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泰山压顶
跟黄莉分开,刘明远忙凑了过去:“东哥,你跟黄秘书很熟啊?”
从见到韩东要债的手段,刘明远就改了口,一口一个东哥,讨好而亲热。
他是法务的老员工,却像是韩东的跟班。
韩东不应,转而谈到了工作。
刚才唐艳秋一番训斥后交代的任务是追金华商场的一笔债。不多,五六万块钱,期限是三天。
振威刚开始做押运,主要的业务并不全部是来自银行。跟物流公司以及商场超市等等都有牵扯,帮着寄送过一些贵重物品。
后来慢慢的转型下,这些小业务的账也就烂掉了。
最短都是隔了好几个月的债务,且因为合作中断,特别的难要。
不过再难比起乔六子也不算什么。
只韩东现在是看透了振威押运这个企业,他不管多努力工作,都不可能改变夏梦对他的看法,以及连带着唐艳秋的成见。s3;
所以,反不着急了。
一整天就跟刘明远耗在茶馆看他打牌,两人算计着该到下班时间,刘明远才打了个电话说要盯夜梢。
这就成了,接下来等于是海阔凭鱼跃。
不得不说,现在的振威人比较少,加上管理模式刚变,目前还有许许多多的漏洞。
催债专员就是bg之一,特别的散漫而没有时间观念,工不工作,领导也全看不到。
刘明远今天运气还算不错,打牌赢了五六百块钱,吃过晚饭后,非拉着韩东去酒吧玩。
韩东本来是不想去的,不愿意无端花别人的钱,毕竟他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手头才会宽绰。
可耐不住刘明远真诚热情,又想到跟岳母的纠纷,同意下来。
酒吧选择的是就近的,气氛较躁,灯红酒绿,音乐刺耳。
咚咚咚的音响,刺激的人心跳节拍都乱了。
昏暗的灯光底下,人都疯了一样,随着音乐扭动,时而有忘形的尖叫声。舞池中心有领舞,一个轻装上阵的女人,黑色的皮短裤,上衣托胸小背心。
刘明远经常来这,找了个卡座,熟练叫了酒水跟吃的。
音乐声太大,导致他说话也扯着嗓子喊:“东哥,这里的妞特别好泡。今天兄弟一条龙服务,房间也帮你准备着!”
韩东笑着摆手让他自个去玩,拿着杯加冰饮料,随口抿着,四顾观察。
这一带还是工业区的范围,来此消费的普遍是工厂员工,或者小领导,以及一些社会人员。
很乱,哪怕刚来这儿,韩东也清晰感受到了酒吧的氛围。
一杯饮料都还没喝完,见到有鬼鬼祟祟的男子在兜售药物,见到有扒手在悄悄的做事,也见到有流氓对着几个女人臀部笑嘻嘻的拍打,惹出一串惊叫……
东阳这城市,自古民风较悍。近几年,管制虽严格了一些,却并不能将风气完全摒弃。
尤其,这种风气在各娱乐场所最为集中。三教九流,比比皆是。
跟郑文卓一起也到过一些更高档的酒吧,会稍好一些,却也好不到哪。
一杯饮料喝完,韩东刚要去舞池中心转转,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拿出来一看,见是父亲的电话号码,当即就有些乱了。
两父子平时话不多,韩父也罕少给韩东打过电话。
这么晚联系自己,不会是岳母把夏梦想离婚的事情告诉他了吧!
紧张感,一下子就冲进脑海。
韩东迅速起身离开,到外面接了起来。
“爸……”
韩岳山声音低沉,厚实,直接问:“你在哪?”
“跟同事一块加班呢。”
“赶紧回来,我就在你家里。”
你家?
韩岳山的这个称呼让韩东愣了愣,父亲去了夏家。
急忙道:“爸,我岳母跟你说什么了?您可千万别多想,我这就回去。”
韩岳山语速平稳:“没,就简单来做个客。”
做客,怎么可能这么晚来做客?
韩东结婚那么久,韩岳山也没去过夏家一趟。
前所未有的急促,让他连急拦了辆车:“去天和苑!”
