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有一天,他会疯的,早晚的。
柴英卓吃力地爬起身,他走进书房,他望着相框里那只沉睡的猫,他走过去脸贴着镜框里毛茸茸的家伙,仿佛能触碰到柔软的毛似的,“我是错了吗?错了吧?真的错了吗?”柴英卓像是在和黑猫对话,泪水再度涌下来,相框是凉的,冰冷让他再度清醒。
屠斐时隔一周有去看柴英卓,他们坐在皇家影楼二楼的会议室里,柴英卓瘦了一大圈,颧骨都凸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屠斐也瘦了,不过看上去比之前壮实点了,因为坚持锻炼,她的身体比之前强壮了。
“你想好了吗?”屠斐坐在窗边,冬天里的太阳隔着玻璃射进来,带着一丝暖意,柴英卓摊在桌上的掌心感受到了一丝温热,甚至有了灼烧感,他缩回了手,“我……”他支吾了一个字,没了下文。
“为什么啊?”屠斐轻声问,“何俊雄和白鹏兴到底做错了什么?”
柴英卓抿抿干燥的唇,他拿起一旁的水,喝水时手有些发颤。
“何俊雄上吊被勒死,白鹏兴被你用电风扇的绳子勒死,我上次画你的时候,没把他们画上去,但你很清楚,这两个人的生命在你的手上画上了句号。”
柴英卓双手捧着杯子,身体佝偻着,双目无神地盯着桌上斜斜的阳光,乳白的桌面有些刺眼。
“还是不想承认吗?”屠斐从身旁的包里拿出电脑,“我给你看个东西。”
屠斐要来密钥,联网之后,她坐到柴英卓身边,“你看着。”
柴英卓身体缓慢地拧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屠斐登陆了他的yahoo邮箱,点开了今早他刚刚写好的一封信,他存在了草稿箱里没有发送。
“你怎么……”柴英卓愕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密码?”
“这个不急,我们先来看看你的忏悔书。”屠斐将屏幕拧到柴英卓面前,“你看是你自己读,还是需要我给你读?”
柴英卓猛地举起手中的水杯要砸向电脑,屠斐挥拳打开,啪的一声,玻璃杯碎了一地。
柴英卓想起身离开,屠斐突然一把揪住柴英卓的头发拽过来,脸色终于阴沉,她喝道:“给我读!”
柴英卓挣扎却挣脱不开,他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屠斐的力量惊人。
屠斐死死地揪着柴英卓的头发,掐着他的脖子,不准他转头,她咬牙切齿道:“你有胆杀人,没胆看自己的悔过书?读!”
柴英卓的头被迫压着向下,几乎要贴到屏幕上,柴英卓不读,屠斐读给他听。
我错了。
直到现在,我不愿承认我错了。
但我或许就是错了。
我一错再错。
我不想杀人的,我不想杀任何人,我只是想守护我爱的人,那些不该知道的事如果没有发生过该多好。
我喜欢一个人,我为了爱情,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何俊雄也好,白鹏兴也好,我用尽一切方式捍卫爱情。
我相信日久生情,可是我没能等到我想要的爱情。
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后悔,我觉得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从何时起,我对爱情有了期盼。
我希望有所回应,可也是这时候,我意识到,我的爱情,只是我一个人的爱情。
我不想后悔,做了就是做了,我也不想怨恨谁,但是我最初确实是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才变成了今天这样子。
为什么我付出了一切,到最后却是一场空,我没有得到爱情,那所谓的好只是可笑的友情。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最近每天做梦,我梦见他们都来找我,他们都不想死,我知道的。
尤其是林清寒,她是那么漂亮优秀的女孩子,她的死本可以避免的,对不起,林清寒。
……
屠斐咬牙切齿读完了柴英卓写过的忏悔书,他的邮箱里不止是忏悔,还有过去刚杀人后的无所适从,无处发泄的柴英卓都写在了草稿箱里。
当然,也有柴英卓对纪景明的爱。
“你在信件里写了,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具体是指什么?”屠斐薅衣领逼问。
柴英卓像是失了魂,身体软软地往下滑,双目圆睁,瞳孔里是惊慌,惊慌的深处或许是绝望的黑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