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加油,坚持住,还有十五分钟,医疗队主力马上就要到了。”
在外面一直干着急的栾政ei声音传进来,他不断确认援军的当前位置,提醒李白和骆权建二人控制手术节奏,尽可能的延长重伤者们的生存时间。
当维和部队的医疗队抵达后,紧张的人手与即将消耗殆尽的药品立刻就会得到补充,一切都会好起来,不像现在这般令人捉襟见肘。
他既想给李白和骆权建打气鼓劲,又不敢打扰到他俩,只好在外面焦急万分的来回踱着步子,手里还紧紧拿着军用卫星电话。
“麻醉剂没有了,打晕他”
外科医生骆权建的处置方式当机立断。
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眼下缺乏补给,条件有限,没办法讲究太多,只能采用简单粗暴的办法,一切以保命为主。
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帕帕加娜部落有的是暴力分子,向同族伤者下手,完全没有半点儿犹豫,照着太阳穴就是一拳,嘭得一声,伤者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至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反正现在也顾不上太多,能活下来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缝合线没了。”
李白这边也有一些物资开始告急,缝合伤口是当务之急,甚至还有更精细的血管缝合,否则光是流血过多,都能造成失血而亡,亏得琉璃心能够分辨细微,这样的缝合工作完全驾轻就熟,而且动作极快。
说是争分夺秒,这样的描述与实际情况一点儿都不差。
“用头发,我的。”
女护士周香玲走过来,举起手术剪,毫不犹豫的咔嚓一下,齐肩的青丝登时少了一大截。
她却毫不在意的将这一束秀发塞进茶缸,再倒满75度的医用酒精进行消毒,用镊子压沉后不断搅动,同时递到李白面前,说道“够么”
头发上面还有一层油膜,但是此时已经顾不得太多,先杀菌消毒再说。
李白惊诧的看了一眼发型被彻底破坏的女护士,点了点头说道“够了”
一束尺许长的头发足足有四五百根,足够他消耗了。
当即挑出一根,利索的穿上钩针,用在了伤员的伤口上。
头发的本质是蛋白质,经过消毒临时应急充当手术缝合线,在理论是是可行的。
甚至在缝合结束后,无需拆线,自然而然的被伤口吸收掉。
有了头发代替缝合线,李白的动作又快了许多。
女护士周香玲担心还会不够,又剪了一束。
消毒用品倒是不缺,医用酒精足足有上百升,并没有被毁于战火,还有大瓶装的碘酒,高锰酸甲颗粒和84消毒片,足以应付整个帕帕加娜部落的需要,原本就是支援对方一年份的数量。
用于抢救伤员,完全绰绰有余,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还可以彼此替代。
临时开辟出来的两间手术室十分繁忙,不断有人抬进或抬出,女护士周香玲来回打着转,一边协调人手和物资,统筹全局,一边不时亲自帮忙打下手。
毕竟她是专业人士,有不少工作光靠口头指挥,也很难被他人替代。
两边的伤员进出频率并不太一样,李白这边相对比较快一些,只要操作应急的固定和缝合手术,除了收口缝线略复杂一些以外,实际难度并不高,连最后的包扎都会有人负责代劳。
更何况许多贯穿伤口并不需要完全缝合,只要做好引流,静等自然收口。
至于麻醉品不够,对李白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比骆医生更加干脆,一巴掌抽不晕的,那就两个
反正不是华夏人,李大魔头连半点同情心都没有,甚至懒得为伤者点穴止疼。
在隔壁的外科医生骆权建所面对的都是伤入内腑的重伤垂死者,情况更加复杂,更需要十分丰富的应对经验,能够救回一个算一个。
李白这边收拾好七八个,他这里才开始收尾一个,全过程非常耗费精力,根本没有办法像前者那样胸有成竹般麻利的下着刀子。
饶是如此,依旧有两三个伤者没能在课桌拼成的手术台上熬过来。
即使不上手术台,他们或许会在下一秒随时咽下最后一口气,这就是命。
当盖着蒙布的尸体被抬 出去时,外面便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不论是白人,黑人,还是黄种人,亲友离世,都无可避免的会带来巨大悲痛。
这一战,让帕帕加娜部落伤筋动骨,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元气。
被包扎成小半个木乃伊的部落首领蛮卜阿鲁果对度鲁努人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现在,部落的战士们需要休养,还没有办法直接杀回去,为死去的亲友复仇。
比栾政ei预估的时间还多花了两分钟,毕竟这一路过来的路况并不是很好,车辆也不是那种动辄就能轻易提速到上百公里的高速车型。
一队装甲车打着明亮的灯光终于从六十公里开外的华夏维和部队军营赶来,随军医疗队全体成员一个不少的抵达了帕帕加娜部落。
医生和护士们抬着装满医疗物资的箱子从装甲车内冲了出来,医疗队对帕帕加娜部落的当下情况早就有应对预案,知道该如何有条不紊的展开工作。
部落战士们立刻爆发出了一片欢呼,在前面飞奔着领路,他们的亲人终于有救了。
周香玲将部落学校的所有教室都改成了手术室,现场工作打量的井井有条,如今万事俱备,只差医疗人员和物资。
这些提前准备工作在医疗队主力赶到后,立刻发挥出了作用。
“快,快一点,袁医生,你负责最左边的房间,贺医生,你和王医生负责第二间,乐医生周护士,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医疗队负责人黎峰指挥着医生和护士们完全占领帕帕加娜部落的学校,将所有教室都利用起来,终于没有辜负独撑大局的周护士一番苦心。
那些提前的准备工作,让医疗队所有人能够在第一时间进入工作状态,节省下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帕帕加娜部落的伤患们得到救治的速度和效率大大加快。
