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气开始变冷时,曲潋肚子里的孩子也怀满三个月了,池太医过来给她请脉,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宣布她一切安好后,淑宜大长公主和纪凛终于安下心来。
既然已经坐稳了胎,那么便可以广而告之世人了,这种时候见客、出门待事情都没问题,只要小心些就行了,也不是所有的孕妇都不宜出行的。
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后,镇国公府顿时热闹起来,京中和镇国公府有亲近的府里纷纷带了礼物上门来祝贺,就算关系远些的,没有资格上门的,也会让家中的管事备份礼物过来。而且让人吃惊的是,宫里的太后和皇后也让人赏了东西过来,襄夷公主更是派了她的心腹宫女亲自送了贺礼过来给镇国公世子夫人。
这宫里身份最尊贵的三个女性都有所表示,其他人自然也不能没有表示了。只是,众人只当宫里的太后、皇后等人都是看在淑宜大长公主的面子上,才会赏东西过来,并不觉得是因为曲潋的面子,能教宫里的贵人如此。
确实也是这样,太后和皇后都是看在淑宜大长公主的面子上,得知镇国公府有喜事,不吝啬那么点东西,只有襄夷公主拿曲潋当朋友,听说曲潋怀孕了,自然要有所表示。
而且,她还能趁这借口出宫来=v=
所以曲潋在镇国公府里见到襄夷公主时,丝毫不意外。
襄夷公主虽然将宫里闹得鸡飞狗跳,终于争取到了自己和靖远侯世子袁朗的亲事,但皇后到底有些生气,觉得女儿的性子仍需要磨一磨,所以这一年来都拘着她在宫里,襄夷公主根本没什么机会出宫。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出宫来,简直乐坏了。
襄夷公主见了曲潋,眼睛就绞在了曲潋的肚子上。
曲潋的肚子其实并没有显怀,只是比以往微微起伏了一些,要不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她还以为是吃得太多长了小肚腩,肚皮变得肉呼呼的,纪凛每天晚上睡觉时,都喜欢摸来摸去,说有些肉了,摸着舒服,还让她以后多吃点,肉呼呼的才好――曲潋自然将他的话忽视了,坚决不留小肚腩。
虽然肚子没有显怀,但是厉嬷嬷等人已经将她的衣物换了宽松的孕妇装,套在她身上松松的,肚子更是看不到了。
尽管如此,襄夷公主仍是看得很火热,那眼神带着一种羡慕嫉妒还有期盼。
曲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将手搭在自己肚子上,问道:“公主,你这般看着我的肚子做甚?”
襄夷公主一边盯着一边喝茶,嘴上道:“羡慕你啊!你才及笄就可以嫁给喜欢的人了,不过几个月,连孩子都有了,反观我……”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脸悲伤地道:“我都拖成了老姑娘了,还没能出阁,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表哥生个孩子呢。”
看她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模样,曲潋心塞。
她才羡慕她呢,能被家人留多几年,这时候身体的各项指标已经发育齐全了,一切准备就绪。反观自己,一切都太早了,当初她还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
可能是看到曲潋都要开花结果了,进而想到自己的伤心事,襄夷公主觉得自己需要安慰,于是也没待多久,便告辞离开了,直接跑去了靖远侯府。
曲潋如今对这位宫中身份最尊贵的中宫公主已经有所了解,不免失笑,觉得这位公主其实是个性情中人,有时候特别地直率。或许,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让她养成这样直率的性格。
很多时候,都是身份地位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
除了襄夷公主外,曲家和骆家得到消息后,也都过来探望。
这时,镇国公夫人也终于解禁了。
婆婆被解禁曲潋并不奇怪,毕竟镇国公府还是要脸面的,没有哪家的当家主母能一病就是几个月,而且都不见外人,加上又有镇国公在旁求情,淑宜大长公主不免对儿子有些心软,解了镇国公夫人的禁足,让她重新主持中馈。
镇国公夫人解禁后,曲潋带着一群丫鬟仆妇过去请安,特别是她那五个陪嫁的粗壮婆子,如今只要她出了暄风院的门,都会将她们带着,呼啦啦的一群人,就像路霸一样,淑宜大长公主见了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更不用说看她不顺眼的镇国公夫人了。
曲潋是这样对淑宜大长公主解释的,“孙媳妇素来是个粗心的,那时不慎摔了一跤,虽然池太医说没什么事,可孙媳妇心里仍有些后怕,觉得多带点人在身边比较安心,就算以后不小心再摔了,也有个人及时垫着。”
孕妇身子本就金贵,勋贵府里的妇人怀孕后,一群丫鬟仆妇前拥后簇也是常事,淑宜大长公主虽然觉得曲潋的行为夸张了点儿,但也觉得她说得在理,于是便接受了她这样的作风,甚至还体贴地询问,要不要再拔她一些人给她调动。
淑宜大长公主都开口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揪着这事不放,不然这不是和淑宜大长公主不对付么?
于是攻略了镇国公府的大家长后,曲潋在镇国公府更自在了,她的行为在讨厌她的人眼里,觉得这丫的就是个嚣张跋扈的,看那派头,简直刺瞎狗眼。
纪诗便是看不顺眼的人之一,可惜她再看不顺眼,曲潋根本没将她当回事,每次都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地走过,朝她扬扬下巴,整就是一副小三儿斗倒了正妻小人得势的模样,让纪诗气得几乎吐血。
曲潋开始在镇国公府横行霸道,分外地嚣张,实现了当初她未嫁人之前的豪誓,称霸镇国公府的后院。
对于她这种嚣张的称霸行为,镇国公夫人只是冷眼看着,该干嘛就干嘛,曲潋观察了些日子,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虽然婆婆依然冷言冷语,一副不喜欢她的样子,但也没有再找她茬。
或许是在酝酿着更大的招?
