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叁这一开口,郑典书等人这才注意到一直默立在魏坚身后的黄叁。
女皇重视史馆,一年会有个两三次派身边人来史馆看看,其中常派来的人就有御前总管黄安,那是连他们监修国史的宰相公都要客气的人物。
这样一来二去,他们自也知道了黄安有一个义子,就是这位黄叁,人称三儿公公。
看见黄叁对刘辰星毕恭毕敬,大家自是又大吃一惊,也不由得想深远了。
也许刘辰星比他们见到的还要得女皇看重,不然黄叁岂会对刘辰星如此恭敬,怕是从其义父黄安那得了什么消息,这才会趁刘辰星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先和刘辰星交好。
中书舍人魏坚则想得就更远了,毕竟人呆在权力部门,还掌起草诏令、侍从、宣旨、劳问、接纳上奏文表等,工作接触的范围也是核心中的核心,消息和眼界自非常人可比。
内舍人欧阳子矜也就是刘辰星这么大的年纪,被女皇提拔到了身边,培养了十多二十年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人称“女宰相”,得女皇御赐了三品命妇朝服。
不过近年来,欧阳子矜和梁王古道思,还有他的同僚同是内舍人的贾章,以及其他重臣似乎都有些秘密来往。
女皇虽大力扶持古氏宗亲,但是并不甚喜欢身边的人和古、沈两边的人来往,所以欧阳子矜和其他朝中重臣有私情也罢,却偏和梁王古道思有了来往,女皇心里怕是不喜。
因此近来还有一个说法,女皇钦点刘辰星为殿试第一名,又对其大肆褒奖,颇有按照当年对内舍人欧阳子矜般培养。
只是刘辰星和魏王的流言蜚语实在闹得太大了,一波还未平息,紧接着又是二人双双在白马寺赢了一株牡丹花回来,一时间又是流言四起,这才使他们打消了这个猜测。
要知欧阳子衿已经和古家人有往来,若再培养一个刘辰星和沈家人来往,女皇肯定不会。
但现在仔细一想,这刘辰星怕真是按照欧阳子衿第二在培养了。
不过今年和刘辰星一起高中的,还有欧阳子衿的侄女郑婉晴,以及英国公的嫡孙女肖思思,他们又岂会任由刘辰星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农女上位
少不得制造一些少女皇厌弃刘辰星的事来。
还有就是魏王沈仲夷这边。
他都能听到女皇不甚满意欧阳子衿和梁王古道思来往,晋王和梁王两兄弟消息比他灵通,必然早有耳闻。
而且当初三司会省刘辰星科举舞弊一案,其真正的目标就是魏王,二人的流言会传播得如此迅速,也说明了背后必然有推手。
所以,将刘辰星和魏王扯上关系,说不定就是古氏兄弟的阴谋,随着女皇年事已高,有些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古道思和欧阳子衿已经有了私情,那就让魏王和女皇看上的人有瓜葛,这样两边就算扯平了。
女皇到现在都还丝毫不受流言影响,并对刘辰星一再荣耀加身,可见这刘辰星和魏王的流言怕是九分假一分真,所以女皇才会如此器重连刘辰星,连黄叁这样的人都对刘辰星一派郑重。
越想越在理,魏坚觉得自己真相了。
再一想刘辰星并非靠魏王上位,乃是真才实学走到今天,被求贤若渴的女皇器重,当下也不禁生了惜才之心,尤其想到刘辰星那日在紫宸殿朗读的策文和御前对答,这是并没有任何人帮忙,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娘子自己答出来的,可见大才啊,不觉还颇为为期待起刘辰星稍后能对史馆提出什么看法来。
想现在就听刘辰星侃侃而谈一番,奈何黄叁还等在一旁,只得让刘辰星和黄叁先离开,他则先问郑典书三人,把事情经过彻底了解一遍。
就在魏坚询问事由的时候,刘辰星也随黄叁离开了史馆,向尚衣局而去。
一路都有禁卫军值守或巡逻,刘辰星至今还记得第一次来到大明宫时,来自四面八方一双双监视的目光,她也就不急于和黄叁叙旧,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而行。
直到黄叁从旁说道“刘女史,这次返乡,都将家人接来安顿好了吧。”
都开始闲话家常了,那就证明可以说话了。
刘辰星不着痕迹地四下看了一眼,确实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她这就接话道“嗯,不仅耶娘接来了,我阿婆和堂弟也一起接来了。如今一家人可算是整齐了,在长安能说有一个家了。”
提到家人,提到在长安漂了两年,总算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了,那是一种压也不压住的高兴。
刘辰星也没想过掩饰,任由自己高兴的说了出来。
不过宫里不是闲话家常的地方,近况三言两语说了,刘辰星就言归正传道“今日给我引路的人,乃三儿公公安排,多谢。”
黄叁在宫里多年,掌握的最炉火纯青的技术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刘辰星说话前的一举一动自看在眼里。
如此谨慎,又岂会才来史馆就找事。
定然是有人惹到头上了,也让刘辰星找到了可以突破眼下困局的方法。
念及此,黄叁不由笑道“小三儿虽安排了人,但看样子刘女史根本不需要,自有办法从史馆出来。”
闻言,彻底证实今日那位领路太监就是黄叁的人,刘辰星放下这块事情,道“三儿公公处事周全,今天多有三儿公公提点,我才知道那几位吏员该如何应对。”
出了力,当然希望能帮上忙,听到刘辰星这样说,黄叁笑容加深。
却不及言语,只听刘辰星话锋一转,又道“今日所为,并非为了离开史馆,当然也不瞒三儿公公,我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之人,自然希望圣人知道我来了史馆,不至于一两个月后就这样被清退出去。”
听到刘辰星坦白的话,黄叁反是眉头一皱,抬头看了刘辰星一眼,“刘女史不是为了离开史馆,莫不是还想留在史馆”说到后来,话越发迟疑,这在史馆的女史可历来都是走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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