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拘留所。
华清从司徒星空的家出来,一路驱车到拘留所。
因为黄毛被捕的罪名是公共场合涉嫌露体猥琐,是民事责任,拘留几天教育一番也能放出去了。
夜晚的拘留所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值班的民警,华清还特意在宵夜档打包了几份米线回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先看着,让他们去吃宵夜。
大家都是熟悉的同事,寒暄了几句后,拘留所只剩下华清一个人。
哦,还有关押着的黄毛。
夜晚灯光不多,天花板上只亮着一盏灯,在寂静肃然、随眼都能看到警示标语的地方,那盏灯光似乎也带有审判的意味,明晃晃的让人不敢造次。
华清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了一会儿电脑后,突然拿起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
“喂,火焰那边有动静吗?”
他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右方,果然看到上一秒还闭着眼睛装睡的黄毛动了一下,似乎要竖起耳朵偷听。
华清无声冷笑。
“还没有?不要急,”
华清的声音好整以暇的,“我今晚才知道雁子出事前,在咖啡厅楼上的公寓待了一天,上面好像有她的一个朋友,叫星空的,等到天亮后我会去找他,问问他有没有线索。”
然后他停下来,似乎在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好一会儿后,华清才再次开口:“他不待见我们警察又怎样?毕竟大家以前是同事一起相处过,总不会一点人情也不说吧。事情交给我,挂了。”
华清刚说挂了,外面有同事吃完米线走了回来。
“华警官,”
来人朝华清挥手:“我继续值夜,谢谢你的宵夜哈。”
华清站起来,“那行,我下班回家,几天没回去,家里的那位快要来抓人了。”
两人又笑说了几句,华清这才信步走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黄毛的眼睛猛地睁开。
那个警察还在查我们,雁子死前在公寓待过一天吗?要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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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江城一处隐秘的住宅陆续有两辆车开进去,接着便是停车的声音,和秩序有至的脚步声。
一辆黑色的桥车后座,东方刚升起的一点日光照射在车窗上,倒映出一个人的模糊轮廓,他没有下车,反倒是车前站着几个脸色不善又俯首弯腰的男人。
在渔船上折磨过雁子的吴铁站在第一位。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离得远,站在车窗旁边,低声开口说,“老大,雁子的东西可能落在她朋友手上了。”
车里的人嗯了声,平平的语调听不出情绪如何。
“听说是一个叫星空的人,”
吴铁皱起眉,他五官本来就生得有点吓人,眉头一皱更显得神情狰狞,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演反派角色的。
“这个星空我们听说过,上一次我们有几个小弟都是折在他手里头的。听说以前是警察,后来和里面的人闹翻了,终日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
车里头的人掀起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但依然没有出声。
吴铁得不到里头人的指示,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老大,我们要不要去把他抓回来拷问?”
直到此时,车里的人才终于开口说一句话,“去,放胆子去做。”
一句话,几个字,已经足够。
吴铁神色一狠,“行,我知道了。”
没过多久,黑色的车子先行离去,平稳地驶在路上,向着朝阳升起,沐浴在阳光下的市区中心开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吴铁才带着手下坐上另一辆桥车,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鸭舌帽也在车上。
吴铁看了从平板上传过来的资料,屏幕上赫然是司徒星空的警察入职表。只是上面的名字一栏写着星空,并没有“司徒”两个字。
他仔细地看完,手指头戳上屏幕上的大头照,咄咄地戳了两下,然后粗声问身边的鸭舌帽,“这个男人就是星空?”
鸭舌帽看过去,有点犹豫,“我记得他是有胡子的。”
而屏幕上的大头照没有胡子。
“好几年前的入职表,他留了胡子也说不准。”
吴铁神情阴狠,“你是不是和他交过手?”
“是,”鸭舌帽点头,“他想抓我。”
想到前天的那一场追捕,鸭舌帽仍然是心有余悸,幸亏他在道上混的日子长,有先见之明的做好了准备,否则现在哪能坐在这里?早就被抓到了。
“他本领不小,”
鸭舌帽压低声音,“不像是铁哥先前说的无所事事。”
哈,
吴铁发出难看的笑声,“本领再好遇上我们也倒霉,你带几个人去会会他,能抓起来抓起来,不能的话,先给他一点教训。那边的货物我要回去亲自看一下,等忙完后我再出来找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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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之前,石头和梨子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待在星空哥的房子等到死的。
谁知今天一大早的,司徒星空敲房门,把他们逐个叫起来。
“老华查过了,那个孙律师没有问题,雁子也的确是去律师行留过遗嘱把咖啡厅给你们,你们今天去律师行办理一下过户手续。”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补充一句:“也可以在外面玩一天,迟点回来也没事。”
石头和梨子简直是喜出望外。
“星空哥,”
梨子差点忘记害怕他的事,双手几乎要紧紧地握起他的胳膊,“你说真的?我们真的可以出门了?不怕那班坏人了?”
她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司徒星空简单地用一句话回她,“你以为我会推你们出去死?”
“不不不!”
梨子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星空哥辣么好人,肯定是不会推我们出去死的!哇哇,在屋子里闷了好些天,终于可以出去晒晒太阳了!”
人就是这样,当很久很久不做一件事情就会分外想念。
以前避之不及的大太阳此刻在梨子眼里也变得特别可爱。
石头虽然没有梨子那么激动,可高兴的样子也从脸上流露了出来。
唯独只有唐幸知不作声,站在一旁低垂脑袋。
“你不去换衣服?”
司徒星空叫她,“等会儿你带着他们两个乘电梯到三楼便出来,再走楼梯,楼下有一辆车在等着你们,他今天会负责全程接送你们的。”
唐幸知抬眼看他,眼皮有点微肿,她想与他拉近一点距离双脚偏不动,轻声问他,“要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