与此同时,之前忙得不可开交的周香玲身上压力骤轻,可以长长松一口气,疲惫的靠在教室门口的柱子上,汗水完全打湿了衣服,谦虚的微笑着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爆发了她的全部能量。
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凸现出人才,是金子,迟早会发光。
经过这一次的突发紧急情况,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位年轻的护士是一位能够独挡一面的优秀人才,将来必然会受到领导们的重用。
“你先休息一会儿,这里交给我们。”
黎峰看的出来,这位周护士做了相当多的工作,否则医疗队接手也不会如此顺利。
“没关系我喘口气就好。”
此时此刻,周香玲仿佛就是“提灯女神”弗洛伦斯南丁格尔的化身,依旧没有打算多休息一会儿的意思,喝了口水,又开始忙碌起来。
作为医疗队负责人,黎峰在业务方面帮不了那些医生和护士们太多的忙,他的专长在于组织与管理上面,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是一位出色的医生。
同样的,很少有优秀的医生还能兼顾到组织和管理能力,既能带团队,又能搞业务,可单挑,可群,文体两开花的人才终究是少数。
否则人才也不会被称为人才,那是街边地摊叫卖的白菜。
就像李白之前所在的单位湖西市第七人民医院,前后两位新老院长便是不同的类型,新来的蒋院长比起已经退休的周大院长,终究还是差了些,而且差的不止是一星半点儿。
从周护士那里接手统筹全局工作的黎峰业务熟练,甚至游刃有余,对所有物资的储备和消耗情况都了若指掌,手上还拿着一个小本本,记录消耗进度,以便于届时通知军营内的医疗队留守人员及时准备补充物资。
一下子将医疗队的所有库存都运送过来,那是不现实的,只能按需供应。
看到李白也在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穿针引线,其麻利程度让黎峰觉得这分明就是一位被精神科给耽误的外科医生。
“黎队长,有事吗”
察觉到手术室教室门口有人,李白抬起头来,笑了笑。
只不过大部分笑容都被医用口罩给挡着,仅能看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别看我,看伤口,看伤口”
一看到李白同学在走神,还将视线落到自己身上,黎峰立刻大急。
尼玛,你这是在做手术呢
这样看着我,是想要杀人呢还是想要杀人呢又或是杀人呢
手术台上,外科医生的刀把子,一刀主生,一刀主死,救人很难,杀人却是贼容易,稍不小心就会一刀入魂,阴阳两隔,根本没有“撤消”这一个选项。
“伤口有什么好看的。”
李白翻了个大白眼,手上却没有停,继续一通猛戳戳戳好吧伤者开始翻白眼了
系马达糟糕
居然痛醒了
他连看也不看,直接一巴掌抽出去。
“呃”
倒霉孩子很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山牌巴掌印,肿的老高,没关系,回头一颗消炎药就好了。
又为国家省下一支麻醉针,这些都是人民群众的血汗钱啊
“你,你你在干了什么”
黎峰气急败坏的指着手术台上的伤者,已经不忍直视。
自己之前还想夸奖李白的缝合手术做的专业,针脚细密紧致,在外科领域相当孺子可教。
可是谁能想到,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特么画风大变。
一通操作猛如虎,完全是野兽流手术风格,居然还带打人的
换作国内,这样的外科医生不被家属活活喷死,特么他老黎就跟对方姓。
“做手术啊”
李白十分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手上的镊子和针脚飞快的打了个死结,依旧连看都没看,收回手术器械,拍了拍手,喊了一嗓子。
“下一位”
立刻有人穿着防护衣冲进来,将缝合完毕的伤者抬出去,收拾好器械,重新消毒手术台,又抬进新的伤者。
“麻醉针准备好了。”
医疗队的一位护士拧着砂轮,准备第一时间跟进。
她负责轮流到每一个房间打麻醉针,身上还挎了一只小包,里面全是一次性针筒和麻醉针剂。
“不用了,我能搞定。”
李白换了一副无菌乳胶手套,喷了点儿酒精,随手搓了搓,又往伤者脸上抹了点儿碘酒,一甩手。
啪
伤者成功的晕了过去。
负责麻醉的护士“”准备弹断针剂封闭玻璃瓶头的手指定在半空。
伤者都晕了,还要什么麻醉
黎峰终于意识到,李白并不是一位被精神科耽误的外科医生,这小子根本就没有走错路子。
精神科能bb就决不轻易动手,而外科则是能动手则决不bb,特么这两个医科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好么
如果让李白改行去外科,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好吗
医疗队负责人已经无法想像李白变成外科医生的可怕后果。
当前手术台上躺的是非洲土黑,李白则是完全打开了草菅人命模式,那些冤死鬼恐怕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换作国内,谁敢让他这么干
枪毙十遍都够了
黎峰终于按捺不住,指着李白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这是杀人赶紧给我停下。”
李白歪了歪头,疑惑不解地说道“杀人没有啊我这是在救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从开始到现在,他救的人都足以盖美国的帝国大厦了。
“那是伤者,不是猪羊,你会害死他们的”
黎峰恨不得冲进去,按住李白的爪子。
“黎队长,李医生是在救人,他已经替五十多位伤者做了缝合手术,没有死人。”
以为二人之间发生了误会,周香玲护士赶了过来。
“什么没死,一个都没死吗”
黎峰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护士十分肯定地说道“到目前为止,一个都没有。”
隔壁的门外传出一阵哭嚎,又一个盖着布的死者被抬了出来。
骆医生的手术再次增加了一例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