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理所当然,一派他才是给报名费的人。
四贯钱,更说得就好像四文钱一样轻松。
刘辰星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沈仲夷,心态非常良好的保持着微笑,还能仔细地注意到僧人并未称呼沈仲夷为魏王,估计沈仲夷又玩什么微服私访的把戏,故她也不揭穿他的真实身份。
只是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四贯报名费她出没问题,可也不能白出,当然得说明原因,最后也让沈仲夷这个逆臣明白,她心里只有女皇陛下,即使他们祖孙长得至少七分相似,她也只忠心于女皇陛下。
刘辰星这就表忠心道“郎君是为了远在长安的主母参加比试,主母对儿恩泽深厚,让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不为过。主母喜白马寺牡丹,今有机会为主母赢取,儿自当出这一份报名费。”
说时,刘辰星目光丝毫不闪躲,就正视着沈仲夷的凤眸,在那一双潋滟生威的凤眸中,清楚看见自己大义凛然的神情,不由满意地又扬起了她的两个小酒窝。
刘辰星此言什么意思,沈仲夷自是清楚,却不怒反笑,薄唇一勾,笑容延及眼底,不掩饰地闪过一丝满意,道“刘娘子这样有心,我会转告祖母的。”
本就一瞬不瞬地和沈仲夷对视,沈仲夷眸中那一丝满意之色自是看得清楚,刘辰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里顿时升起警觉。
不对
她向女皇表忠心,坚定自己是女皇一派,怎么沈仲夷反而还满意
肯定还有什么是她没注意到的。
她就是一个农家出身的寒门士人,身上最大可图谋之处,一是有柳阿舅这个亲人,一来就是她即将到女皇身边当差。
而女皇身边所用的人,首要就是忠心。
如果沈仲夷想要自己成为他在女皇身边的内应,只有她越受女皇器重和信赖,才越能发挥重要的作用。
如此一来,自己越是在外面表现出对女皇的忠心,沈仲夷自是越为满意
刘辰星略一思考,就察觉出了沈仲夷打的如意算盘。
心下冷笑。
这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自己是沈仲夷的内应情况下,但想要让她为其效忠
心头才硬气的升起想法,忽然又想起柳阿舅要和沈仲夷的表妹成亲,刘辰星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皱。
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胡思乱想没有任何作用,等回长安见了柳阿舅,一切就清楚了,不能让沈仲夷这个逆臣把自己牵着鼻子走。
念头一转,刘辰星已然又扬起了笑容,从腰间取下钱袋,肉痛地从腰间掏出四粒金珠子,递给僧人道“这是儿和这位郎君的报名费。”
僧人没想到刘辰星竟然不是侍女,而且听二人谈话,身份虽然不及这位贵介公子,可应该是有些来头。
远在长安的主母参加比试,这比试就是为了牡丹花,而能让这样的贵公子大老远到洛阳参加比试,这位主母怕不是这位贵公子的长辈,就是那年年都让人带走一株牡丹花的女皇吧
想到刘辰星也有可能是女皇身边的人,自己却将对方当作侍女,僧人不由额头冒汗,再也不敢小窥刘辰星这一身白色粗布长袍寒酸了,赶紧双手接过金珠子,道歉道“女施主见谅,刚才是贫僧认错了。”
这些年一路走来,受了多少人白眼,刘辰星岂会介意僧人将自己认作婢女,不过是自己正不快沈仲夷,也就郁闷被认做是沈仲夷的婢女了。
刘辰星不在意地笑道“无碍,不必介怀。”
僧人松了一口气,将金珠子递给一旁的师弟,又弯腰从长案上拿起一块巴掌大的木牌,另一只手执毛笔,道“不知女施主和这位男施主如何称呼”
刘辰星爽快回道“刘大娘。”
沈仲夷看了一眼刘辰星,也直接回道“沈大郎。”
沈沈大郎
刘辰星脸上笑容再次一滞,接着就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沈仲夷。
这真是嫌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想学他被贬为庶人、已经囚禁在洛阳快十年的叔父一样,坐井观天么
沈仲夷却似乎不知道自己这一句“沈大郎”有多么震撼,还对刘辰星道“刘娘子在一年前的上元之夜曾救过我,现在也不是长安,无需太过见礼,也可称我为沈大郎。”
她嫌自己命太长,才敢称沈仲夷这个见不得人的旧姓。
刘辰星微笑不语。
僧人也察觉了二人之间气氛有异,他快速在两块木牌上写下二人的称呼,就将木牌递给二人,道“离比试还有近半个时辰,现在天热,二位可以先回香房休息。”
沈仲夷接过木牌,“嗯”了一声道“刘娘子,我说过要拜访令祖母柳老妇人,现在正好过去,你带路吧。”
如是,二人各自拿了木牌,往香坊走去。
沈仲夷身为女皇嫡长孙,身份贵重,自不可能单独外出。
他们不过才走出牡丹园,就有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熊远跟上前,随侍沈仲夷身侧,俨然一副贴身侍卫的架势。
也就在在他们三人离开不久,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僧人和一个男装的侍女,正好走入了牡丹园,并一径走上了山顶。
按照习惯,他一来山顶,就先是看守了多年的花圃。
他和主持觉远师叔一样,都是喜欢侍花弄草之人,所以师叔才让他领了守花圃的事。
见花圃里的花都安然无恙,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走向不远处的茅亭,向着今年女皇派来拿花的使者,双手合十,道“郑娘子,贫僧刚才已经去看过要进贡给圣人的牡丹花,并无问题。”
说话间,男装侍女走到郑婉晴身边侍立。
郑婉晴只看着僧人笑道“原来没事,看来是我太紧张了,还劳烦大师特意跑了一趟。”
僧人摇头,表示无碍,就言归正传道“郑娘子现在可以随贫僧去花圃了,认一下哪一株花是觉远主持新培育的牡丹。再过不到半个时辰,牡丹园比试就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