在夏家受尽委屈,韩东一直隐忍不敢发作的顾忌就是韩岳山。
他手术的恢复期还没过,且在心脏之上。
韩东从不敢告诉他任何可能会导致韩岳山情绪波动的事情,总说自己过的很好,工作顺利,跟夏梦感情和睦。
呼吸渐重,车上就不假思索的拿起了手机:“夏梦,我求你,配合我演出戏。我爸身体真的不行,你不想要离婚么?等他好转一些,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
另一端的夏梦也刚刚加完班上车准备回去,听韩东这么一说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有点埋怨自己母亲不分轻重,把人父亲都给惊动了。同时隐约的爽快,潜意识里,她喜欢男人这种紧张到无以复加的表现。
“你现在知道求我了,做那种龌蹉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后果。”
韩东脱口道:“我他妈到底做什么龌蹉事了?你把我这个现任老公当作前男友邱玉平,酒后忘形,还有脸说我龌蹉。”
顿了顿:“夏梦,我跟你说正经的。我爸在你家里要是出了事,大家一个都别想好过。”
夏梦不爽韩东这种口气,可对韩岳山印象毕竟不错,也当个长辈尊敬着。
韩东是韩东,韩岳山是韩岳山。
真闹大了,别说韩东了,自己父亲也能把家里给搅的天翻地覆,他跟韩岳山可是过命的交情。
有些不耐烦:“我在路上,你等会到天和苑后门口等我,咱们一块回去。”
韩东松了口气,有夏梦帮着从中周旋,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谢,谢谢。”
夏梦心里一动:“先别谢我,帮你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我一个朋友找我打听有谁能在老城区说得上话,我推荐了韩叔叔……”
朋友,老城区。
这两个关键词让韩东瞬间想到了邱玉平即将跟地产商共同投资的东阳世纪城项目。
他一点也不呆,邱玉平用得着找夏梦打听这种事情吗?
东阳世纪城项目他听说了,市政府极为重视。这种投资巨大,关乎城市规划的大事,老城区里谁德高望重,谁能说话管用,早调查的一清二楚。
恐怕找夏梦帮忙,就是个邱玉平接近她的说辞。
更重要的,夏梦这个傻逼女人,还热心往上凑。
她让自己去协助她前男友以便可以顺利说服民众拆迁,想什么呢?有没有一丁点考虑过他感受。
第二十章韩父岳山
夏家。全文字阅读
龚秋玲夏明明母女跟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对面而坐。
男人身材很廋,个子却很高。
穿着一件松垮单薄的唐装样式的衣服。
年龄大了,相貌早不复年轻之时。但看上去气质沉稳洒脱,十分容易给人好感。
双眼跟韩东眼睛如出一辙,狭长明亮,深沉,不怒而威。
略有皱纹,也不太明显。能看出来,年轻时候也是个风采不俗之人。
如此形象,不是韩岳山还能是谁。
他以前体重在一百六十多斤,只近些年的几场病,让身高在一米八五的韩岳山一百二十斤也不到。
龚秋玲跟其接触不多,儿女结婚的时候见过一面,更早几年,也只偶尔见过。
但她知道自己丈夫对韩岳山很尊敬,言辞上自不会轻易的刻薄尖酸。
笑眯眯的样子,让她看上去特别亲切:“亲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东这孩子办事特别不像话,打不得,骂不得,这不专程让你过来说他几句。”
韩岳山抿了口茶:“他还算可以吧,要不老夏也不会执意让他来你们家做女婿。”
夏明明窝着火:“夏叔叔,今天中午还跟我妈吵架呢。看上去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韩岳山惊讶:“这个就过分了,等会他回来,我帮亲家教训他。”
龚秋玲看他不疼不痒的应对,一肚子气,毫无办法。
这个韩岳山早些年听说在老城区一言九鼎,也是个人物。空穴不来风,更何况中间还站着丈夫。
聊天一时间因此有些打住,气氛静默。
韩岳山面上没什么表示,心里却无端叹了口气。
他对自己儿子还是了解的。
属于那种适应能力跟交际能力都上得了台面的人。
他一丁点都不信,儿子会做出跟岳母吵架,甚至要动手的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不定出于什么原因。
想到这些,韩岳山内疚不禁闪过。
如果不是自己身体拖累,儿子说不定人还在部队,听朋友说,再熬两年从原部队混个副旅是妥妥的。二十几岁的副旅,以后前途可见。
现在呢,忍着周边闲言碎语来做夏家的上门女婿,反被处处排挤。
若非实在喜欢夏梦这个儿媳妇,也知道儿子心思,韩岳山这趟来也不会来。
门铃声这时响起。
保姆上前开门后,就看到夏梦正挽着韩东手臂,亲昵从外面走了进来。
夏明明见了鬼一般,心想姐姐厌恶韩东到提起来就禁不住的咬牙切齿,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别说她,龚秋玲同样奇怪的不行。
离婚是女儿提出来的,她才会从中使那么大劲,如今女儿倒是一副极中意女婿的样子。
看了夏梦几眼,没得到回应,龚秋玲暗自生郁。
“爸,您什么时候来的?”