曲潋向来摸不懂这婆婆的想法,当下也变得更小心,就算纪诗来挑衅她,她也言笑晏晏地坐在那儿,丫鬟婆子从不离身边,没给人下手的机会。
在曲潋摸不着头脑时,曲家人上门来探望,她娘亲和姐姐也过来。
原本曲沁已经说服了继母和弟弟,等十月底时便回常州府,可谁知曲潋这时候有了身孕,发现妹妹在镇国公府的处镜远比上辈子所见的要复杂,让曲沁有些不放心,于是和继母商量了下,打算明年等曲潋生了孩子后再回常州。
季氏是个只会围着儿女转的妇人,对大女儿的决定自然没有异议,甚至更高兴能陪着小女儿到生产,自己看着也放心。
今儿曲沁随着家中的长辈过来,坐在一旁看着已经怀孕满三个月的妹妹面色红润地坐在淑宜大长公主身边,面上含笑倾听长辈们说话,神色比之以前更加的轻松自如,给人一种从容安泰之感。
曲沁若有所思,明白以前妹妹没有身孕之前,并未将镇国公府当成家,如今有了身孕,终于将心定下来,将这里当成了一辈子的家,所以才会越发的从容。
曲家今儿来了曲二夫人、曲大太太、温氏、穆氏等女眷,众人围坐在淑宜大长公主身边,一起说说笑笑,气氛很是容洽。
等曲潋回暄风院歇息时,季氏和曲沁也跟过去,母女、姐妹俩也好说说体已话。
季氏的话不外乎是一些为人媳妇、为人.妻以及和孕妇注意事项等有关的事情,千篇一律,曲潋听得兴致缺缺。等季氏说完后,曲沁见妹妹不以为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趁着季氏去更衣时,轮到她和妹妹唠磕了。
“你如今身子不方便,你婆婆有没有给妹夫安排通房?”曲沁直奔主题,上辈子妹妹怀了身子,镇国公夫人便以此为理由送了些人到暄风院来,虽然纪凛并未收下,但也很是膈应人。
“没有。”曲潋眨了下眼睛,她婆婆如今被解禁了,可是什么都不做,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
曲沁听后,虽然有些诧异,但这辈子和上辈子已经不同,便道:“这样就好,如果你婆婆有这心思,你也别憋着自己,省得憋坏了身子。咱们女人,该硬气时就硬气,没必要为了名声忍气吞声,让自己不愉快。”她想了想,又道:“像樱表妹,她倒是很有勇气。”
“阿樱?怎么了?”曲潋不禁问道,她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过骆樱了。
曲沁撇着嘴,说道:“前些天,我去平阳侯府给外祖母请安,便听大表嫂说,大舅母如今正拘着樱表妹在家,请了一个宫里的嬷嬷教她规矩。大表嫂说,前些日子,阿樱去承恩伯府,好像为了刘羽房里人的事情,惹恼了承恩伯夫人,承恩伯夫人大怒之下,竟然扬言要解除樱表妹和刘羽的婚约,大舅舅和大舅母都气坏了,去了一趟承恩伯府,后来这事情不了了之,不过大舅母回来后,就托人请了一位宫里的嬷嬷回来,要教樱表妹规矩。”
听到这里,曲潋第一反应是骆樱又承因伯夫人顶上了,而且这次闹得比上回还要凶,让承恩伯夫人气得连解除婚约的话都说出来了。怨不得她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后,骆樱竟然没有过来看她。
曲潋心里有些担心,对她姐道:“也不知道阿樱现在如何了,姐姐,你下次去平阳侯府给外祖母请安时,帮我探望一下阿樱,我改日得了空,也去看看她。”
这不是什么大事,曲沁笑着应了,说道:“这次樱表妹要吃些苦了,只盼着刘羽明白她的心意,别辜负了她才好。”
就在曲潋拜托她姐去探望骆樱时,没想到过了两日,骆樱亲自过来了。
她见到曲潋时,特别地高兴,拉着她笑道:“听说你怀了宝宝,真是恭喜了,不过你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我大嫂当初怀小侄子时,就开始害喜,整天都吃不下东西,等好不容易坐稳了胎后,不害喜了,整个人又像吹皮球一样,胖了一圈。”
曲潋有些得意地道:“没办法,我天生丽质,不用太羡慕!”
骆樱呸了她一下,最后自己绷不住笑起来,然后趴在桌子上,隔着桌子看曲潋,脸上的神色很是轻松,没有什么阴霾。
曲潋不禁奇怪地道:“听我姐说,你娘这段时间给你请了个教养嬷嬷拘着你在家里学规矩,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不会是偷溜过来的吧?”
“才不是呢!”骆樱伸手抓了曲潋面前的果盘上的一块甜瓜啃着,眉稍眼角俱是笑意,说道:“我对我娘说,要来看你,然后她就放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可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淑宜大长公主心中的红人,我娘巴不得我和你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呢。”
曲潋失笑,仔细地盯着她,“你这回怎么看起来红光满面的,难不成有什么好事?”
“是好事!”她笑嘻嘻地说,“表哥这次和舅母表明,只要我一个人,不会要其他的女人,让舅母不要再给他塞通房了。舅母虽然很恼我,但是表哥跪在舅母面前发誓,舅母最后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
曲潋听后,十分为她高兴,虽然骆樱大闹一场,在世人眼里,简直就是个任性娇纵的姑娘,不是好媳妇,可这也是她的性子,而且效果非常好。
不过,这也要作母亲的真正心疼儿子才能见效,如果是她婆婆,就算纪凛跪到腿瘸,怕也不会改变主意。
平平都是当母亲的,为什么人的态度就这么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