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黎明前后,黑魆魆的半天,惨白的颜色慢慢渗进来,风特别大,呼啦哗啦,看不到边的大海上没有阻碍,狂风贴着海面卷过来,有时候,整条船都像叶子样被摇来摆去。
她居然被带到了船上!
唐幸知心里头的震惊可想而知。
一开始,司徒星空还猜测火焰的老窝可能就在江城哪处荒僻的郊外,或者了无人烟的山林,怎么也没想到走了一段陆路,还要转道走水路。
船越往深处开,海的咸腥味越发浓重,忽而一个大浪打来,把船抛得高高的,紧接着又重重落下,雪白的浪花溅入到船舱里,一半的麻袋都被打湿。
心里正是惊疑不定的时候,船身又是狠狠颠簸了一下,唐幸知一时没有稳住身体,狠狠撞上了一个筐边上,疼得她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
好死不死的,她发出声音的时候,一个男人也正好掀起布帘进来。
“有醒的了?”
男人警惕的目光在船舱里转了一个圈。
唐幸知顿时紧张起来,赶紧闭气装睡。
昨晚被胶带缠手时,她暗中把手里的电流器塞到了衣袖里头,一夜颠簸之后,已经滑到了臂膀下方,硌的怪难受的。
男人四处看了一会儿,没有再发现动静,才又抬脚走出去。
唐幸知不由得松口气,等了一会儿确认再没有人会进来后,她努力的蹭动身体,想把那个电流器给移出来,但是双手被缚,这种努力显得特别徒劳,折腾了一阵子之后,她后背都出汗了,正沮丧时,船身一震,停了。
--
陆路安排妥当了,那水路呢?
司徒星空站在海边,遥望无边无际的大海,脸色异常难看。
谁也没有料到,原来小面包车在加油站换车后,会一路开到码头,然后从水路离开。
华清在后面跳脚。
不用看,司徒星空也知道他打电话申请派船的事失败了。
“要合法手续!合法手续个屁!”
华清的骂声一路顺着风声来到耳边,狂躁不安,“我这是要去救人的,一秒钟也耽误不得,等到天亮那些人上班才能派船出来,人都死翘翘了!我还去收尸吗?”
“不管,总言而之,你们要马上派出船来天运码头这儿,必须要快!”
司徒星空闭上眼睛,满鼻子都是大海的咸腥味。似乎……
一切事情发生都和海离不开关系,雁子是在海中被溺亡的,他当时差点被渔船带到大海深处。
这个时候如果他再猜不出火焰的老窝是在大海上那就是猪了。
估计会是一个孤岛,又或者是海的另一头偏僻的渔村之类的地方。
司徒星空掏出卫星电话,屏幕上显示的红点越来越淡,时不时的还会跳一下,这也说明唐幸知离他越远。
是不能再耽误下去,在大海上比在陆地上更容易丢人。
司徒星空深深吸口气,眉眼疏冷的掏出手机,有一份人情该是时候讨回来了。
华清刚刚挂了电话,铃声又再响起,他以为又是那头要签字确认什么什么的手续,按下接听键就是大吼:“还有什么要请示的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随即石头的声音不安地从话筒里传出来,“华警官是我。”
“石头?”
“是,”
石头说:“幸知姐昨天下午打电话给我说回老家几天,我琢磨有点不对,想找星空哥又一直找不到,只好打电话给你。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华清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幸知回老家了吗?”
他语气很正常,半点异样也没有,“那我不清楚,我这两天忙着追查梨子的案件,都没时间联系过她。”
“是这样啊。”
石头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追问道:“那找到梨子在哪里了吗?”
华清默了几秒,“石头,我们会尽力的。”
石头沮丧地挂掉电话。
“怎么样?”
一看他挂掉电话了,等在一旁的姚蔓迫不及待的追问:“有没有问到幸知姐去哪里了?”
“她就是回老家了啊,”
石头看她一眼,“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有这么关心幸知姐?”
姚蔓窒了窒,“我当然关心幸知姐啊,”她很快答道:“怎么说大家都是同事,而且梨子出事了,我可不想看到幸知姐也出事。”
石头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话。
“星空哥有没有找到?”
姚蔓又问:“这么巧的吗?他们两个人一同不见了?”
“星空哥在楼上睡觉,”石头边说话边忙起来,“他经常白天睡觉,晚上出门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你想见他还未必能见到。”
“真的?”
姚蔓看样子就想扯掉围裙,“那我上去看看。”
她已经从石头口中知道星空的家就在咖啡店楼上。
“去看什么?”
石头拦住她,不客气的皱起眉头,“现在店里只剩下我和你两个人,要更忙了,你哪里也不能去。”
“还开店?”
姚蔓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梨子下落不明了你还有心情开店?”
“怎么没有了?”
石头面无表情的把一块抹布塞进她手里:“梨子最喜欢的就是这间咖啡店,她出事了自然会有警察去找,我们不开店能帮忙做什么?去擦擦桌子,这几天肯定会很忙的。”
姚蔓咬了咬唇,心里有点发急又不好表现出来,最后一跺脚,转身去擦桌子了。
--
船停了。
唐幸知登时紧张起来,刚被她那么一蹭,麻袋上有小洞的那面估计又被移到身子底下去了,一时间来不及翻转身,已经有人走进来。
唐幸知努力平心静气地去听周围的动静:外头的风还是很大,也听到了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
再仔细听,船外头有几个人的声音,估计渔船还没停稳,其中一人走进船舱里,向着另一个人瓮声翁气地说话:“再倒倒,还差一点。”
倒什么倒?
唐幸知有点糊涂,过了一会船身又剧烈的动了一下,她才明白是在倒船,船再一次停下,她听到一大串钥匙磕碰的声音,再然后是特别刺耳的掀盖声,又有脚步声走进来,说了句:“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