松开韩东,夏梦热情走到了韩岳山面前,殷勤招待。
女人,天生的演员。s3;
韩东即便明知道她在演戏,也感慨不已。
心想夏梦要哪一天会真心的尊重自己父亲,真心的对自己。他就算一辈子在这儿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韩东也走了过去,叫了一声。
韩岳山抬头道:“小东,跟你岳母陪个不是。不管什么原因,对长辈都要尊重。”
韩东答应,真诚道:“妈,我昨晚喝了太多酒,早上酒意也还没散。有冒犯的地方您多包涵,我不是有心如此。”
龚秋玲被两父子一唱一和给弄的笑不出,恼不起。
扯了扯嘴角:“没事,知道错就好。”
接下来,就是两家人和睦相处,谈话聊天的时间。
甭管是不是都在演戏,至少一场在韩东看来天大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差不多晚十点左右,韩岳山提出了告辞。
一行人到门口,韩东开着夏梦的车子送韩岳山回家。
车子刚掉头驶离,夏明明就忍不住道:“姐,你脑袋秀逗了,不是想离婚么,今天正是个好机会。等咱爸回来,这婚你想离也离不掉。”
夏梦伪装出来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离婚也不必要用这种方式。妈,你又不是不知道韩叔叔的身体,万一出点什么事,我看你回来怎么跟爸交代……你们俩感情本来就不好,再闹是不是就得分道扬镳了。”
龚秋玲哼了一声,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
夏梦抓住了母亲手掌:“您为我好,我特别感激。不过韩东这人虽讨厌,但也不是无赖那种类型。他说了,等韩叔叔身体好转,就腾出手跟我离婚……”
“你信他?韩东要肯跟你离婚才怪。离了婚,他上哪找咱们这种吃穿不愁的家庭做寄生虫!”
夏梦有自己的打算,暂且打住这件事,看向夏明明:“你托我调查的事我帮你问了,如果那个员工没骗我的话,陈斌昨晚上确实去了银河ktv,并且找了小姐!”
龚秋玲听到陈斌这个名字,更加来气:“我当是个什么正派人物,没想到也是个下三滥,亏我还热情招待他……”
夏明明神情黯淡:“臭流氓,还骗我说没去。”
“韩东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故意拿这件事恶心我。姐你跟他离不离婚,我们俩都没完。”
……
车上,韩东父子相对无话。
半响,韩岳山道:“小东,感觉实在委屈的话,就别撑着了。我现在虽然半死不活的,但心理承受力没你想的那么差!”
“爸,说什么呢。我跟小梦感情特别稳定。”
韩岳山笑:“真的啊!”
韩东无言以对,年龄就是财富,父亲眼明心明,恐怕一进夏家,就能大致猜出来自己的处境。
缓了缓道:“爸,我其实是不想放手,要再努力一下。不然的话,也不清楚要遗憾多久。”
韩岳山伤感:“怪我没出息,始终让人觉得你配不上小梦。”
“说什么呢,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妈去世早,要不是您从部队赶回来,我现在还寄人篱下……”
韩东小时候在姑妈处住过一段时间,年龄虽小,记忆却犹新。
表妹那会调皮的要命,一闯祸就往他身上推,姑妈姑父偏心,不问对错,总教训他。
所以从心底里,真的一直感激韩岳山能从部队回到他身边。
“对了爸,最近有没有人找您接触,谈老城区拆迁的事?”
