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
我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破鸳扔进炭盆。炭火蓦地一亮,转眼黯灭,亦如我俩。
“琉璃……”
他伸手想来抱我,我却躲开了。我不想再听“逼不得已”诸如此类的话。
我厌倦与他纠缠了,我以为他会变得干脆,但他仍优柔寡断,推着不走,打着倒退。
我露出疲色,垂眸道:“你来这么晚,我已经累了。”
明明我是想他的。
慕昭卿蹙起眉,回我:“不是我不想来,只是这几日实在抽不出身。”
“是在忙于婚事吗?”
慕昭卿不出声了,他低头不敢看我,沉默半晌,只道了句:“是我对不起你。”
我怒而不发,只冷冷说道:“你与我只是露水姻缘,我终究不可能一辈子,你娶妻就娶,没什么对不起我。”
他又沉默了,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我胸口闷得慌,有股气无处宣泄,我一直以为他很爱我!
我说不出半个字,内心无比荒凉,什么都空了。什么都空了。
“你走吧。”
我扭头转身,拉过一道纱帘把他挡在外。他依旧站在原地像尊千年石像,岿然不动。
这就是我选的男人,我能说什么呢?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够干脆,他对我的好、对我的真,全是我美化而成,到要紧时候,他就原形毕露。
我侧首面壁,不想看见他,可心又痒又痛,实在放不下。
“琉璃……”
他过来了,轻唤着我的名。我怦然心动,转过三分、身,想了会儿又别过头去。
他黏上我,用他与生俱来的温柔讨好我,他那般温文尔雅,眼中含有流泄不光的柔情。我并非铁石心肠,一番耳鬓厮磨后,我迷失于他的眸里。
我真不争气,轻而易举地消了气。我与他急不可耐缠绵,仿佛是最后一次,贪得醉生梦死,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是我的,我是他的,什么都不用想,简单原始得像两只野兽。
向来是他满足我,而今天我要满足他。我使尽浑身解数,淫、荡也好,下贱也罢,只要他舍不得我。
风停雨止,彼此都累到无力。他恹恹地搂着我,双目直愣再也不说话。我伏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卟嗵、卟嗵、卟嗵……
光阴似乎变慢了,得过滋润的身躯忽然变得空虚,惆怅不知不觉跟了过来。
我问他:“此次婚事是他逼你的,还是你自个儿应下的?”
他的心跳快了半拍,急急地像是遮掩,而最后遮掩不了,无奈地恢复常态。
“他在朝堂之上当即赐婚,我实在措手不及。”
他没反抗,我能想象他俯首在慕昭云之下,一言不发的模样。
我不甘心,又问他:“之后你有与他聊过此事吗?”
他的心跳又快了,仓惶不已。
“还没来得及说,圣旨已下。”
全是借口,说到底是他不敢。
我装作大肚,故意问他:“吉日定在何时?”
他默声片刻,回我:“四月初八。”
“她可美?”
“不如你。”
我听了这话如鲠在喉,狠下心肠脱开他的手。他恬不知耻地黏上来,饿极似地施了狠劲,就像变了一个人,粗野至极。
我感觉不到丝毫快乐,却装作沉醉模样,好似沽上最便宜的浊酒,只为忘忧,可是酒醒之后痛苦更甚,心如万蚁啃噬,恨不得挖出来。
我心眼浅,容不下别的女人,但我不想变成承阳,疯狂得令人胆寒。
左右都不易,进退也两难,陷我于困地的他依旧沉默寡言。
他就躺在我身侧,手指留恋于我身,好似几缕丝纠缠不清,拂也拂不去。他眉头紧锁,也有心事,我分不清是忧愁还是惶惑,亦或者说是打算放弃时的为难。
我该不该逼他?该不该?
我手指伸向他的唇,跃跃欲试。他像是看穿我的企图,忽然在我掌心落下浅吻。
“我心里只有你……”
他用这句话堵住了我的嘴,我心一软,身子跟着软在他怀里,连魂魄也没了方向。
“你有我有什么用?你都快成婚了!”
我成了怨妇,嘤嘤低诉,手捏着他的臂膀欲放不放。他的胸膛猛颤了下,呼吸变得短促,他收紧双臂极为用力地抱住我,嘴唇贴着我的额头。
他的胸膛不停在颤,仿佛在哭。我蜷缩在他怀里,不敢抬头,怕一不小心,伤心决堤。
“琉璃,和我走吧……”
他喃喃,似乎经过百转千回,才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我惊呆了,不禁抬眸看他,他忽然吻住我,像是不愿让我见他落泪。
我心花怒放,犹如中秋夜那场烟花,绽放刹那绚烂。
他肯为了我走,他竟然愿意与我走!我不由弹起身子,直怔怔地看着他。
烟花落幕,空虚追来,转眼又化作惶惑。
“我们怎么走?我们能去哪儿?”
“你不是一直想回大封?我就带你回去,我们找个偏僻之处隐居,从此之后世上再也没有隽王,也没有你……”
他说得认真,一字一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忽然之间,我不知道怎么回他,只觉得额穴突突地跳,欣喜冲头。
慕昭卿怕我不信,又道:“陛下命我出使土番,待我归来,我就带你走。我已着手安排了,你不用担心。”
“但是……你的新婚妻如何是好?”
我犹豫了,苦等他不顾一切与我奔走天涯,关键时刻竟然是我犹豫了,为了自己不光彩的幸福,去毁掉另一个姑娘的一生?是错还是对?
慕昭卿蹙起眉,无奈地说了句:“只得委屈她了。”
素未谋面的女子瞬间成了牺牲品,愧疚只在我心中留了一小会儿,转眼我就欢天喜地。
“好!我们走!我们回大封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卡了整整三天……删掉不下几千字,终于摸到一点感觉
☆、琉璃
我终于能回家了,虽然如此的不光彩。来不及想太多,急急地挑选衣饰,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这个想要,那个也带走,塞满两个大箱,还不止!
我汗流浃背,坐下歇息,呆呆地望着脚底这堆乱物。金钏亮得刺眼,好似冷冷嘲笑,笑我自私不堪。
你走都走了,还想着荣华富贵?
我心火一窜,一脚把金钏踢开,它骨碌碌地一路滚去,不甘愿地打转几下,停落在案下。
我弯腰拾起几件值钱的珠宝,不舍地看向金丝银丝所织的四季衣裳,这么多,真是带也带不光,该拿它们怎么办呢?
放下金银华服,我就是个寻常妇人。离宫之后或许我会住在青瓦白墙的小宅里,手下有两三个丫鬟可供使唤。窜门的邻妇问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