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用一句老话“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从吕武抵达“交刚”做一应准备的时候,很快过去了一个月。
天上照射下来的阳光,温度越来越高,旷野上的景色也出现了一丝丝的改变。
在这一天,吕武跟所有人一样,得到了拔营向前的命令。
他们有自己的猜测。
一天前,新军离开“交刚”这座城池,朝着西边的方向进行开拔。
今天,下军也得到了开拔的命令。
是不是表明秦人已经到来
事实上,嬴姓、赵氏、名荣的秦君,他在三天前已经率军渡过大河,来到了大河的东岸。
秦军将营盘设立在了“交刚”西面的五十里外,也就是距离大河约二十里左右,一个叫“楼”的边上。
他们的到来第一时间被晋军斥候窥探到,消息先传给了军团主将,再由军团主将禀告给国君。
晋国这名刚上位不久的国君,他很傲娇地当作不知道秦君已经到了,非得秦君派人过来致意,才满意地下达了拔营向西的命令。
这里国君无法指挥军队的“潜规则”也得到了体现。
比如,新军没得到国君的命令,早早地离开“交刚”往西而去。
抢先开拔是新军佐郤至的主意,他还强制压下了新军将赵旃的反对。
赵旃也就是反对一下下,见郤至态度坚决就放弃了坚持。
这里固然是郤氏强大的原因,更多的是赵旃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
现在赵旃就想着保住自己的权利,面对郤氏的跋扈,与损失权威相比,更不想跟郤氏交恶。
国君面对新军没得到自己的命令,或者说跑远了才假惺惺来请示,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只能是屈辱地认了。
高层的事情,韩厥是老丈人又不是下属,才不会什么都告诉吕武。
韩起等一些小辈倒是会说,但他们忙到没私人时间,见不到吕武这位小伙伴。
只是旅帅的吕武当然不会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晋军的拔营有自己的节奏。
士兵们不慌不忙地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再找上级进行报到,列好队列等待出发的命令。
营盘的迁徙则是由辅兵来负责。他们一样显得不紧不缓,先将帐篷收起来装车,再拔除掉那些栏栅,收拾好拒马等物,再去找负责服务的士兵接收行囊。
一声令下。
战车的御手驱使拉车的马踏蹄而行,排成队列的士兵跟在战车后面迈步。
一“卒”又一个“卒”地成为一个纵队,由战车在前面打头,后面跟随着符合数量的步兵,像一条长龙那般向西行进。
吕武站在战车上张望旷野,没发现有斥候游弋的身影。
他当然不会怀疑一军主将的军事能力,只是多少会纳闷韩厥怎么那么相信秦人的操守,不怕没派出斥候遭遇突袭。
作为军团主将的韩厥其实不是相信秦人的操守,他是对晋国有足够的信心。
一旦秦君带兵来会盟,却是搞出了偷袭这种事情,晋国上下必然暴怒。
到时候就算秦军干掉了包括国君在内的下军所有人,也只是让晋国进入到与秦国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打到一方灭国,战事不可能停止。
晋国虽然从霸主国的宝座掉下来,却没任何一国敢于小觑晋国。
所以,韩厥的自信并不是盲目,是坚信秦国不敢自取灭亡。
习惯了钢铁丛林的城市,来到举目四望都是原始风景的地方,感受方面会很舒适。
吕武对这样的景色,一开始会觉得舒服,时间久了又开始怀念生活在钢铁丛林的城市里。
一路上,他要说有什么享受的地方,是听着三四万士兵如一人的踏步声。
他对晋军的素质感到无比惊奇。
首先,各个家族都是玩自己的。他们真的没有集合训练过行军,却总是能够走出整齐的踏步声。
要知道哪怕是现代专门用来当标杆的队伍,想要走出统一的踏步,都需要经过很严格并长久的训练、
晋军到底是怎么弄的默契竟然能这么好
说白了,吕武要是自小在这个年代的晋国长大,又是一名有权力的贵族,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看那些行军的士兵,每一位的脸上都带着骄傲。
再看他们约束自己跟紧同伴的步伐,是属于晋人的死板,又何尝不是身为霸主国战士,带来的荣誉感使然
一天的行军,夜幕即将来临时,部队进行了暂驻。
翌日,吃完朝食过后,部队继续行军。
大约是日正当空的时分,下军来到了新军营盘附近。
更远的地方,一个看上去占地面积颇大的军营,无疑问就是秦军的营盘。
两个营盘相距十里,中间的位置有不少人正在忙碌。
他们正在造出一座高台,看样子已经到了临近完工的进度。
会盟肯定需要高台,是一种像金字塔一般的东西,上面会留下一个平台。
到时候,两国的国君,他们的见面地点就是在会盟台上面。
新军没给下军先建设营地。
刚到来的下军,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搭建营地,只是两个时辰左右,营地已经初显规模。
期间,赵旃与郤至联袂而来,装模做样地给国君赔罪。
国君看着两人那假惺惺的赔罪样子,怒气勃发地喝道“此为人臣”
赵旃行礼,再次赔罪,说道“为君上思虑,率军御守秦军。”
郤至则是讪讪地笑着。
“哈”胥童站在国君左侧,阴阳怪气地说“君上可有道德缺失二位为卿,当有人臣之本。”
韩厥目光锐利地看向这个叫胥童的嬖人,却没吭声。
这个叫胥童的嬖人,有没有当搅屎棍,又或是被搅屎,那是不清楚的。
他有姐妹是国君的宠姬。
荀罃饶有兴趣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郤至,脸上表情笑眯眯。
国君再次发飙,冷笑道“为人臣者,固有所不得已,安能无令而自持”
胥童捧哏那般地“嘿嘿”笑了几声。
一个嬖人竟然也敢上蹿下跳
赵旃与郤至要是能忍得住,就是怂到不是贵族了。
郤至要发作,被一人抢了先。
“诸位”士鲂是跟随国君出行的中枢大臣之一,大声说道“此来与秦君会盟,孰轻孰重”
经过这么一闹,赵旃和郤至难堪到了极致,铁青着脸直接离开。
大贵族也对国君产生了看法。
他们一致觉得这位国君刚上位就这么不好伺候,以后相处起来绝对愉快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