韩岳山惊讶:“你怎么知道?区长是来找过我一趟,想让我出面动员说和。我身体哪还经得住折腾!”
韩东松了口气:“这就好,他们爱怎么拆怎么拆。咱们不对着干,也别多管闲事。”
嘴上答应夏梦说帮着邱玉平动员拆迁,可真让韩东真心实意的去给情敌做事,开国际玩笑。
帮忙有许多种方式,韩东不在拆迁事宜上捣乱,本身就是帮忙。
第二十一章男人的方式
韩东将父亲送回家里,随后开车返程。
十点半,街道上人影渺渺,整座城市都安静下来。
把车子停进车库,家里也安静如许。
寂静的环境,很轻易的勾起了韩东关于部队的回忆。
七年,人有几个七年?
他的记忆,大多数都是部队里发生过的事情。
回卧室的路上,发现夏梦的房门虚掩着,人还未睡觉。
他脚步放轻,停下。
透过缝隙,她穿着睡衣,双手拿着手机靠在床头。手指不间断的在手机屏幕上跳跃打字,脸上不时就有笑容出现。
跟她结婚几个月,对
第二十二章执拗的爆发
!
离开公司,头上阳光正烈,照的人头晕眼花。全文字阅读
韩东没理夏梦开除他的威胁,也没去理唐艳秋新交代的任务。
幽魂一样游荡了很久,才找了家小餐馆,往角落处一坐,叫了啤酒跟几碟小菜。
兜里恰好还有一百多块钱,应该够饭钱。
啤酒连着下肚,憋屈感却越来越浓。
七年地狱一般的部队生涯,他付出的汗水超出了任何人想象。
韩东怀疑自己当兵是不是个错误。
他刚回都市的时候,跟个傻子差不多,觉得自己与时代都脱节了。
信仰感,也在一点一点的磨损。
他拼了无数次命,有用么?连在小餐馆吃个饭都要算计着钱是否够用,连生活费都需要岳母批准,连老婆要出轨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凭什么!
同样是成就,作为商人的邱玉平成就在夏梦眼中偏比他高出无数倍。
五六瓶啤酒转眼见底,喝的太急,韩东头部开始变的昏沉。仍不管不顾,大声让老板拿酒。
不知道喝了几瓶,也不知道喝了多久。
只是天色,一点一点的昏暗起来。
电话铃声刺耳响起,韩东拿起自己那款两年前很流行的旧手机:“文卓……怎么……”
电话是郑文卓打来的。
他还没来及问,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喝骂声。
郑文卓大声道:“东哥,过来帮忙,有人挑事……”
“在哪!”
韩东酒醒了大半。
“老城区的八仙楼。”
咣当!
一句话说完,电话一端就传来尖锐的声响,像是手机被摔在了地上。
韩东再听不到郑文卓的声音:“喂,喂!!”
他不敢怠慢,迅速打车前往八仙楼。
跟郑文卓关系不用赘述,韩东退役前跟退役后,都拿他当最好的兄弟。
两人在一个小区从小到大,现在这份感情也从未有丝毫减少。
他父亲病重期间,要不是郑文卓帮着照顾,来回帮着凑钱,韩东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韩岳山。
……
八仙楼,整个老城区最上档次的一家饭店。
此时,二楼包厢,闹腾的一塌糊涂,是有人在打架。
大堂经理急的跺脚,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报了警,这么久了,也没见到警察的踪影。
而且两拨人他一个都惹不起。
一方是老城区的几个刺头人物,叫郑文卓的打头,一方是附近有名的混混头子胡天龙。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说的高兴,喝的热闹,忽然就打起来了。
包厢内,桌椅掀翻,酒菜满地。
郑文卓头部鲜血横流,身后几个朋友也全倒在了地上。
胡天龙指着他鼻子,满脸凶厉:“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爷爷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老城区拆迁的事你再敢插手,我弄死你小子!”
