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和书上任半年后,他终于还是跟当地的粮商乡绅对上了。
和白老爷不一样,罗江县内的粮铺基本上都是本地乡绅或州府那边的大乡绅开的。
当年白老爷搬来罗江县时,见罗江县内的粮铺已经水泼不进,他也就不跟着掺和,最多在罗江县内买了两个铺子交给底下的管事做些小本生意。
他自家开设的粮铺在绵州一带,也并不大,很小的几家小铺子,连自家的粮食都消化不完。
不过白老爷也不喜欢把粮食卖给罗江县的粮商,他有专门的合作对象,吴粮商只是其中一个。
但罗江县内的粮商和乡绅们不一样,杨和书这一举简直是从他们虎口夺食,他们能高兴才怪。
所以县衙旁边的那个小屋子一开,整个罗江县的乡绅和粮商们都安静下来了。
但那是县衙,他们以往用来对付竞争对手的手段都用不出来。
但他们也不是没办法。
谁背后还没个靠山啊。
就算他们的靠山可能没杨和书的大,但在朝上弹劾一下他却还是做得到的。
毕竟杨和书现在也只是个县令而已不是吗
等粮商们找了各种关系,终于成功在朝上弹劾了杨和书后,杨和书家书及吏部的问询公文前后脚的功夫到了。
他一边看信,一边无语的对万田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傻,一斗谷就多给两三文,或是少卖四五文钱,不仅得了百姓的好,自己也赚了钱,他们非得几百两几千两的往外丢,就为了往朝上弹劾我一本。”
杨和书啧的一声,道“他们不知道,我只要上个自辩折子这事多半就会不了了之了吗他们那些钱全百花了。”
万田就站着不说话。
杨和书也不要他回答,看完了信便丢在一旁,他背着手走了一会儿问,“我们收上来的粮食还剩多少”
“还挺多的。”
杨和书点头,“让他们继续卖,继续限量,哼,我们不管他们,让人备马,我们下乡去看看。”
一出门,正好撞见才从外头晃荡进衙门的张主簿。
杨和书立即招手问他,“收上来的税粮可都安置妥了”
“是,已经依照大人的吩咐放到了粮库中,剩余的则存在了衙中的库房。”张主簿顿了顿后问道“大人,往上交的税粮何时运输”
杨和书道“此事不急,等我从乡下回来再说。”
“大人要下山”
“不错,我正要与你说呢,我发现县内少有人种桑养蚕,可惜今年我上任来得晚了些,已经错过了一年,我打算明年该让大家试一下种植桑树才是。”
张主簿“大人,乡民粗鄙,只怕不会种桑养蚕啊。”
“这有什么难的”杨和书挥手道“他们既能种谷种麦,那就应该会种桑才对。”
“可是蚕虫娇嫩,只怕大家养不活。”
“不怕,桑树还得一二年才能长起来呢,”杨和书对自己治下的百姓非常有信心,笑道“到时候我从别处请些擅养蚕的妇人来教习,让大家认真的学一学。”
张主簿没想到杨和书连这个都想到了,显然是早就计划了,便忍不住道“可是大人,这桑树且不说,蚕虫贵重,只怕不会有乡民愿意出钱购买。”
杨和书点头,“我早已想到了,所以到时候我会选些人家来送上一些蚕种,只要他们挣了钱,我想第二年必定有许多人愿意出钱买。”
杨和书倒是想直接都送,不过他爹刚警告过他,他就只能退一步了。
张主簿县太爷太过财大气粗也是一种烦恼啊。
烦恼的张主簿看着杨和书大步流星的走了。
杨和书上马,带着一个衙役和万田就走了。
万田和衙役背后都背着包袱,显然是最近这几天不打算回县城了,张主簿忧伤的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罗江县没有盗匪,杀人这样的案件年都未必能出一起,多是偷盗,邻里矛盾,或者村与村这样的暴力案件。
这种案件多半是直接交到县尉那里,需要县太爷上堂判决的案件,一旬都积累不下几件,所以杨和书可以非常任性的说走就走。
主要是杨和书处理公文的速度也很快,和以往傅县令全然不一样。
现在各个村的人都已经知道杨和书就是他们的县太爷了,老远看见他骑马入村,孩子们跑去通知村长了。
杨和书就跟村长及村子里的老人们找了块空地坐下聊天。
这次他出门除了劝说大家种桑养蚕外,还劝大家种植冬小麦。
“我看今春收上来的冬小麦就不错,不少人都因为这一季的小麦撑过了最难的一段,而且我问过,产量也可以。”杨和书道“不论是冬小麦的产量还是而后种下去的稻谷都还可以。”
有老人道“可以是可以,就怕这一季再种,地力就薄了。”
杨和书立即道“我看七里村有个沤肥的法子挺好,大家不如学一学。”
杨和书在当初满宝说地力时就上心了,知道他们村有个沤肥的法子比外头的要好要快,所以就记下了。
等杨和书在外头晃荡了一圈到七里村时,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了。
杨和书虽然愿意吃苦,却也不会特意为难自己,因此一到七里村便笑眯眯的上白家拜访去了。
在白家洗了澡,吃了饭,杨和书便神清气爽的坐到了白家的凉亭里,端着一碗茶惬意的和白老爷说话。
“白善他们呢”
白老爷笑道“他们上学呢,待他们下学了,我让下人带他们来拜见大人。”
杨和书点了点头,笑问道“今年白老爷可还想种冬小麦”
白老爷扬了扬眉,笑道“有些打算。”
他想试一试那新麦种,毕竟今年的两季都没赶上,他想试一试,他种出来的麦子是不是也能如三个孩子的一样好。
杨和书惊喜,“那村子里可有人家种冬小麦”
白老爷想了想后道“偶尔听家下人提起过,倒是有几户也决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