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园。
苏湘捏着眉心,脸上透着疲倦。
邮箱上面挂着一封辞职信,小邓不好意思当面来说,发了邮件。
少年团的孩子们也刚刚离开,三留两去。
她成立了两年的团体就这么解散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面对这样的结果,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张妈煮了红薯汤,轻手轻脚的端进来,轻手轻脚的离开,根本不敢打扰她,就连珍珠也没敢放她进来。
苏湘看了眼冒着白色烟雾的红薯汤,拿着调羹搅拌了下,实在无心享用,将碗推到了一边。
深吸了口气提了提精神,她拿起手机给裴羡致电。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裴羡漫不经心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这时候了,还有闲心给我打电话聊天?”
苏湘闷闷的道:“你觉得我像是来找你聊天的吗?”
裴羡指尖转着笔,睨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神情稍微严肃了一点儿:“说吧。”
苏湘轻吐了口气,用壮士断腕似的勇气开口道:“我想说,舞蹈大赛,我申请退赛。”
一路走到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却要退赛,这种决定还真不是那么好下的。
苏湘在电话里讲明了,少来团由于面临解散团体的事情,无法跟其他经纪公司达成一致,也就是说,他们将全部退赛,无人去参加决赛了。
“……”
电话两边都沉默了好几秒钟,苏湘听着那头没声音,接着道:“很抱歉,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事到如今,我退赛,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将损失降到最低……”
“我想,你也在等着我这通电话吧?”
苏湘苦笑了下,裴羡是个商人,这种事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只是碍于一些情面,不好开口罢了。
裴羡笑了笑说道:“要不然怎么说你知进退,善解人意呢?”
咔哒一声,电话挂断,裴羡拎着手机对着傅寒川晃了下道:“她挂机了。”
傅寒川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冷冷看他一眼。
裴羡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没逼着她退赛,就像她说的,这个时候退赛,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节目组,可以把影响降到最低。”
节目组的官微下面,在这短短两天内,已经聚集了大量粉丝抵制观看,以苏湘这个状态,如果继续参加比赛,她的知名度可以进一步的提升,但也是负面的知名度,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傅寒川阴沉着脸没吭声。
因着最后一期舞蹈大赛就要开始,所有负责这个项目的人都来了公司商讨对策,裴羡这个大老板周末也放松不得,苏湘这通电话打过来,使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过就可能得罪了眼前这位大金主,毕竟他投资这个节目,就是为着苏湘而来。
傅寒川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握了起来,其实她做出这个决定,在意料之中。
傅寒川沉声道:“她退赛的话,那在选手名次上,是否会另有调整?”
这么一说,裴羡也反应过来,他道:“理论上是吧。第四名往前推,也就是说,苏丽怡进入了前三。”
他看向傅寒川:“你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她出来?”
苏丽怡当初拼了命的想挤入前三,现在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下馅饼,不费吹灰之力。
说到这儿,裴羡笑着摇了摇头道:“当初她自己搞出那件事情,如果专心的比赛,也不至于把自己的人气弄没了。”
刚出道的新人最怕出黑料,苏丽怡一心求成,反而把自己作死了。
因为苏湘的事,舞蹈大赛决赛延迟了一周播出,改在下周五晚。
傅寒川慢悠悠的道:“如果你现在发布新闻的话,希望她能够尽早看到。”
裴羡挑了下眉,凉凉看着傅寒川,拎起桌角的座机打电话通知公关部策划部发出最新新闻。
苏湘看到节目组官微发出的临时通知,沉沉的吁了口气。
这则新闻一出来,她便再也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心里酸疼酸疼的。
她打开少年团的微博,写上最新的更新:大家好,本人苏湘,于今日起解除少年团经纪人职务,少年团的工作及活动也将暂时停止。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山高水远,有缘再相逢,再次表示感谢。
苏湘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按下发送键。
如今的信息传播多快啊,只要手指轻轻一点,一秒钟的时间,所有关注的人都将知道,这个响亮一时的问好少年团,在奋勇前进的路上止步了。
至此,苏湘初创业,算是经历了狠狠的一跟头。
她咬着唇,在一张便利贴上写道: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她写的很用力,笔痕印到下一页,她利落撕下便利贴,用力的摁在相框上。
那是一只三面屏风式的相框,中间是她接受残联授予爱心大使时的个人照片,左边一张是她工作室所有成员的合影,右边是珍珠、傅赢一起的照片。那一张便利贴,贴在正中间。
门敲了两下,抬起头,祁令扬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带着微微笑容,一如既往的润文儒雅,永远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他晃了下手机,到桌前道:“你的微博,我刚看到。”
苏湘闷闷不乐,将那碗红薯汤拖了过来,此时汤已经变得温热,她吃了一口,甜糯绵软的红薯却如嚼蜡。
祁令扬看了她一眼,将手机搁在桌面上,微微弯腰双手撑着桌棱,视线与她保持差不多的水平线,他道:“滑头,聪明,拿得起放得下……哪些适合你?还是全部?”
