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流转在夜空中,库修斯在王宫的仓库里清点一些旧时的东西。这种事本来不需要他亲自做,但某个房间里的东西是敬王之物。
房间只有王能进,东西只能王来碰。这是开国英雄王亲自降下的遗旨。库修斯懒散许久,直到离敬王之宴近了,被大魔导士催得没办法才过来看。
“敬王之物啊……历代国王的珍宝。”库修斯走走停停,对那些传奇宝具和遗物指指点点,乱摸乱喷,活像在逛市场。
他走到一处,看到一个银色宝环,两只手才能捧得起来。摇一摇,里面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这是做什么的?”库修斯努力回想这屋子里的清单。
大魔导士跟在他左侧说:“这里面有颗狮鹫蛋。”
库修斯右侧是缄默的兰克。他不发一语,似有所悟。
“狮鹫?”库修斯把蛋放下,“还能孵出来吗?”
大魔导士耸肩:“它在这儿放了一百年。”
“一百年。”库修斯难得感慨了一句,“与龙作战时我的祖辈就骑着狮鹫翱翔在天际。那也是个英雄辈出,赞歌四起的时代。英雄王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大魔导士在他身后轻轻笑了声:“陛下,您就不想有朝一日骑骑狮鹫?”
库修斯侧过脸看他,问:“你有办法?”
“说不定有呢?”大魔导士说。
库修斯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两声,把镂空雕花的银球丢给他:“试试吧,孵出来给我的薇拉飞着玩。”
“您自己不想骑?”大魔导士接住说。
库修斯有些倦怠的摆手:“但愿这世上再没我要飞起来对付的敌人了,征伐这片大地靠我的马儿就行,暂且就行,是吧?”
他空出手,继续看这间满是旧日气息的仓库间。这屋子看似平平无奇,但数年如一日的寂静整洁,灰尘不来,像是时间在这里凝滞。
这里放着绝世珍宝,然而更多的东西随着岁月蒙尘,它们的用处和来历早就不明。
“一块石头也有放在这里的价值?”库修斯此时走到较深处,随手挑起一串项链一样的东西。项链下坠着一块心型的石头。
库修斯正在打量石头有何过人之处。所以并未注意到,与此同时,他左右的两人稍微交锋了一刹那。
大魔导士看着石头,脸色有一瞬间的异样。兰克注意到了,他突然打破沉默开口道:“也许这块石头有着特殊的含义?”
“能有什么含义?”库修斯闻言,仔细打量了一番儿。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蹙眉:“这个形状像……”
“像什么?”兰克顺口一问。
接着他发觉这时库修斯的表情也异样起来:“没什么。”
……兰克鬼使神差的,想听听他的心声。他最近似乎在一直违背原则。
他听到了,于是他的表情也异样起来。
库修斯干咳了一声,把那石头放下了:“我说,这地方也太容易被一起毁了。”
“塔阿修王国不倒,这里就坚不可摧。”大魔导士躬身。
库修斯的注意力又落在一柄剑上。
这柄剑通体漆黑,尖端弯曲。
库修斯目光一凝,这柄剑他是知道的,甚至是熟悉的。他看着这柄剑,剑身散发着沉稳又不详的气息。
“黑霜。”库修斯上前握住它,这柄剑是用龙骨做得。
它曾经的主人是风暴城的领大公,曾经的风暴城。是向龙族效忠,替龙族统治大地的人。
“是一群没有骨头的人。”大魔导士说。
库修斯长长看着这柄戾气深重的剑。这柄剑被风暴城的主人握在手里,杀死了反抗龙的同盟军数千人。然后又被英雄王握在手里,杀死了风暴城的百姓和统领。
血腥之中是白骨累累的旧日阴影。反抗龙的统治,第一步是杀死数千万的同胞。
“龙,千百年千百年的沉睡。真的能给大地带来那么恐怖的阴影吗?”兰克问。
