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戴着鸭舌帽,看不清楚模样。”
华清看完这层楼的监控,带回来这么一句话,“而且我们还发现他在这幢公寓楼里蹿了几天时间。”
“我让同事去敲了几家住户的门,都说这两天是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上门,一会儿说是修水电的,一会儿说是修宽带的。至于今天……”
华清有点同情地望向唐幸知,“他则装成是送外卖的。”
后者早已脸色煞白,比起一张白纸好不了多少。
唐幸知是真的怕,怕得厉害。
看到外卖员的死状,她顶多是被吓着,还倒霉地想过自己身边总是发生凶杀案;可当知道凶手竟然来敲过门,他们还说过话……
一点凉意从脚底沿着四肢百骸蹿上额头,唐幸知周身冰冷冷的,仿佛看到倒在后楼梯被划破了脖子的人是自己。
“我也遇到了他,”华清突然语出惊人,恼悔交加:“上午我从你们这里出去,在电梯的时候碰到一面。”
当华清看到监控上的鸭舌帽,刚开始一两眼只觉得面熟,好像哪里见过的样子;再看到凶手从电梯出来,一道极小的电流从他脑海中劈过,他顿时想起来——在电梯的时候,他们擦肩而过的!
一想到自己和凶手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而凶手转身就犯下恶劣的杀人案,华清是又悔又恨,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几个小时前,在凶手犯案之前捉到他。
唐幸知听完华清的话,本来还处于恐惧下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同情华清还是安慰他。
也是,他们在和凶手打照面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本性是如此凶残的。
但和华清不同的是,他在电梯擦肩而过,而她遇到的是凶手找上门。
一想到这里,唐幸知不由得庆幸自己当时戒备心重,和凶手说这屋子里是三男一女的。
如果她照实说是两男两女呢?
唐幸知不敢再想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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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来找石头和梨子的,”
司徒星空点明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在楼下守株待兔厌烦了,他们开始主动出击了。”
石头和梨子的脸色比唐幸知的好不了多少,也是煞白煞白的。
“那我们怎么办?”梨子哭腔响起:“我们总不能真的在这里躲一辈子吧。”
那班坏人这么凶残,连外卖员也杀,虽然没有看到尸体,可从唐幸知的神情中也能知道肯定很血腥的。
“大不了出去和他们拼了!”
到底是年轻人,石头眼里涌出一种决绝执拗不怕死的光芒,紧握着双拳:“我就不信他们真的能只手遮天了!”
这样整天躲着藏着有什么意思?如果以后都必须活得像躲藏的老鼠,他宁愿出去拼死搏一次。
“年轻人,”
司徒星空从后面走上来,顺手把石头按到沙发上:“洗洗睡吧。”
这个世界有多残酷,呵,恐怕他们看到的还只是十分之一。
“监控和电话都查到了吗?”
司徒星空问华清。
华清点头,“查到了,当晚雁子的车一直往一条偏僻的渔村开去,离她出事的地点也不远,我已经叫伙计去问渔村的渔民了,先要查清楚当晚有谁的船是出海的。至于电话,她在凌晨的时候真的接到一个电话,我也叫人追查电话来源了。”
司徒星空点了下头,暂时只能这样。
“不去拉人吗?”
唐幸知突然轻声问道,“我们都心知肚明是火焰那班人干的,雁姐连带今天的杀人案,已经有两起了,为什么还不去拉人?”
把平头那些人抓起来关几天也是好的啊,至少他们不用天天担惊受怕。
司徒星空回她一个讥诮的笑容。
“幸知啊,”华清摸摸鼻子,“我们警察办事是讲求证据的,我们知道对方是坏人没用,要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是坏人才行。”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知道谁是凶手,但也只能束手无策?
虽然很憋气,但华清也只能点点头。
唐幸知一瞬间就泄气了,特别的泄气。
“我回房躺一下。”她没精打采的朝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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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幸知刚躺下来,房门就被推开了,她抬眸一看,居然是司徒星空。
进来做什么?
唐幸知怏怏地提不起精神和他打招呼。
司徒星空进来后顺手关上房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唐幸知飞快往外瞥一眼,从门缝里看到华清他们惊讶的脸。
本来她心里没想什么的,但一看到他们那样,心头忍不住颤了几下,抬头看他:关门做什么呢?外面的人都误会了。
司徒星空没说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室内缥缈的日光中,他的身周仿似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
他要安慰她吗?
唐幸知心里才掠过这句话,司徒星空已经开口了,“唐幸知,你幼稚不幼稚?”
唐幸知……
“你第一次遇到不公平的事?还是你第一次才知道警察办事只讲求证据?还无精打采?你比梨子都幼稚。梨子顶多是哭几声也就过去了,你还想躺着?躺着也没用,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操蛋的。”
唐幸知……
司徒星空也不管她什么表情,自顾自的把话说完后,突然压下身子,把她困在床和他的两臂之间。
唐幸知呼吸一窒,继而心跳狂奔起来。
这么近距离对视,她能看到他在黑眸里倒映出来的小小自己——脸色难看得像过季的黄花菜,丑极了。
“我没有耐心带着你从婴儿学步一样慢慢认识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个闲情牵着你往前走,唐幸知,”
他语调冷酷地连名带姓直呼她,“如果你真的想跟在我身边,你就要学会自己成长,别动不动闹消极,别带给我麻烦。”
说完,他直起身子,样子似乎是在等着她牙尖嘴利的反击回头。
可唐幸知没有。
她脸上也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可能呆滞也可能是生气。
司徒星空拧眉:他那番话说得过头了?好像是有一点重了。
如果华清听到说不定又骂他欺负人了。
想到这里,司徒星空抬起手胡乱揉摸了几下唐幸知的脑袋,“躺着好好想。”
唐幸知的脑子一嗡,酥麻僵直的感觉一直从被他摸过的地方延伸到小臂:这位爷究竟是进来骂人的还是进来安慰人的?
还是他这是打一棍子再给颗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