没错,打架的原因就是源于正在谈判的老城区拆迁合同。
郑文卓作为老城区的住户,这次是代表所有人过来谈的。而胡天龙,就是市里跟一些权贵的一条狗,负责传话的狗。
本来产生了分歧可以好好的商量,没想到胡天龙这王八蛋狗仗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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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老城区拆迁项目很急,这是某些人借胡天龙的手给他下马威,想尽快敲定合同。
郑文卓牙齿咬合,这些兔崽子,也太想当然了点。本来觉得拆迁是好事,就冲对方这霸道态度,如今反不想让人拆自己房子了。
“你要弄死谁啊?”
胡天龙正自叫嚣不停,门口方向有声音清晰传了过来。
是一个跟郑文卓年龄相仿的男人,脸色很红,眼睛也很红,身上酒意浓郁。
韩东,是接到郑文卓电话后就最快赶来的韩东。
刚到,就听有人要肆无忌惮的弄死郑文卓。
“东哥!”
郑文卓一见韩东,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韩东搀住他,拿手机打120。
地上躺着的好几个人,他要么眼熟,要么认识。s3;
有二单元的磊子,有二十七楼的田元……
此时,全躺在地上脸色痛苦,站不起来。
眼角余光看到了胡天龙手里的棍棒,还沾着血迹,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是老城区的开发商,这个胡天龙是对方的狗……”
郑文卓稍作解释,就气喘吁吁,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简短几句,韩东听的明明白白。
他现在甚至不能听到老城区拆迁这几个关键词词,一听,就会想到邱玉平,头脑嗡嗡作响。
“你谁啊?”
胡天龙一个手下举起棍棒,指住了韩东头部。
韩东转过头,双眼似有血光:“我是你爷爷!”
“什么?”
“还不跪下叫爷爷!!”
没来由的暴戾,让韩东一耳光打出,正中混混右脸。
声音不是啪,而是砰!
混混跟木桩相仿,惨叫一声,直愣愣往一侧摔倒。
“卧槽!”
未料到这个莫名其妙赶来的年轻人敢首先动手,胡天龙一马当先,棍棒就朝韩东头上砸来。身后七八个手下,全部涌上。
空间狭小,韩东的心也像是被锁在了笼子里。
在东阳市的一幕一幕清晰从脑中放映,压着,压着,到了顶点。
思绪瞬间如流水倾泻,把控不住。
念动,手动。
韩东顺着抄起倒地混混手中棍棒,不退而进,横向后发先至,直抽在胡天龙右臂之上。
咔嚓!
不知棍棒断裂还是手臂断裂,胡天龙声调瞬息拔高,痛呼跌退。
咣咣铛铛的棍棒交击,夹着不断响起的惨叫。
韩东就如一个机器,机械而重复格挡,反击。每一下,必然有人倒下惨叫爬不起来。
一群羊,永远也杀不死一只老虎。
韩东就是那只老虎。
七八个人,打个照面倒下四个,剩下几人冲的多快,退的就有多快,如见恶鬼。
韩东头上有血迹,被人给偷袭了一下。
不过,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鲜红色的液体,顺着面颊流入颈部,一边脸清秀,一边脸血迹斑驳。
胡天龙眼神畏缩恐惧:“你他妈惹事了,惹大事了。报警,马上报警……”
他是受人之托才敢行事张扬,根本不怕任何人。
韩东脚试探在胡天龙肋骨处找了找位置,然后抬起落下。
胡天龙说一半的话,全咽回了肚子里,一百七的重量,在地上被一脚踢的滑行了接近两米。
剩下的混混受惊一样,在胡天龙滑过来之时,如避蛇蝎,一个比一个闪得快。
韩东走过去,抓住了胡天龙头发,把他脑袋生生抬起:“转告你背后的主子,这块地,他别想拆了。”
“你……好,好的。”胡天龙欲再叫嚣,到嘴边,生生改口。
于此同时,外头120跟110的鸣叫声尖锐响起。
大批穿着特警服饰的警察一拥而上,堵住了走廊。
胡天龙来劲了,指着韩东凄厉喊道:“是他,是他打人,伤人。疼,他妈的疼死我了……”
一群特警不由分说,持枪盾齐齐逼向韩东,气势迫人。
第二十三章文涵
!