“可一旦他们醒来,就是一场灾难。”大魔导士沉声说,“落在森林就毁灭树木,朝池塘打个火喷嚏就杀死无数物种,想要金币珠宝就有工匠没日没夜赶工,无数家庭因为它们的贪欲破产。”
“传说他出生在风暴城中,母亲难产而死,风暴城收留了他。”库修斯开口,凝视着那把剑。
大魔导士嘴角一抽,库修斯在漫长的时光中发现了,看似没有偏好的大魔导士实际上颇为推崇英雄王。
大魔导士说:“传说而已。”
“是真的也无所谓。”库修斯把剑拔出一半,寒光印着他的脸庞,“我们家族的血就是称王的血,也是弑父的血。龙就是这样的孽种,一匹龙想要从成年到壮年需要的营养,靠自己要积累几千年,吃到自己的父亲就只需要一夜。”
“对于我来说,他唯一值得诟病的地方是没有挥剑称皇帝。把整个大陆纳入囊中。”
黑剑的刀刃闪烁着喋血的寒光,库修斯长长的凝视这把剑:“是把绝世的好剑,可惜我不需要。”
绝世好剑反光,光芒映照到了库修斯身后一处阴暗的角落。
他顺着看去,突然笑出了声,然而目光森冷:“看来我没用的父亲,还是留下了值得被放入这里的珍宝。”
一个黑棕色的手镯放在桌子上,这个手镯是库修斯在这儿最熟悉的东西。
它曾经常年累月的戴在他母亲手上,封存着她的魔力,限制着她的活动。让她变得越来越羸弱,让她变得越来越无力。
让她……无法反抗任何事。po群牢记P/o/1/8/网址导航站:ρ/о-1/8/點/¢/ο/┮M
“封魔之圈。”大魔导士率先开口,“能让魔法师无法使用魔法的神器。本来是针对男女的一双,另一只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父亲死有余辜。”库修斯沉吟后开口。他阖了阖眼,想起他的母亲,几乎要露出一点脆弱来。
他在世时,纵容贵族乡豪欺男霸女,他的权利建立在特权和一部分人的拥戴中,丝毫不顾及整个国家的颓靡和落败。
……
“你父亲年少时,也曾纵马骑过王都,励志要做好国王。但他很无能。”母亲偶尔偶尔会谈起他父亲,用她独有的那种冷静客观不真实,像旁观者一样评论一切。
“我想和妈妈妹妹一起出去玩。”年少的库修斯说。
“你可以自己去。”母亲扭过头,“你可以自己参加宴会。”她像小女孩一样哼起歌,不再理会她的儿子:“我的故乡……是自由的彼岸……无国无王只有家。”
……
库修斯睁开眼睛,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他又是那个冷静的王了。
他用剑头挑起手镯将它挑了过来。
手镯滑来,他打量着那个东西,又看了看剑:“我的堂兄弟们为我从北方,从南方送来贡品。这几个月送贡品送的快齐了吧?”
兰克说:“北方的贡品丢了一部分。”
库修斯说:“这是小事,重点是他们也都该到王都了。”
库修斯停顿了一下,兰克明白了他的意思。兰克离开王都的首要任务就是为了库修斯搜集证据,现在他回来了。库修斯得到了他想要的,他的堂兄弟们也即将来赴一场敬王“家宴”。
“给了贡品吃顿饭,熬过一时今年又做土大王。”如同儿歌里唱的,库修斯的父亲当初就是这么威慑各地领主的。
“谁能熬过去呢?”库修斯叹了一口气,他出了门,望着沉沉的天雾。他想是时候该收网了,先王的幽魂还在某些旧贵族身后若隐若现。他们蠢蠢欲动,肆意妄为,重要的是,拦住了他的路。
“无论是隔了几代,只要沾亲带故的兄弟都要赴宴。”库修斯说,“话说回来,这屋子藏东西实在不实用,要我肯定不会藏东西在这儿。”
“那您会藏哪儿呢?”兰克随口问。
库修斯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但兰克依然听到了。
作者的话:进度比我想象的慢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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