苏湘抬头看了看他,冲着他咧了下嘴,回了他一句:“刚得来的经验。”
不经历过,又如何知道怎么去应对。她这是头一回闯圈,被现实狠狠教训了一把。
祁令扬绕过半张桌,站在她身边,这样一来,便看到了她刚写下的那张便利贴,垂眸看了一眼她的后脑勺。
他唇角的笑扬起一些,说道:“你没有直接公布少年团解散的消息,只说暂时停止活动。”
“你在等这风头过去,以后再有合适的机会,你还将卷土重来。”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这样的新闻很快就会过去,过段时间,再换一个名号重出江湖是很简单的事,而且解除的职务还能再回来。
就像有些大腕儿,今天说退出娱乐圈儿,过个一阵子就复出了。
苏湘搁下调羹,红薯汤她全部硬塞进肚子里了。
跟敌人斗智斗勇,怎么也要保持体力,不能她在哭,让仇者看乐呵。
她道:“眼下我只能暂避风头,不过,不是正好给了我时间去捉鬼?”
等这次把陷害她的人彻底揪出来,以后的路才能平顺起来。
祁令扬点点头,又说道:“残联那边没有新的公告,看来,他们还是支持你的。”
苏湘看了眼关注的残联微博号,气息微沉了下,理事长说的会议,结果应该出来了。
正琢磨着,手机便响了起来,苏湘接起电话,理事长稍显沉重的声音传过来:“恭喜你,苏湘。”
只五个字,苏湘便松了很大一口气。
她问道:“可以了解一下为什么吗?”
理事长道:“你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你对残联做出的贡献,以及你在众多残疾人心中的形象,大家选择相信你。不过,还是希望你尽快的解决那些负面影响。”
“我知道了,谢谢理事长。”
电话挂断,苏湘看了一眼祁令扬,把这个尚且算是好消息的好消息告诉了他:“你猜对了。”
祁令扬的表情却显得严肃起来,他道:“你的代加工工厂,有那么多残疾人在产线工作。如果你失去了残联爱心大使的名号,或者说你公开宣布结束回形针工作室,那么那些残疾人就将面临失业的风险。”
“残联的人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还有你对回形针工作室的定义……”
用勇气将尖锐折弯,把针尖变成包容,化作一根有用的回形针,用融合将无用成为有用,是苏湘在慈善大会上做的解读。
“你的个人成功给那些残疾人的鼓舞,这些因素决定了那些人不能轻易的撤换你。”
苏湘成立工作室时,由于资金原因不能马上成立自己的工厂,只能将研发出来的产品交给代加工工厂来做。所以苏湘跟那些代加工工厂有协议,聘用残疾人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
也就相当于苏湘租用了别人的生产线,若是她倒下了,那些工人也将失业。
在那些残疾人眼里,苏湘是一面旗帜。
苏湘不知道是否该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到了这个时候救她一命。
可见做人要厚道,是多么实在的一句话。
随即,她的眉毛又慢慢皱了起来,祁令扬只看她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问道:“是否担心那些产品滞销?”
