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星空一路拉着她的手回到车上。
他没有立刻发动汽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冷鹫的黑眸久久地注视着灼灼烈日的车前方,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唐幸知吃不准他现在有多生气——大概是华清当着那么多人骂他小气自私心胸狭窄?
再加上心里的难过还没平息,她便也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两个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车厢里静默得只剩下车空调呼呼制造冷气的声音。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司徒星空忽然发出短促的笑声,把她生生的吓了一跳。
唐幸知怪异地望着他。
他不明所以的轻声道:“老华要挨骂了。”
唐幸知正不明白他这句话从哪里来,不远处,看到华清走出大门这边打电话。
司徒星空也不顾车里开着冷气,嗖嗖地把四面车窗飞快降下来。
车外的热浪和华清隐隐约约的跳骂声一齐冲进车厢里。
“我就是要查火焰,他们犯了事杀了人我还要装作看不到?”
“什么叫没有证据?不让我去查怎么找得到证据?”
“我脾气倔怎么了?我这是为死者伸冤!”
“不管!这单案子是我接手的,我一定要去查!”
……
眼看华清越说越生气,大有原地跳脚差点被气死的趋向,司徒星空冷笑地拉起车窗,终于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去。
让你横,看吧,就说上头不会这么轻易让查下去的。
死了一个人怎么样?
火焰的气头那么嚣张,只要在公检法都安排了人,就算死几个人说不定也是同样的结果。
除非死的是名人又或者是高官。
司徒星空眼里深处闪过一丝狠厉又为莫如深的光芒。
唐幸知没有他想得那么复杂,她看着他开车离开,又从后视镜里看气得跳脚的华清,她想到的是——司徒星空总不会是为了看华清挨骂才停留那么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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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由远而近,轰轰轰的发动声音伴着海风,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孤感。
“石头,是这里吗?”
摩托车在靠近海边的一处礁石边停下来,梨子脱下安全帽,又把手里好几个袋子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眺目四处张望。
“石头,这里是捞雁姐尸体起来的地方吗?”
石头下车,辨认了一下,又看到不远处有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的黄色警戒线,点头:“是这里的,没错。”
“那我们走吧。”
石头把梨子提着的袋子大部分接过来,只让她提着装香和黄纸的袋。
他们要来祭拜雁姐。
雁姐死得这么惨,要是死后连一个上香烧纸的人都没有,那得多可怜。而他们也知道雁姐早已和家里人没再联系,血缘亲的一个堂叔也是在很远的乡下。
这边的海域到处可见礁石,有浸在海里的,也有经过长年累月浮出海面的,再远一些便是一条渔村,雁姐的尸体听说是被这些出海捕鱼的渔民发现的。
幸好被发现拉了回来,要不留在海里的尸体不用几天时间就被鱼虾什么的吃得干干净净了。
“在这里行了。”
石头叫梨子停下,海风很大,他们想点上香的,火机的火苗几次都被吹灭,后来两人围在一起互相用身体挡住上风口才把三根香头点上。
石头插好香后,转身拿出一些鲜花祭品摆上,又拿出一个保温杯,倒了三杯还冒烟的咖啡出来。
“雁姐,”
石头小声说话,“你说过喜欢喝我煮的咖啡,我带来了,你多喝一点,剩下的收着,上路的时候喝。”
梨子蹲在一边叠黄纸,一边细声哭,“雁姐,还有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带着腥味的海风呼呼吹来,吹到这里的时候似乎还绕着他们的脚边连续转了好几个圈,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话。
“雁姐,希望你下辈子能投胎到一处好的人家,把这辈子过的苦难都补偿回来。”
……
两人并肩坐在一块大礁石上,看着祭品在风中渐渐变冷,看着香头越来越短,都没说话,出声叫的也是雁姐。
终于,夜了。
“我们回去了,”
石头拉着梨子一起站起来,他虽然不愿意再离开江城,可也知道眼下处境有点不明,在外面逗留太夜总是不安全。
“雁姐,我们以后再来看你。”
石头和梨子朝着大海深深鞠了三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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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的尾灯渐渐看不见了,礁石拐弯处两个男人走出来。
“是那两个人吗?”
其中一个就是跟在平头身边的黄毛,他点头:“对,是他们两个,是咖啡店的员工,看上去和雁子的交情也不错。”
“死了都要来祭拜交情肯定不错了,”另一个面生的男人毫不客气的一脚把摆放在礁石上的祭品踢倒,几个苹果咕噜噜的滚落下去,然后被浪花一卷,带进一望无际的大海里。
“铁哥说了,跟着那些人,把东西找出来,先不要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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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石头和梨子去海边祭拜过雁姐,唐幸知正要说她怎么没有想到呢,周围的温度嗖嗖嗖的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几个人心头发毛的望向司徒星空。
“一齐上路有伴是不是?”
司徒星空冷声冷语的,脸上的表情阴得像能滴水,“生怕那些人找不到你们主动送上门?”
“没有,我很小心的,”石头赶紧解释:“我和梨子挑少人的傍晚去,我也留意过周围,没有人跟着我们。”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是猪脑子?”司徒星空冷笑,“猪为什么活不长命?蠢死的!”
梨子被骂得怪委屈的,“可是,如果我们不去为雁姐上根香,那她……”
“你们何止是去上香,”司徒星空讥诮地打断她的话,“你们还是去送命呢。”
明知道雁子的死很蹊跷,也绝对和以前说的什么东西有关,那班人要是没有得到东西,铁定会再来找的。
这两人倒是胆子生毛,居然交待也没有一声就径自跑去出事地点。
要是那儿没有人守着,他头都斩下来给这两个人当凳子坐!
“一件两件的破事,”司徒星空冷哼着离开,“以为爷很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