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将装着自己和白二书的那个书篮放到一边,把满宝他们装得满满的两个大书篮拖过来。
先将纸质的书放在一旁,这才打开竹简看,“哪一册是水经注”
满宝立即和白善宝上前帮忙查看,虽然竹简从外头看着都差不多,但其实每一卷的竹简数量都不一定相同,所以有薄厚之分,灵敏一点儿的还能摸出不同的感觉来。
主要的是,这些竹简都是他们找出来的,俩人对其是有印象的。
他们打开竹简,只打开看了一眼第一条的内容便能分出是不是水经注,将其交给庄先生。
庄先生便捧了竹简坐到灯下认真的看起来。
白二郎被周四郎那么闹了一通,自然不害怕了,他蹲到俩人身边,探头问道“什么是水经注”
“是郦善长给水经做的注解,”满宝道“隋书上说,天下山川河流尽在水经注中,好厉害的。”
庄先生抽空回了一句,“瞎说,隋书中何时有那么一句话了”
白善宝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先生,那句话是我父亲做的评语,只可惜我家的隋书也是残卷,并不齐全,父亲只在水经注的介绍那里留了一句评语。”
庄先生的视线便从竹简上挪开,他摸了摸胡子,沉吟道“你父亲这话倒也没错。”
白二郎摸了摸脑袋问,“那又怎么样”
满宝就看着他道“你知道这本书是怎么写成的吗”
“不就是水经的注解吗照着水经做注释便是。”
要不是手中拿的是竹简,庄先生都想给他脑袋来一下了,他也懒得去教训三弟子,直接对满宝道“告诉你三师弟,这水经注厉害在何处”
满宝便像得了圣旨一样骄傲,“你以为这水经注是乱写的郦善长为了写这注解,不仅照着水经中写的地方走过一遍,实地看过,还查阅书籍无数,这才写下了这本书。”
白善宝补充道“我看许多书中都有提到水经注,说它不仅记下了各河流的发源与流向,还有流域各地的自然地理及民俗经济,甚至连山川之中的火山、汤泉、水利工程等都记入其中。”
“虽是给水经做注,却拓宽了许多河流旁支,水经只是它的二十之一而已。”白善宝道“我家就有水经,但我父亲有评语,说其中许多水流名称皆已改变,甚至因为年岁久远,连流向都改了的都有,唯有水经注还详尽些,可惜我家没有。”
白二郎“那就买呗。”
满宝“我们去书铺找过了,掌柜说没有,他还帮我们跟书局问了问,书局都说他们从没刻印过这本书,所以买都没处买去。”
庄先生确认了手里的这卷就是水经注中的一卷,将其放到一边后拿起满宝他们递上来的另一卷继续看,抽空回道“水经注是朝廷藏书,除了宫廷之中,或许国子监还有可能找到全本,另外就是一些世家大族可能会有收藏了,在外头是买不到的。”
所以几个孩子说他们找到了水经注,他才既惊喜,又怀疑不已。
庄先生就着油灯将这些竹简都翻过,确认了他们挑选出来的十二卷全是水经注后,就摸着它们许久不语。
满宝蹲在地上许久,腿有些发麻,干脆就坐到了地上,见先生久久不说话,就用手掌撑地往前爬了两步,叫道“先生”
庄先生回神,眨了眨微红的眼眶,用袖子遮面,道“是水经注,可惜只有十二卷,也是残卷。”
满宝“明天我们再去书铺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剩下的呢”
庄先生想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明天为师跟你们一块儿去。”
周四郎在门外敲了一下门,一进门看到三个小的坐在地上就嫌弃的皱眉,“赶紧去洗漱了,你们以后可不许坐在地上了,不然你们的衣裳就自己洗。”
庄先生这才想起来一样,点头道“四郎啊,以后你别帮他们洗衣服了,让他们自己去洗。”
三人一起瞪大眼睛,庄先生解释道“善宝,二郎,以后你们要是进府学或是进国子监,是不能带下人进学院的,所以衣服什么的,要学会自己洗。”
满宝立即举手,高兴道“先生,我不用去上府学,也不用去上国子监。”
庄先生就抄起桌上的书,卷起来敲了一下她脑袋,“你是姑娘家,也该学些洗刷之事,明天跟你两个师弟一起去洗衣裳。”
庄先生轻咳一声道“为师的衣服也交给你们了。”
三人的目光立即斗在了一起,庄先生不意参与他们的争斗,挥了挥手道“行了,出去吧,为师再看一看书。”
三人就一起出去,周四郎已经回厨房去了,一锅热水不够用,他得再烧一锅的。
三个小的站在院子里商量,满宝道“我是大师姐”
白二郎道“我是三师弟”
白善宝左右看了看后道“但是你年纪最大。”
“行了,”满宝举手道“我们也别吵了,轮流着来,我先洗,然后轮到善宝,再轮到二郎,就照排行来好了。”
白善宝想了想,觉着不管是顺着年纪来,还是顺着辈分来,他都是排行老二,于是没意见。
白二郎见满宝愿意退后一步,自然也不会再有意见,于是大家就这么商量妥当了。
“那洗漱也照着这个顺序来,”满宝道“我最大,我先来。”
白善宝白二郎
明明昨天她意见轮过了,今天该轮到我白善的。
但俩人见她已经跑进厨房要热水,便只能叹息一声,认输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这一整个巷子都是安静的,大家似乎都已经睡觉了。
所以他们洗漱的动作也下意识的放轻了一点儿,院子里除了偶尔的说话声和走动声,以及打水,烧火的声音外,便格外的静谧。
已经洗好的满宝和白善宝穿戴整齐的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看月亮,今天有大半天是在动脑,这会儿他们就不太想学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