苏湘当初一面做工作室,一面捧起少年团,就是想打造自己的形象代言人,把产品推销出去。现在少年团的活动全面停止,又处在风口浪尖上,那些生产出来的产品便成了问题。
生产继续的话,需要成本,暂时停产的话,那些工人便失去了收入。
苏湘点了点头,调出一份文档,是她做的生产跟营销数据,她道:“关于护肤品这一块,好多品牌都在做起来,其实内容大同小异,就看谁做的营销宣传更好。这部分是非常依赖少年团的知名度的。”
“手工艺品,还有首饰这两部分还好一些,本身卖的就是纯手工的概念,我可以选择放在特色景区售卖。”
这两部分,一个贩卖的是工匠手艺,另一个则是设计特色,受明星效应比较小。
苏湘有所感慨的道:“果然,脸上用品需要看脸吃饭,手上用品看手吃饭。”
不过,在这三个板块中,护肤品所占的比重最大,销售量也最大,所以少年团的明星效应才显得尤为重要。
祁令扬看了看那些数据,笑了下道:“这不是什么问题。”
苏湘看他:“怎么不是问题了?就算我另外聘请你们公司的那些大明星做宣传,我这品牌也难过这一关呀。”
祁令扬拿起手机,翻出一段通讯来放在她面前,苏湘一看眼睛亮了起来。
“你联系了帝梵先生?”
所以,就算在国内销量下滑,如果放到国外去售卖,可解燃眉之急。
不过,需要把研发改变一下,做针对西方人肤质的产品。她的量小,可以走高端精品路线。
国内护肤品到了国外很难做起来,但有帝梵家族这一层背景,就容易多了。
这样一来,说不定还算是因祸得福了呢。
祁令扬道:“是你没想到而已。”
苏湘失去了少年团,但是回形针工作室受到的影响不大,心情立即好转了许多。
她对着祁令扬竖了下大拇指,恭维道:“幸好有祁大师指点江山,才能化险为夷。”
祁令扬揉了下她的头发:“高兴了?”
“高兴了就跟你谈论个问题。”
 
苏湘手指在键盘上嗒嗒的打着,筹划着新方案,闻言道:“什么事?”
祁令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请帖来,说道:“下周于先生的宴会,可愿意去?”
祁令扬如今代表的是祁氏,以祁家在北城的地位,这种宴会到了年底很多。
苏湘看了一眼那张请帖,抿了下嘴唇:“令扬……”
回到北城,她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次数并不多,而今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出席了,可以想象到时候是什么场面。
祁令扬说道:“你不必有太大的心里负担。我们之前就在慈善晚会上一起出席过。”
“而且我们也有结婚的意思,一起出席宴会,是对这件事的回应。”
在网络上,苏湘没有办法做出公开声明,对视频门事件只能生吞了这个哑巴亏,但在这个圈子里,她回避不了。
她有自己的工作室,没办法做独行侠,她需要必要的社交,才能够让自己的工作继续下去。
而且,祁氏因为这件事的缘故也受到了牵连,她不做点什么的话,心里过意不去。
她皱住了眉点头:“那好吧……”
祁令扬摸了摸她的发:“好,那我让人去安排一下。”
祁令扬出去后,苏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心里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工作室内寂静无声,屏幕上光标一闪一闪的闪动。
安静了一会儿的手机又一次的响起来,苏湘以为又是什么记者采访便没搭理,可架不住那铃声一直吵,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一怔。
她将电话接起来,那一头,一道粗犷的声音大声传过来:“苏小姐,人家老板说了,房子已经是他的了,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另外,大老板对我们私自停工的事情很不满,抱歉了苏小姐,我们不能再等了。”
“诶……”不等苏湘说什么,电话那头便强硬的被人挂断了。
苏湘捏了捏手指,苏丽怡把别墅卖了以后,她商量着能不能见一下那位买主,本是多出来的一件紧要事,被后面的事情一打乱,差点将这个忘了。
苏湘一想到那位拆房公司老板的话,即刻行动了起来。
她匆匆的将手机塞到包里,拎起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就跑了出去。
张妈在客厅打扫卫生,看到苏湘跑出来,还没来得及问一声,人影就跑没了。
路面积起的薄薄一层雪被来往车轮碾压成碎沫,苏湘心急但不敢将车开得太快。
傅寒川从裴羡公司出来,路上见到那一辆熟悉的小车,眼睛微眯了下。
他看了看阴沉天色,雪下这么大,她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傅寒川看着路边竖着的路标,前面路口转弯是去苏家老宅的路。
她想去苏家老宅?
