如何都要填饱肚子,士兵挨家挨户,就象强盗一般闯进民户,强索食物。
当然,他们也只是敢去小民家里,那些象样的大户人家,他们还是不敢去的。
然而一切都有意外,他们闯进一个民家,抢了一只鸡,不给钱,扬长而去!
这个民家并不是豪门大户,可是他是吴桥大户王象春的家仆,想不开,就向主家投诉。
主家自然帮着自家人,王象春派儿子找到了孔有德控诉,要他注意一下影响。这王象春乃是有名大族,亲友都是当官的,据说家族有十几个举人,孔有德不过是个团级干部(管一千人),哪能得罪得起他。
他试图整顿军纪,对违纪士兵施以贯耳游营之刑,此乃仅次于斩首之刑,在他看来,惩罚了士兵,对王象春有个交代。
可惜士兵大哗,焚烧王家庄园。
孔有德大怒!他捉了闹事士兵,准备严加惩处,然而士兵们向他陈情道:“我们自辽东来,人人视我们是丧家犬,我们出动为国打仗,却受尽委屈!若毛帅尚在,何至于此!”
提起毛文龙,孔有德眼眶也红了,他无言可答,释诸兵士而出!
见他动摇,部将李九成乃纠诸将,齐至军帐内,劝说孔有德,朝廷既然不仁,则我们也不义,反了吧!
李九成,正是皮岛旧人,他有个名字叫做毛有功,乃毛文龙的干儿子!
毛文龙失风,李九成失意,他在登州过得很不如意,哪及在皮岛快意!
他满怀愤懑之心,力劝毛文龙道:“大丈夫岂可不快意,我等出生入死,为大明效忠,却受区区一个大户威胁,这大明,已不值得我们效忠,反了吧!”
“毛帅在,我等自然顺从大明,毛帅如岳飞蒙不白之冤,死得不明不白,不必与他们客气!”
……
众口一词,孔有德恶向胆边生,咱反了大明!
当着辽东诸将之命,孔有德折箭为誓:“朝廷若不给毛帅平反,我誓不归顺!”
以此为借口,他立即带兵赶往后队,那里有辽东步兵,与他们一说,正合心意,反了大明,腑腋之患,立成燎原之势。(点评:袁崇焕误国,当初东南府颜常武飞书劝他,如不能稳定皮岛形势,不如不动毛文龙,袁却不听)
反军攻陷陵河、临邑和商河诸多州县,在山东西南地区大肆掠夺,一时报急文书雪片般地送到了登莱巡抚孙元化那里。
此时的孙元化却很淡定,他认为自己待孔有德不薄,可以招抚这批叛军,于是他派人给孔有德送信,要他们返回登州。
孔有德呢,似乎又听话了,率军往登州而回,而孙元化往作死的路上不断深入,他下令沿途官军给叛军放行,不得阻截。
叛军一路往登州,路过莱州,莱州知府朱万成晓事,他命令紧闭城门,要叛军绕城而过。
孔有德亲自喊话道:“万成老兄,你连老弟我都信不过吗?连城门都不开,我们又冻又饿,需要补给,开门吧。”
两人居然是相熟的,不是熟人不相识,朱万成嘿然道:“瑞图兄,我这里有个吊篮,你坐上来上城,我就信你,与你设酒宴陪罪!”
孔有德:“呵呵……”
朱万成:“呵呵呵……”
叛军绕城而走,朱万成心忖道:“孙初阳(孙元化的字),你可别犯糊涂了,这叛军只有首领和士兵分开,才可信任!”
所谓怕什么越来什么,书生管军,整个大明朝或许只得一个王阳明以文臣行武事才是强人,其余的都是有雄心无能力,孙元化居然还是相信自己能够招抚孔有德,疏于防范。孔有德乘机让部下300余人诈降,混入登州城,与在城里的耿仲明等密谋策划,并趁夜间人们熟睡之时,里外夹攻,占领了登州城,活捉了孙元化及明守备宋光兰、分巡道王梅等官员。
城内辽东兵三万尽归孔有德,贼势大炽!
巡抚衙门,当孙元化见着孔有德,向他怒目而视,露出的那副感情深受伤害的样子,让身为恶人的孔有德也觉得不好意思,感到羞愧无比!
孔有德企图向孙元化劝降,说:“愿奉孙大人为首领……”
孙元化打断他的话,厉声道:“我深受国恩,岂可做这等不忠不义之事,休要再提,有死而已!”
李九成大怒道:“死到临头,安敢如此,欺我等之刀不利耶?!”
孔有德挥手道:“九成兄不必动怒,来啊,请孙先生到客房歇息,不可怠慢。”
待将孙元化押下去后,李九成不满地道:“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客气?”
孔有德说道:“孙元化不足为患,书生意气,根本不能对付我们。而他确实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作忘恩负义之人,不要忘了,我们做事,别人也看在眼里!”
“那你打算怎么样?”李九成问道。
“待明天再问多一次,如果他还是不肯,那就将他放了!”孔有德说道,李九成也不反对。
然后孔有德问起城内形势,耿仲明说总兵张可大坚守登州水城,已被已军围个水泄不通,尚可喜说得到城内火炮制造局的火炮,孔有德大喜,曰准备,动用火炮攻城。
他突地想起一件事,问道:“东南府火枪兵知道在哪里吗?”
耿仲明说发现他们已经逃进水城里,待明天一鼓聚歼!
孔有德放下心来,当晚,四酋舒服一下,齐宿于登州巡抚衙门。
夜,渐渐深了!
而东南府火枪兵,也在行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