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宝没看见过大宅门里的后宅争斗,白善却是亲身体会过的,一点儿也不比外头的厮杀容易。
崔氏能够打败这么多人嫁给杨和书,怎么会是一个蠢笨之人。
白善“她之前收敛锋芒,只不过是不需要而已。”
满宝聪慧,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所以是谁让她这么生气,竟然露出了锋芒“
“我知道”白二郎举手道“前段时间学兄将后宅清理了一遍,虽没有证据,但不是猜测了是那几家动的手脚,其中换了琪哥儿小衣的就是陈家。”
不仅满宝,连白大郎都兴致起来,好奇的问道“所以杨夫人染上天花真是人为”
白二郎挠了挠脑袋道“这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当时学嫂查出了不少东西,全都一把火烧了,但她后来就染上了天花,说不定是那时候不小心染上的。”
天花这种东西,有个人在一个地方打了一个喷嚏,过上十天半个月后有人路过那个地方,说不定都有可能染上,所以这种事说不准的。
谁知道崔氏是不是当时去看那些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染上的
白善却知道得更多些,迟疑了一下才道“不是。”
大家就一起看向他。
他道“是有人换了库房里的一块毛皮,当时天冷,杨学兄整日外出奔波,杨夫人担忧他,所以想给他做个护膝。”
“天花之后她就遣散了不少府上的下人,放他们归家,身边贴身伺候的都是从京城带来的。”白善道“人手不足,她就自己去库房找毛皮了,护膝还没做好,她就病倒了,所以当时她接触的东西都要收起来,有嬷嬷觉得那块毛皮颜色有些微的差异看出来的。”
自从封城后,崔氏感受到夏州本土豪族对他们夫妻俩的敌意,她也知道,当时不少人染病,而城中医药有限,不少人都想开了城门出去求医,所以不敢轻视人心。
在封城后她就遣散了县衙里好几个雇工,只留下一些比较信任的人。
后来还是发现了有人在县衙后院动手脚,小到杨和书从外面带回来的衣物等,大到孩子的一些物品。
崔氏不敢懈怠,尤其是琪哥儿还小,因此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又打发出去了一些人,日夜警惕,找出了不少送进来的有问题的东西。
那段时间她把琪哥儿拘束在屋里,将他身边围得跟铁桶一样,杨和书也尽量不回后院,多数时候是歇在县衙的书房里,偶尔需要和她说话了,俩人也是隔着一道门远远的说着
就这么防了一个月,谁知道问题却出在不怎么开的库房里。
白善惋惜道“后来大夫在那块毛皮的内里找到了一点脏污,应该是痘浆,可惜那段时间县衙后院人手不足,且也有些混乱,等他们找到是谁放进去的时候人也没了。”
他补充了一句道“是得了天花没的。”
其他人悚然一惊,忍不住道“好歹毒的心思。”
白善点头,“是很歹毒,那块护膝要是做成了,不仅杨夫人,杨学兄也危险得很。”
虽然杨和书每天都会去医棚和别院里看生病的人,但其实他很小心,很少直接接触到病人,出入也备好衣服,随时换洗,入口的东西也很小心,加上他身体好才没染上。
可要是他贴身带着一件含着天花痘浆的物品
甚至连琪哥儿也很难幸免,要不是发现得早,杨夫人染病后还去抱琪哥儿
白善垂眸低声道“所以杨学兄心里并不是很想离开夏州。”
回京之后,不论他是功是过,想要调离夏州都很容易,皇帝应该也会考虑到他得罪了大半本地的豪族,为他的安全和将来地方事务考量会将他调离。
但这样离开,总觉得灰溜溜的。
白善抬起眼看向不远处书桌上的案卷,轻声道“如果不走,那要做的事儿可就多了。”
满宝沉默了一下后道“我想和卢太医商量一下种痘之法,要是可行,我想请求去西域游学,找寻真正的种痘之法。”
白善眼皮剧跳,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那种痘之法根本不是从什么西域传过来的,而是他们从一堆书中的只言片语中抄录下来的。
想到他们抄下来的那十来张纸,他问道“你想先试一试人痘之法吗”
书上倒是提过一两句牛痘比人痘安全,但和详细的人痘法比起来,牛痘之法是真的只言片语,而且每每出现还是和人痘发比较时出现,偏比较又没具体比较,只是说牛痘比人痘更安全,毒性更小,且更好种植
满宝愁不愁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愁的,这样只言片语怎么找
白大郎随口问了问什么是种痘,然后越来越认真,最后精神一振道“此事若成将是功德无量啊。”
他都心动起来,不过激动半响后还是将念头按了下去。
满宝和堂弟要是去西域,他家傻弟弟肯定也会去的,他们家就两兄弟,他再跟着去就不像样了。
所以白大郎最后叹息一声后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去,可打听清楚了是哪里传出来的法子你们之前不是想去高昌吗离那远吗”
白二郎就盯着白善和周满看,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那什么种痘之法根本不是到了夏州后听说的,分明是他们在京城时从什么书上抄下来的,他看过稿子
咦,对了,他们从什么书上抄下来的
不管了,周满的医书那么多,谁知道是从哪儿抄的
白善在他们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可巧了,好似就是从高昌那一带传过来的。”
连白大郎都忍不住疑惑的盯着他们看了,“这么巧”
白善和满宝一as头,然后盯着白二郎。
白二郎再他们的目光下不得不点头,瘪了瘪嘴道“可不是吗,太巧了。”
白大郎“行吧,你们能自圆其说就行。”
一旁的殷或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