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郎知道论口才他说不过他们,于是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道“没有了,这二百两里面还有我的本钱在呢,你们要钱就从我身上跨过去吧。”
白善和满宝作势要跨,白二郎就哇哇大叫着挥舞着手臂,“万邪不侵,神灵保佑”
满宝和白善“嘁”了一声,抱着银子就走了。
他们把银子抱回自个的房间放好,留下的殷或一脸好奇的看着白二郎。
白二郎见终于把俩人送走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对上殷或的目光后道“殷或,以后你可得小心点儿,我师姐和师兄特别精明的,反正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们吃亏,别看他们现在对你好,以后他们一定会从你身上找补回来的。”
殷或见他像他小时候和祖母抱怨姐姐们能吃糕点,而他不能吃糕点儿一样碎碎念,便笑问“像这次你受了委屈给你出头,然后再与你找补吗”
白二郎就噎住,抬头看向殷或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不怎么说话的,这会儿你就不能不说话吗”
长寿闻言暗暗瞪了白二郎一眼,殷或却不在意的笑了笑,也学着白二郎的模样坐到了门槛上发呆。
其实他姐姐们一开始给他出头,单纯就是因为他在外面被欺负了。
他出门的时间很少,基本只有宴席或过年的时候才会出门或是在家招呼一下客人。
说是要招呼客人,但其实也不过是坐着与人说说话。但同龄的小朋友并不爱与他说话,他们更喜欢到园子里跑着玩儿。
他当然是不能跑的,最多只能站在一旁看,他很喜欢看他们玩儿,但他们并不喜欢他跟着,所以总是恶语驱赶他。
他不愿意走,觉得心里受了委屈,他并不是很想哭的,就是眼睛酸酸的总是憋不住眼泪,然后他们就会推他,把他推到地上取笑他,表示他们一点儿也不想和他玩儿
那时候他大姐二姐总是像护崽子一样护着他,明明是两个姑娘家,却敢撸了袖子跟一群男孩子打架。
虽然她们也不喜欢带他一起玩儿,但每次她们帮他出头的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
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似乎是她们出嫁以后,也有可能是三年前家里决定给他换汤药开始。
京中所有的子弟都知道他身体弱,会避着他走,但远远见着也会打声招呼,但他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姐姐们也并不会像小时候听他的解释,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她们觉得他受了委屈就会找上门去。
然后,别人连话都不和他说了,他也不想与人说话了。
他不喜欢回到家里时姐姐们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谁谁欺负了他,她们已经帮他打回去了。
她们似乎一片真心为他,一点儿也不求回报。
但他宁愿她们能够像白善和周满一样,给白诚出了头,直接伸手与他要银子。
白二郎在一旁碎碎念不停,许久不见殷或说话,就扭头问道“我与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应你,你眼睛怎么红了”
殷或一抬头,眼中的泪水便忍不住落下,白二郎惊了一下,心虚的左右看了看,发现白善和满宝还没出来,立即掏出帕子手忙脚乱的要给他擦,低声哄道“你,你别哭呀,我不是骂你的,我说话一向如此”
殷或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白二郎都跺脚了,着急的道“我给你道歉好不好,那要不,要不我也分你一锭银子”
殷或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二郎见他又是哭又是笑的,半响无语,“你到底是要哭还是要笑呀。”
“那你是想哭,还是想笑呀”满宝危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二郎头都没回,就像小牛犊一样冲出去,满宝跑在他后面追,一边追一边打他,“你竟然连客人都欺负”
“我没有”白二郎绕着院子跑起来,分辨道“我,我最多说了一句话而已,还不是重话。”
殷或擦干了泪,连忙替他作证,“并不与他相干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满宝很怀疑,“不可能呀,就算你气虚,可你”
可你都开朗这么多了,怎么还会动不动就牵动情绪
殷或浅笑道“是我自己想事情想的,和他没关系。”
白二郎从旁边窜出来,“你看,你看,我没说谎吧,我怎么会欺负他呢”
满宝这才收手,“好吧。”
白善站在廊下看他们休战了便道“走吧,去吃饭,容姨今天炖了汤。”
“对,你要多喝点儿汤,”满宝道“那是补元气的,你今天说太多话了。”
殷或笑着点了点头。
容姨准备的饭菜特别丰盛,大家都先喝了一碗汤,这才开始吃饭。
殷或吃得少,细嚼慢咽的,吃饭就跟打仗一样的三人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何也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
庄先生抬头看了眼他们,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等他们吃完饭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庄先生背着手要去小花园里散步,四个小的反而坐在廊下一边打瞌睡一边晒太阳。
殷或吃完饭也是习惯性的走两圈的,但这会儿和他们坐在一起,再被中秋的阳光斜射到,也觉得昏昏欲睡起来。
四人就排排坐在廊下,阳光透过屋檐,只有少许照了进来,或落在了身上,或落在了脚上,满宝满足的喟叹一声,“不知道这儿冬天有没有太阳,益州总是不爱出太阳。”
殷或回了一句,“有。”
“那就好,到时候吃完了饭晒太阳好安逸呀。”
白二郎都叫阳光照糊涂了,接了一句道“要是没有血海深仇就好了。”
殷或好奇的问“什么血海深仇”
满宝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看白二郎。
白善打了一个哈欠道“读书呗,书本和他就有血海深仇。”
吓清醒了的白二郎心虚的点了一下头,悄咪咪的看向满宝。
满宝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理他。
白二郎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