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倚靠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明月,长豫追进来,见她反倒看着外面,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明达苦笑一声道“谁能想到两个多月前我们还商量着怎么说和大哥三哥”现在周满已经转而挑拨离间起来了。
长豫靠在一边,扯着腰间的玉佩没说话。
半响,明达道“我想她和太医们一定气坏了。”
长豫不太能理解,“有什么可气的,三哥自己不好,他们治不好便治不好,有母后在,父皇应该也不会狠罚他们,何至于就和三哥成仇了”
明达摇头,“要是一般的病人也就算了,作坏的是自己的身体,左右算不到他们身上,可他们是太医,宫中的病人若是不听医嘱弄坏了身体,负责的太医是要担责的。”
没看刚才在那边,父皇都想砍了萧院正吗
一边是自己的亲哥,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要说明达不伤心和焦虑是不可能的。
长豫见她眉头紧皱,便拉了她的手道“这种事情你还是少管了,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去,你别管。”
满宝回到太医院,郑太医和人要了一些东西放在火上炖着,看到满宝来便将一碗饭推过去,“饭菜都冷了,我重新生火将可以炖的都炖了,大家将就将就吃吧。”
满宝一屁股坐在郑太医身边,见萧院正脸色沉郁,刘太医也不是很有胃口的样子,便问道“您二位不吃吗”
萧院正看了一眼周满,道“太后那边暂且让刘太医来管,你们二人随我看护皇后和恭王吧,陛下说,恭王的腿要断了再续,骨头每日都在长,此事宜早不宜迟,所以明天就开始。”
满宝一听,便问道“谁来打我可没有这个准头和力气。”
萧院正道“你看我年老体衰,像是有这个力气的人吗”
正吭哧吭哧吃着正香的郑太医便脊背一寒,抬起头来道“不,不会是我吧”
“不是你,”萧院正没好气的道“我会和陛下推辞的,至于陛下请谁来动手就不一定了,我们只负责接骨,其余的事不管。”
他和郑太医道“这一次不论成败都要把恭王盯紧了,一定不能再让他做出什么事儿来。”
郑太医应下。
萧院正这才和满宝道“你也多看着点儿。”
满宝应了一声“是”。
满宝从锅里捞了好几块肉,再就着旁边的一碟小菜便扒起饭来,她今日又累又饿,吃完了一碗又添了一碗饭。
萧院正看她胃口这么好,便把自己的那份饭也让给她,然后看着她叹气,“年轻就是好啊。”
于是他决定让周满守上半夜。
满宝去守着皇后的时候皇帝还在屋里陪着皇后,她便直接在殿外找了个地方坐着,呼出一口气直接就靠在栏杆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白善也在看着月亮发呆,醉酒的白二郎睡了一下午好多了,他昏昏沉沉的走到白善身边坐下,问道“满宝呢”
白善瞥了他一眼,“在宫里呢。”
白二郎一呆,“她在宫里干什么”
白善继续看着天上的月亮道“说是恭王病了,她得留宿诊治。”
白二郎就“哦”了一声,见白善依旧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便也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问道“这月亮又不圆,也不够缺,有什么好看的”
“恭王身强体壮的,除了断腿他能有什么毛病需要留一个非值守的太医在宫中看病”白善收回了目光道“我在想她现在是有空看月亮,还是在看恭王,或者是两者都不看,正被人关着呢。”
白二郎吓了一跳,问道“恭王怎么了我今日进宫见陛下,我觉着他挺正常的呀,对了,满宝她们还躲在屏风后面偷看我们呢。”
白善便叹息道“所以更担心了,不是急病,就是出了什么意外,好在明儿一早我们也要进宫了。”
满宝心里想的却是宫里的病人太不讲道理了,刘太医说,这一次之后,就算萧院正守住了皇后的病,他只怕也要被降职或被夺官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恭王的腿想要再复原,那就跟奇迹一样困难。
她悄悄和科科道“所以当官一点儿也不好,我要不是太医,而是外面的大夫,早指着恭王的鼻子骂了。”
科科没说话。
满宝叹息道“我不想当官儿了。”
科科问“那大片大片的职田也不要了吗”
满宝更重的叹了一口气,“所以我纠结,下不定决心呢。我既想要职田,又不想当官儿。”
科科正想着是不是给她找几本书看,好让她充分了解一下什么是白日梦。
结果它还没开始找呢,满宝已经道“我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既想要鱼,又舍不得熊掌,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尚姑姑一出来便听到周满一连叹了三声,目光直直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上前劝慰道“周小大人,还在自责难过吗”
满宝回神,暗道她有什么自责难过的
尚姑姑见她呆呆的,已经叹息道“别多想了,谁也不知道三殿下会那么做,此事不怪你。”
满宝是不怪她,她知道的。
尚姑姑拍了拍她的手臂,转身道“进去屋里歇着吧,陛下去书房了。”
满宝便跟着她进去,她先去内室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皇后,摸了摸她的脉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转出去,和尚姑姑一起在榻上歇息。
尚姑姑忍不住问她,“周小大人,恭王的伤你们有几成的把握”
满宝想也不想的道“一成吧。”
尚姑姑
满宝道“应该问要给恭王断腿的人有几成的把握。在他的基础上,我们大概有三成到七成的把握,不过我想世间很少有人可以在原来的断腿上再一模一样的断一次,所以大约就是一成吧。”
尚姑姑就觉得这个消息暂时还是别让皇后知道吧。
皇后嘴上说得狠,心里却还是心疼恭王的,她要是知道恭王真的要瘸腿,只怕病情要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