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玻璃碎落的声音源源不断,不远处已经有人在尖叫着要报警。
闹吧,
在各种吵闹和惊恐的声音中,唐幸知反而平静了下来。
砸吧,
她在心里说:很快就会有路人报警的,即使只能关进去几天时间,也等于为雁姐争取了几天逃跑的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警车鸣笛的声音由远而近。
“大哥,条子来了,我们快点撤!”
平头虽然没有见着人,但总算也是恶狠狠的出了一口气,他把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扔,又踢翻店门口的一排花架,才抬手吆喝一声,“撤!”
这班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一看就知道是经验老道,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余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咖啡店顽强地站在闹市中,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
唐幸知吁一口气,从角落里走出来。
她刚动作,咖啡店里也有动作,突然,黑暗的里头有光线闪了闪,再接着便亮了起来。
不多时,店里传出压抑的哭音。
唐幸知微微倒吸凉气,快步朝店里走去,避开地上的碎玻璃,她来到门前,拍门:“雁姐梨子?你们还在里面?”
里面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似乎也楞了,哭音停止,几秒钟后,门被人从里拉开。
开门的正是雁姐。
“幸知,你没事吧?”
雁姐一脸的惊魂未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前后上下的打量:“那个人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唐幸知心底不由得一暖,再次觉得自己下来是明智的决定。
眼下,咖啡店的损伤比她还要厉害,雁姐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好不好。
这个世上,总有些人是值得你为她冒险的。
“我没事的,”唐幸知摇摇头,“星空不会伤害我的。”
“你知道他叫星空?”
雁姐疑惑的目光如同两盏灯泡探视过来。
唐幸知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点头又摇头:“雁姐,那些事我迟点再和你说。你们怎么还在店里?”
她视线四下张望,生怕平头那班人又折返回来:“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
“雁姐开始是说要走的,说那些人肯定会回头,”石头回答她:“但是我们想到你被拉走了,担心你回来找不到我们,又会迎面撞上那些人,所以雁姐说我们留在店里等着,把灯关上制造没有人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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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说话间,两台警车停在街道上,不多时,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员走过来,“谁报的警?发生了什么事?”
立即就有热心的路人回答了这个问题,说完还不忘指向这边:“好像店主也在那里。”
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警察,雁姐忧虑又无奈地重重叹口气,她原本不想报警,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失去了控制。
“你是店主吗?”
警察走过来,率先问唯一的男人,“发生了什么事?”
“我才是店主,”不等石头回答,雁姐走出来,把他们三人都挡在身后,姿态犹如一个保护小鸡的母鸡,“这几个人只是我的店员,他们什么事也不知道的。警察同志,能不能先让他们回去?”
唐幸知没想到这个时候了,雁姐还是要赶他们走。一时不由得有点心气翻涌,正要说话,旁边的石头已经抢先一步。
“雁姐,我们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离开?你说到底也是一个女人,就别逞强了,让我们留下来帮助你!”
雁姐摇头,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泪光,“这件事你们别掺和,不是好事,会害了你们的。”
平头那伙是什么人,没人比她更加清楚,那班人为非作歹、心狠手辣,如果能有正义惩治他们,也不会让人这样的心惊肉跳。可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每次报警捉人进去,不多时又能放出来,根本就是蝗虫过境杀之不尽。
雁姐觉得自己这辈子毁了就算了,大不了把她逼到尽头的时候和那些混蛋同归于尽。可万万是不能把石头他们搭上来的,他们还年轻,他们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
“雁姐!”
石头突然凌厉又响亮的叫了她一声,惊得雁姐差点原地跳起来。
“什么?”
雁姐茫然地看着生气的石头。
“雁姐,你把我们几个看作什么人了?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胆小鬼吗?”石头愤怒的视线盯着雁姐,一字一句的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们一起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们对咖啡店也是有了感情的。现在你和咖啡店有难,我们离得开吗?离开以后能活得安心吗?你总是想着不连累我们,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等于把我们推上不仁不义的路上去了!!”
石头太气愤了,以至于一向沉默的他噼噼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话,惊得每个人都是一愣一愣的看着他。
雁姐嘴唇颤抖几下,想要说点什么,可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黏糊糊的,眼眶发酸,鼻子也发酸。
好半天,她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你看梨子,她都吓坏了。”
被点名的梨子用力吸了吸鼻子,“雁姐,我、我没有。”
他们这边说了一通,站在边上的警察稍微推敲一下,大概也把事情起因听得清楚了。应该是店主得罪了什么人,别人上门寻仇来了。
“你们认得出是谁来砸店的吗?”
为首的警察同志问道:“如果能认出,这种威胁人民财产安全的歹徒我们会负责捉起来的。”
雁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四处看看,”警察同志吩咐下去:“这间店被砸成这个样子,估计短时间内也营业不成了。”
“雁姐,”
气氛有点僵,唐幸知适时插话进来:“你就让我们留下吧,星空说,那班人不会放过你的。”
“星空说?”
雁姐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露出讥讽的嘴脸,抬手把眼泪用力一抹,“我还想去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