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周围人太多了,因为车在六中路前就不让进了,所以学生家长都把车停到了学院路边上,然后走着送考生到门口。这条挺宽的马路,就因为一下子塞进来这么多人,略显逼仄。
可即便是人山人海,邢愫也依旧亮眼,以至于林孽看到她时,双眉都不自觉挑了一下。
钟成蹊也看到了:“可以啊宝贝,地位不低啊。”
林孽没搭理他,朝邢愫走去。这一路上的学生四成跟父母说话,六成看向他,他就在这些目光中,站到邢愫跟前。
邢愫微笑,也不说话。
林孽老等不来她讲话,忍不住了:“你不是有事儿?”
“你不是想见我?”
又是这个熟悉的句式,林孽手背蹭了蹭鼻尖,掩饰嘴角的上扬:“我也没有很想见你。”
“哦。”邢愫扭头就走。
林孽看她真走,又急了,双手去拉她,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他顺势从后边搂住她,亲了下她的头发。
“没有?”邢愫又问。
林孽这一抱就没法嘴硬了:“有。”
“有多少?”
林孽说不出肉麻的话,不过可以给她举个例子:“看见现场人了吗?”
邢愫就看了一眼,目之所及都是人,夸张点可能半个市人口都汇聚在了这里。
林孽又说:“这么多。”
邢愫还能闻到他身上洗衣液的香味儿,说来奇怪,她总是会敏感于林孽身上的味道,明明很寻常,可就是能让她第一个注意到。
林孽也不总是这么干净,他打完球,身上都是汗味儿。她去看过他跟朋友打球,他一赢球,就跑过来,只抹抹脸上的汗就抱她,整个人罩在她身上,问她:“我牛不牛逼!”
他太沉,她总会被他压到腰疼,就总不想答,他还偏要知道,老问,她就敷衍他:“牛逼。”
他还不乐意:“你这是什么语气?”
邢愫就又无力又想笑,然后搂搂他的腰:“牛逼!小詹姆斯!你要进到湖人队就是下一个传奇!”
他很好哄,这就开心了,他开心了会亲她的脸,鼻梁,眼睛,当着他朋友的面,他的朋友就开始起哄:“操!你差不多得了啊,欺负我们没有姐姐是不是?”
林孽理都不理,还躬下腰来,指指嘴唇。
那个求奖励的表情邢愫可以抵挡,但不愿意,她并不想拒绝这样的林孽,谁能拒绝呢?没人能。
邢愫被他抱住这几秒,脑袋里闪出太多画面,她当然不能拒绝,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不是那种对自己变化完全感知不到的人,她知道她喜欢林孽,只是不知道这个喜欢的程度是多少,但她应该可以把它控制在她可操控的范围内。
她握住林孽的手:“你这水平应该没问题吧?”
林孽摇头:“问题很大。”
邢愫就从他怀里转过了身,抬头看他:“那你还考什么?”
林孽说:“昨晚上睡眠质量不好,电没充满。”
邢愫懂了,但她装听不懂:“哦。”
林孽等她说完,俯身吻住她,轻轻地,浅浅地,然后说:“充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邢愫心跳漏了几拍,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这剧情已经脱离她的剧本,朝一个她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林孽完了,她好像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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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两天,林孽发挥稳定,最后一场考完出来,钟成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搂住他:“我完了,我考得贼差,北大要因此痛失我了。”
他这么一抱,剩下一堆人也抱上来,几个扎眼的人凑到一块,就吸引了很多注意力。
蒋纯出来时就看到这一幕,也看到刘孜惠爸妈左右夹着她谨慎地上了车。也许是出于对刘孜惠变成这样的于心不忍,在这一刻,她竟然能体谅刘孜惠的父母了。
可这一体谅,就意味着她要请林孽去跟刘孜惠聊聊了,看对她精神恢复有没有帮助。
她站在校门口,看了林孽他们几个一阵,还是走过去,叫了他的名字。
几个人一块儿回头,有好事儿的还拿胳膊撞林孽:“林大明星,又是找你的,真你妈叫人眼红。”
钟成蹊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他现在对蒋纯没什么兴趣了,但他追她那事儿哥几个都知道,这会她过来,当着他们面找林孽,那不是打他脸吗?
蒋纯顾不上那么多,看一眼身后的墙角:“我有话跟你说。”
林孽不给面子:“就这说。”
蒋纯也没多少跟他说话的机会,怕这次错过就更没机会了,这就这吧。“惠惠情况不太好,你能不能看在她喜欢你那么久的份上,去看看她?”
林孽很干脆:“不能。”
蒋纯早知道这个结果,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话都说了,不能被拒绝一下就放弃,接着争取:“我知道这跟你没关系,可她才是十八岁,你就行行好。”
林孽瞥一眼前方摔倒的小女孩:“有人摔了,你还不去扶?”
蒋纯回头看了一眼:“那跟我没关系吧?”
林孽就说了:“谁情况不太好,又干我屁事?”
蒋纯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放弃,但只是暂时,她开始觉得,她不能弃刘孜惠不顾了。
林孽说完走了,几个人也跟上去。
有人问:“听说刘孜惠真出现精神问题了,被奚哆哆那事儿吓得。你们说至于吗?”
有人回:“咱们觉得不至于,那是咱们不跟她俩似的对咱们林父亲一往情深,她这是因为她的战友阵亡了,间接想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成这样了。”
钟成蹊已经从蒋纯不给面子那事儿跳出来了:“说白了就是心理素质不够好,应该向我学习。”
他这话把其他几人骂他的兴趣勾起来了,很快,他们就闹成了一团。
林孽得接姥姥出院,就没再跟他们一道。
到了医院,他被告知姥姥早出院了。都没跟他说一声,他就给她打了电话,也不通,给三笠打电话,他说姥姥中午就出院了,出来没让他送,说有事儿,打个车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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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润是当年的市级干部,退下来在郊区买了别墅,平时在院里种种菜,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即便到这时候,他在市里说话也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主要势力还在,两个主要位置上的人一个是他学生,一个拿到过他的推荐信。
还有个主要原因是他确实做出过成绩,再加上上下级关系处的不错,很容易就积累了些影响力。
林又庭案发生在他在位期间,他知道很多没有对外公开的事,也包括当年被运作过的一些事。
他跟姥姥先前并不认识,但他挺欣赏姥姥,所以当年她家拆迁,即使不归他管,他也有帮一些忙。后来就这么熟起来了,再后来意外得知姥姥闺女叫施琪,他就想到了当年那桩案子,有暗示过她。
那时候姥姥已经把林孽带大了,却没有释怀,所以不想知道施琪当年发生了什么,当然也是因为她希望她可以听施琪亲口跟她说。
现在人没了,她这希望没了,只能来找何景润了。
何景润给她倒杯茶,说:“尝尝我这大红袍,是不是比你那好。”
姥姥没心情品茶:“甭跟我说没用的,就说你知道的,我现在想知道。”
何景润还是坚持喝完一杯茶:“汪国晖妻子的死,你女儿施琪也有份,是林又庭替了她。他以为这事儿天衣无缝,可汪国晖知道真相,所以在他入狱后,以你的性命威胁施琪,让她跟了他。”
姥姥抓紧了椅子扶手,整个人发起抖来。
何景润又说:“施琪跟林又庭感情很深,她为什么会同意他一人把罪全揽了呢?”
姥姥没说话,她觉得她已经知道了。
何景润把茶杯放下:“因为当时她已经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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