难道苏丽怡在苏家老宅?
可是,苏家的那栋别墅不是已经卖了吗?
他微蹙了下眉,盘转着方向盘放慢了速度跟在苏湘的车后面,按说,以苏湘的警惕是可以发现他的,也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发觉有人跟着她。
汽车进入苏家小区,传来机器的隆隆声还有撞击前面的砰砰声,傅寒川眼眼见着苏家别墅的方向传来阵阵灰尘。
傅寒川的眉毛皱紧了些,苏家老宅要拆?
苏湘的车靠近苏宅的时候,好像看到前面一辆轿车停着。
那车漆黑闪亮,跟周围蒙着尘土的车一比较就显出不同来。车牌被那些车挡住了,苏湘只能从缝隙中看到那一瞥亮眼的黑色,连什么牌子的车都看不清楚。
车停在这里,难道是那个买家?在这里亲自监工?
苏湘心跳加速起来,匆忙间将车停下。
傅寒川看着前面,苏湘的车一停下来就从车内钻了出来,往前快跑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傅寒川不容多想,解开安全带也跟了上去。
当苏湘穿过一辆满是灰尘的吉普车的时候,那黑色的车忽然开动了,苏湘只看到那离去的黑影,那是一辆劳斯莱斯,车后座坐着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
苏湘皱了下眉,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那背影似的。
耳边轰隆一声惊得苏湘回过了神,她转头看了过去……
对苏湘来说,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拆房子的场景,但这眼前,拆的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往里跑了几步,看到前面坚硬的墙壁被撞穿,露出一个个的窟窿。
砖块哗啦坠落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灰尘扑面而来。
苏湘的喉咙翻滚,心里皱成一团,茫然的看着那一栋庞然大物在重击下变得千疮百孔。
身后一股力道拽的她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跌倒,下一秒就被人拥在了怀里。
“别往前了,危险。”
傅寒川压着她的脑袋,根本不让她回头看。
傅寒川面色冰冷的看着前方,这栋房子他来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到,就连他们结婚,他都没有过来接亲。
印象中最深的那一次,是她躲在这里,他来接她回去。
想不到再来的时候,是亲眼看着房子倒塌的时候。
拆楼机停止了撞击,将掉落的砖块用挖斗挖起,装在一边停放的运输车上,扬起更多的浮尘。
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中,这一幕显得尤为伤感。
傅寒川气息沉了沉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时,在现场监工的工头,也就是这家拆迁公司的老板走了过来。
他扶了扶头顶的安全帽,在碎石中小心行走,对着两人道:“喂,你们什么人啊,怎么随便进来了。”
“出去出去,这里危险,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不负责。”
苏湘从傅寒川怀里挣开,看向工头道:“是我。”
那工头一看到苏湘便认出来了,他一脸不满的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人家不肯见你,这房子人家也不肯卖。”
“因为你,我都被人骂了。”
耽误了好几天的工期,差点就失去这工程了。
现场机器隆隆声很大,苏湘不得不提高了嗓门大声道:“你可以把那位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工头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别墅,说道:“这都拆了,你找人家也没用。”
苏湘道:“我有别的事想要找他。”
苏湘从手包里掏出所有的现金递过去:“帮帮忙。”
工头不客气的将钱收下了,递给她一张名片:“喏。”
苏湘接过名片,工头便不耐烦的赶人了:“快走快走,别妨碍我们。”
别墅外,尘土依然飞扬,苏湘眯眼看着那一张名片,傅寒川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想找买家?”