韩东标枪一样立于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大批警察靠近。
他不打算再反抗,对混混有对混混的手段,对付警察却需要另外一种手段。
几名特警在距离他三五步远之时,迅速把韩东围在中间,摁在地上。
面部跟冰冷的地板接触,不知道是谁抽冷子在韩东身上踢了几脚,阴毒,凶狠。
胡天龙恐惧之后言辞失措:“小子,这次拆迁你不看看是谁的手笔,也敢贸然掺和进来。等着吧,有你后悔之时。”
韩东被压制的动弹不得,抬了抬眼睛:“谁的?”
“王……”
话到嘴边,胡天龙连忙的打住,意识到不应出口。
韩东接着他话头:“王利国对吧。”
胡天龙想不到这关头年轻人还有如此镇定,想看他惊慌失措,完全看不到。
郑文卓也被警察给压住了,待遇却比韩东好了很多。
他们家好几代都是警察,也就是他投机钻营,走进了商路。
“我说你们准备干嘛,韩东又不是犯人,快放手!”
韩东用眼神止住了郑文卓,被警察带起来压着上了警车。
郑文卓怕出事,心里又悔又急。
早知道就不让韩东来了。
……
韩岳山很快也接到了儿子被带走的消息,几个亲戚朋友堵在家里,商量着对策,该怎么捞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市里的手段。
寻常人怎么去斗?
再大的委屈也得生生咽下来。
韩岳山捂着胸口,半响脸色才从纸白有了些血色:“都别管了,孩子自己惹的事,让他自己去处理。”
“老韩!”
“咱们这些老东西,这件事上就别瞎掺和了,全部交给小一辈去处理就好。我相信小东,也相信文卓。”
担心是难免的。
但真正冷静下来,韩岳山知道,谁也不敢轻易动他儿子。
不管是出于接下来老城区拆迁问题,还是出于儿子刚退役的身份。
再说,“某些人”的办事手段一向如此。
只有踢到铁板,做事才会真正的心平气和,公平以对。
韩东在被关到老城区派出所后,就像是被警察给遗忘了。
阴森潮湿的地下室,单独讯问的房间,戴着手铐。
如此阵势,寻常人必然未审先怯,也是警察审讯惯用的心里伎俩。
只不过人与人心理状态上的差异,让这种伎俩注定对韩东无效。
约莫半个多小时,外头有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警察制服,年龄在二十来岁的女孩偷溜了进来。
瓜子脸,皮肤白皙,身材小巧精致,一双大的出奇的眼睛镶嵌在小小的脸上,如同漫画中走出来的人。
韩东看到她的时候稍稍迟疑了下,试探道:“小涵。”
郑文涵,郑文卓的妹妹。
韩东回到东阳之后,就始终的在高度忙碌之卓的面也没见过多少。对这个小时候经常跟在他还跟郑文卓身后的小女孩,几乎快淡忘了。
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其熟悉的轮廓,还有这里特定的环境。
听郑文卓说过,郑文涵就在老城区派出所里上班。
郑文涵初见面也有生分,但随着韩东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眼中雾气一闪而逝:“韩东哥哥,每次说见你,我哥都说你忙,没时间……”
韩东苦笑:“是挺忙的,就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够狼狈的。”
郑文涵来这有正事,走近后:“韩东哥哥,我刚才听他们商量要对你进行审讯,定罪名……你放心,我哥在找关系,只要你不承认,很快他就能把你保释出去……”
韩东感激她专门跑这一趟,笑了笑:“没事,让你哥别瞎忙活了。我进来容易,他们想我出去,难!”
郑文涵着急要劝,听到外头隐有说话声。
她吓了一跳,连忙往外走,正赶上进来的所长涂青海跟几个警员。
“你来这干嘛?”
涂青海面沉如水,训斥道。
郑文涵惊慌失措:“我,我听到这里面有动静,就来看看。”
涂青海心知肚明,但也不好因为这个过度去为难一个小女孩:“赶紧出去,胡闹!”
