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马渚,陈家大院。
陈达三放下手中电话,环顾四周的十几个粮商道“诸位,这是鄞江交通局裘晓春局长打过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向我们报告了一个好消息,鄞江城,已经乱了那些饿急了眼的泥腿子已经开始在打砸抢烧了”
“太好了,总算乱起来了”
“这下一九四师就可以进城平乱了”
“说的是,只要一九四师进了城,鄞江的事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哈哈哈,景师长进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鄞江市府拿出钱来买粮食,不然怎么平息城内骚乱”
“娘希匹,终于可以把高利贷给还上了”
一时之间,在场的一众粮商尽皆弹冠相庆。
在他们胸中憋了十多天的一口浊气也终于吐出来。
陈达三胸中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说真的,最近这半个月来,他也是提心吊胆睡不着
不过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那些个粮商却是来了兴致,互相招呼着看戏去了,因为戏班正好演到铡美案,这可是一出经典的曲目。
回头再说鄞江市府。
安镇远迈着标准的齐步,不疾不徐走进大办公室,向钟毅报告道“市长,特战四中队刚刚发回电报,驻扎在逍林、掌起的一一二四团以及一一二五团已经紧急开拔,行进方向正是慈城、鄞江”
听到这里,正在喝茶的赵行九等人顿时脸色微变。
陈行九道“景顺阳这厮,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肖咸恩道“我可是听说,这景顺阳是一头恶虎”
秦林两家的族长也表示担忧,不管怎么说,一九四师都是正规军,眼下鄞江城内只有浙江海防总队一支学生军,外加他们三个民防团,真要打起来,他们能顶得住吗这两位族长对国军的认识还停留在当年那支骁勇善战的北伐军上
只有钟毅知道,现在的国军早就不再是当年那支北伐军。
尤其是像一九四师这种杂牌,战斗力就是渣渣都不如
“还恶虎”钟毅哂然一笑,说道,“我马上就让他变成困虎”
说此一顿,钟毅又回头对安镇远道“小安子,立刻给四根发电报,让他带人把一九四师的师部端了,把景顺阳抓起来”
钟毅也是够嚣张,一个正规军师长,一句话他就敢抓人
“抓景顺阳”陈行九闻言愕然道,“这可是正规军师长,这样做好吗会不会引来第二十八军甚至于第十集团军的激烈报复”
其余胡保真、肖咸恩等人也表示担忧。
安镇远却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是,转身去了。
而钟毅,也是自始至终没有喊回安镇远的意思。
一直以来钟毅坚信一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对于像景顺阳这样的恶人,必须干死,绝对不能给他半点反扑的机会不然,等他缓过来或许咬不死你,却能恶心你。
皱了下眉头,赵行九说道“看起来,我们也该有所准备了。”
说到这一顿,赵行九又道“小钟,我能不能借你电话一用”
钟毅肃手道“老爷子请便。”
赵行九当即上前抄起电话。
江东,仓曹街,赵家老号。
“冲,跟我冲,抢了赵家的钱庄”一个牛高马大的壮汉挥舞着手中的扁担,冲身后跟随着的几十个市民声嘶力竭的高喊道,“只要抢了赵家的钱庄,我们就发财了大家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这样好吗”一个市民有些犹豫。
另一个市民也道“赵家可是积善人家,平时多有帮衬乡里。”
“我呸,去他娘的积善人家,去他娘的帮衬乡里”壮汉道,“他们赵家的银元都多到能从小港铺到上海,怎不见他们家拿出来分给我们一些只是隔三岔五的拿出些小钱修个路架个桥什么的,也就能够糊弄一下你们这些人听我的,抢就对了”
说这到,壮汉便抄着扁担率先冲向赵家老号大门。
赵家老号大门内。
赵行九今天不在,话事的是姓牛的掌柜。
面对几十乱暴民,牛掌柜却是一点不慌,因为这些暴民全都是赤手空拳,顶多就是抄着扁担板凳之类的器物,而他们赵家老号却有上百号荷枪实弹的民壮,这是几天前赵行九从小港镇调来保护钱庄的。
“牛掌柜,怎么办”一个民壮大声道,“这些暴民冲过来了”
“慌什么”牛掌柜闷哼一声,又说道,“全都听我命令,给我集中火力、瞄准了领头的那个家伙打,这家伙名叫马老三,是江东地面上有名的流氓混混,上次清扫行动让他侥幸躲过了,这次却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是”守在院墙上及二楼窗前的几十号民壮便齐刷恻的举起枪。
虽然这些枪五花八门,有步枪、有火铳、有鸟枪,甚至还有前清留下的抬枪,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几十杆枪一架,黑洞洞的枪口往前面一瞄,还是挺吓人的。
那个名叫马老三的壮汉明显就有些胆怯,但是还没等他转身逃跑,赵家老号内的几十号民壮就已经不等命令、自行开枪了。
“平平平”连续的枪声响过,一蓬蓬的硝烟腾起。
牛掌柜和一干民壮再定睛看时,只见那个马老三早已经倒在地上,整个身体几乎被打成了筛子,只剩下双腿还在不停抽搐。
马老三身后的暴民也遭到波及,好几个被鸟枪的铁砂打到,倒在地上哀嚎。
剩下的几十号暴民哪见过这个,当时就吓得作鸟兽散,一场针对赵家老号的打砸抢烧在枪杆子的威胁下瞬间就瓦解于无形。
牛掌柜却还不满足,沉声说道“东家一贯教民我们要造福乡梓,现在街面上其他各家商铺正遭受暴民的冲击,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说此一顿,又对一个民壮说道,“阿壮,你带领一队人从左侧出击,阿根,你带领另一队人从右侧出击,把仓曹街上的暴民都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