“找买家做什么,再把这块地皮买回来?”
别墅已经拆了,要买的话也只是买下这块地皮罢了。
苏湘将名片装回手包往车子那边走过去,冷声道:“跟你无关。”
傅寒川在她上车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他将她上下看过一遍,确定她没有一蹶不振才沉沉的吐了口气道:“你在躲我?”
苏湘冷冷看他:“我为什么要躲你?”
“是不想见你。”
一句话,像是一把刀似的扎心。
傅寒川脸色阴郁,想建个笼子把她关进去,不对,应该把她放进玻璃球装在兜里,这样他便随时想看便看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傅寒川压了压被她气出来的怒火,说道:“但是我想见你。”
苏湘看了他一眼,嘴唇冷冷的勾起,说道:“见我干什么?”
“我现在看到你们傅家人,就想吐!”
她用力的拂开他的手,如果不是卓雅夫人,她不会一次次的跌倒,每次在她就要起来的时候,被沉重压下。
傅寒川的指骨咯吱响了下,出手迅速的捏住她的下巴,声音低了好几个度:“你再说一遍!”
他想对她好好说话,可每次都禁不住她恶劣的语气。
苏湘对着男人铁青的脸色,冰冷的眼睛露出一丝裂缝,一点悲哀从那裂缝中弥漫出来。
她的脸颊微微颤抖,想笑对着他,但是怎么都挤不出那笑容来。
她道:“傅寒川,你对着我的时候,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那个视频,那么清楚,你什么都看到了……”
“不想吐吗?”
三年前,她跟祁令扬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昏昏然的,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后来视频出来,简短模糊,她看到后便崩溃了。
现在那么清晰的视频,她自己看着的时候都想吐,希望那里面的人不是她自己,是别人。
若非这两年跟祁令扬已经有了亲人般的感觉,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即便如此,她也将自己关起来整整一下午,不敢面对任何人。
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是肮脏不堪的。
她用手段上位,一次次的,攀附着那些豪门贵族。
她的身体是肮脏的,她的灵魂也是肮脏的。
她需要不停的告诉自己,她不是那些人眼里的那样,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可面前这个人,曾经是她最亲密的人,跟她同床共枕了整整三年,为他生养过孩子的人,她做不到若无其事。
傅寒川的气息很沉,滚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颊。
周围依然是机器隆隆的声音,一如他此时奔腾翻涌的内心。
一片片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睫毛上,融化成了水,跟她跌出眼眶的眼泪一起,滑落在他的手背上。
一滴是凉的,一滴是温热的,却好像起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像是要灼穿他的皮肤似的,滚烫炙热。
傅寒川咬了咬牙,齿关的肌肉鼓起来,他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不!会!”
“如果恶心你,便不会让你一次次的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如果恶心你,便不会每时每刻想要见到你!”
苏湘呼吸一窒,眼睛微微晃动的对着他。
他的神情是可怕的,又是坚定的,目光滚烫的对着她,让她无处可躲。
“不要去想,事情我会解决。”
苏湘眨了下眼睛,视线转向了别处。
她冷漠道:“傅寒川,你还是放开我吧。”
“我不想又被人拍到什么,再成为‘名人’。”
她只知道,她身上所发生的事,因他而起。
苏湘几乎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他的手指虽然捏着她的下巴,但只是控制着她,并没有多用力。
然后,她感觉到下巴处一松,他放开了她。
苏湘沉默的转过身,将车门打开,没再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