韩东瞥了眼摄像头暗下来的光点,揉了揉酒后裂痛残留的头部。
涂青海笑的冷淡:“听说你是韩岳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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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韩东抬眼:“没错。”
涂青海点支烟抽了一口:“我跟你爸恰好还认识,不过法律面前人情先往一边放。”
“那真是荣幸,我爸竟然还认识涂所长这种大人物!”
涂青山听他口气轻佻,骤然逼问:“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知道,打架斗殴,并且是一个殴一群混混!”
“你狡辩也没用,伤人是事实。我劝你老老实实的交代,好好表现,说不定还不用坐牢。”
“仅坐牢那么简单?涂所长,你也别在这吓我了。你们想拆老城区,要么用手段把我压死,逼着我爸去帮你们说服所有老城区的住户。要么,就低三下四,转而怀柔。”
“这样,有什么招你在我身上试试。”
涂青海当警察那么多年,也没见过韩东这种咄咄逼人,直指重心的人物。
就像是透明了,被人给一眼看穿。
恼羞而成怒,涂青海拍桌起立:“你给我老实点,你这种我见多了,不见棺材不掉泪。”s3;
他恼,韩东越发心平气和:“涂所长,你最好还是再去请示请示,找个合适的人过来跟我谈。拆迁是好事,但土地是大家的,你们再霸道,也得经过所有人的同意。”
审讯进行的如此窝囊,对涂青海来说尚且是首次。
他气急败坏,打开审讯室铁门,上前拉住了韩东衣领,狰狞道:“狂妄要有个限度。小子,看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本来不打算对你如何!”
韩东定定看着他,没见任何动作,手铐却应声而开,传出咔的脆响。
“你又能如何?”
涂青海尚惊疑不定,无从反应之际,韩东搭住他手腕,不轻不重的挪开,顺手将自己t恤扯下。
结实的上身,林林总总至少有近十道伤疤。
圆形,长形,不狰狞,却让涂青海禁不住退了一步。
枪伤,刀伤。他做了二十多年警察,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忽然联想到了韩东的资料,是退伍兵。
“涂所长,我在部队混了七年,也接触过警察,没用的就别在我面前扯了。想谈的话,让王利国亲自过来。不想谈,你可以把我关在这一辈子。”
他本不至于如此张扬,但汹涌的酒意跟接连的心理冲击,让冲动无形而生。
邱玉平不是想拆老城区么,他倒,怎么拆!!
第二十四章条件
!
市政府办公室,王利国正在接电话。
脸色可见性的变得难看,刁民二字脱口而出。
老城区的重建,是他在位置上最重视的一件事,也是早就打算好的。
每次拆迁,总归会碰到许许多多大小麻烦。
有的想讹f的钱,有的是给多少钱都不想搬,
但不管什么麻烦,总挡不了大势。
这个电话是老城区派出所的所长打来的,王利国不满道:“老涂,这点事都办不好吗?你也不是第一天当警察!”
涂青海讪讪道:“王市长,对方是退伍军人,功勋在身,我怕一个不好闹大。这不影响拆迁的进展么!”
王利国冠冕堂皇:“正因为是国家军人,才更应该有觉悟。带头闹事,他也配军人两个字。”
“是老城区的几个混混先动的手,把人给惹恼了……韩东这人邪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他父亲在老城区声望极高,手段太过火,可能会激起联合抵制!”
“混混?怎么会有混混!”
“应,应该是江区长联系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涂青海无端挨了顿瓜落,郁闷的不行:“王市长,现在那个叫韩东的非要见到你面谈。”
“呵,好大的口气!”
挂断电话,王利国叫了秘书进来,叮嘱几句,让他去查韩东这个人。
一般的刺头,要么是有关系,要么是骨头够硬。
骨头硬的好办,敲断就好了。有关系的话,需要仔细斟酌。
建设东阳世纪城是好事,惹出不好的事情就不划算了。
半个小时左右,秘书走回办公室,在王利国身边低声汇报了几句。
王利国沉吟,怕什么还偏来什么。
这个韩东果真是有点关系。
刚从京都市那边退役,具体的信息完全查不到,只知道退役前的军衔是正团。
王利国本人也是部队出身,清楚如果不是文艺兵的话,二十几岁的正团到底是多特殊的职位。
应该说,背后千丝万缕,难以揣度。
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闹事者,略施手段便可拿下,越查顾虑反而越多了。
他重新拿起了手机打回给涂青海:“先把人给放了再说。”
涂青海苦着脸:“王市长,我现在是想放人,他不肯走。还有,老城区那边有人通信,说民众有组织的准备来派出所抗议……说咱们乱抓人。”
抗议?
王利国火气腾的上来了:“涂所长,依法办案你不懂吗?有谁敢闹事全部抓起来,我看他们到底多大能耐。”
“这,这……”
王利国烦躁,重重放下了电话。起身拿着公文包招呼秘书:“通知司机,准备去老城区派出所。”
……
再说郑文卓,从韩东被抓进派出所后就内疚着急的不行。
事是他惹出来的,好兄弟却反因此深陷囫囵。
年轻冲动,便不计后果的开始动员老城区的住户,准备去派出所门口抗议。
郑文卓在老城区这带也是个很光鲜的人物,加上事情关系到韩家父子以及各住户的利益,不多时,就汇聚了几十个人浩浩荡荡的准备往派出所赶,路上,人还在不断增多。
说起来老城区这些居民,全都是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邻居,平时就比较齐心。
更何况他们选郑文卓等几人去跟f谈合同,却被混混给揍了一顿。这无疑说明,那些个站在高处之人,完全不顾忌民情跟底下需求。
如此情况下老城区要是给拆了,人人都不会舒服。
只不过还没能走出老城区,被涂青海带人拦了下来。
这会的涂青海哪还有任何趾高气扬,揽着郑文卓肩膀到一旁耐心解释。
上面强硬是上面的事,他还得在老城区混呢。要是由着这些人闹,记者再一推波助澜,他这个派出所所长算是做到头了。
韩东并不知道这些。
他刚刚睡醒,酒意散去,精神却还有些困顿。
活动了一下身体,听到外头有动静。
一个四五十岁,身材稍胖,相貌端正的中年人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西裤,衬衣,皮鞋。
有种很干练干脆的气质,像是个做事不拖泥带水的人。
韩东从电视里见过他,正是东阳市的市长王利国,也是这次东阳世纪城项目的总责任人。
王利国也在看韩东,发现跟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他以为对方该是个戾气毕露的混混痞子形象,出乎预料,年轻人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看上去十分懂理。
咳了一声,王利国笑道:“我听涂所长说你要见我,现在有话可以说了吧!”
韩东之前醉酒,锋芒过多。现在平和了许多:“就事论事,老城区的好几个居民被打,这个王市长总要给个说法!”
王利国像开玩笑:“我怎么听说是你打人。”
“谁打人王市长应该比我清楚。”
王利国道:“我会调查后依法来办!还有别的事么?”
韩东摇头:“没了!”
“你不是要找我谈拆迁?”
韩东不经意道:“您太看得起我了,我找您谈没用,这件事自然有老城区公选出来的人出面。”
“可据我所知,你父亲在老城区还是比较能说得上话的!”
简短聊天,气氛融洽了些。
王利国不如韩东所想的那样咄咄逼人,以势压人。韩东也不如王利国所想的那样,蛮横无知,妄自端大。
“小韩,我听涂所长说你是不愿意从派出所出去,有什么不满的可以跟我说。现在老城区那边因为你差点把派出所给围住,涂所长已经去拦,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韩东愣了一下:“什么?”
王利国目光灼灼,想从韩东脸上看出他是伪装还是真不知情。
少顷,他站了起来:“手续我找人去办了,马上离开派出所吧。这里庙小,还真装不下你这个上京军区的大团长!”
韩东不意外他知道这些。
以王利国的身份,想调查他,多少能查出一些端倪来。
他现在头疼的是老城区的居民,要真闹腾起来,警方再抓人可就名正言顺了,谁也兜不起来。
也不知道谁的馊主意,若非市里现在还有顾忌想和平解决,老城区这么一闹,简直就是在故意给人把柄。
原想着在派出所里多呆几天,逼得王利国退步。现在,哪还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