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邝厅长,你们警备厅侦缉处的人到底要干什么抓疑犯居然都抓到我们远洋商贸这里来了你是觉得我们这里会有你们要抓的逃犯吗”
“要知道我们远洋商贸一直以来都是遵守贵国的法律经营,他们这样做纯粹就是在挑起事端”
“邝厅长,我们可是老朋友了,我不希望因为这事影响我们的友谊”井上三雄阴恻恻地说道。
邝世成愣住了。
侦缉处的人去远洋商贸抓疑犯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
远洋商贸是有着日方背景。
这年头,像这样的外国商行有很多,虽然说形式不同,可做的都是一样的事。
但这个远洋商贸又有点区别,因为他们十分低调。
就没有见过哪家外国公司像是远洋商贸这样闷声不响
可低调并不意味着没有实力。
相反远洋商贸的实力是毋庸置疑,这点从井上三雄做出过的那些事就能看出一二来。
尽管说没有证据证明事情是他做的,但谁也不是傻子,和你远洋商贸为敌,人出事了,公司没了,你说不是你做的,谁信
做了之后还能安然无恙,让别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这就是实力。
邝世成是在一次酒会上和井上三雄认识的,认识后两个人就保持着比较密切的关系。
当然,贪财的邝世成是从远洋商贸拿走了不少好处。
要不然井上三雄有事,第一个找的会是邝世成吗
这就叫做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通常情况下不管是警备厅还是那些政府部门,他们没人会去找远洋商贸的麻烦,都觉得那是块烫手山芋,别最后没有办成事,还把自己给烫出个燎泡来。
但谁曾想,现在真有人去做了。
而且还是警备厅
侦缉处,那就是曹云山的人不过以曹云山的谨慎性格是不会这样莽撞做事,那不是曹云山就只能是楚牧峰
除了这小子外,其余的两个科室是肯定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实力。
只有楚牧峰手里掌握着足够的力量,能肆意而为。
楚牧峰啊楚牧峰,你这次真的是捅到马蜂窝了。
远洋商贸又不是什么特务组织,你这样得罪人家,会有天大的麻烦。
到时候不但是你没有办法承担,即便是曹云山都没有办法保住你,甚至就连阎泽都是束手无策。
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一个对我而言非常有利的机会。
要是说这次能够将楚牧峰一脚踩下去的话,是不是小德子就能翻身了
不但是小德子,甚至这事运作得好,曹云山也会背上责任,再搞的大点,阎泽也会闹得灰头土脸,颜面大失。
那我的机会是不是就来了
不错,就这么着,反正又不用自己跳出去折腾,没什么好担心的
“什么你说是谁过去要抓人的”邝世成故作疑问道。
“我问过了,是你们侦缉处一科侦缉五队,带队的是一个叫苏天佑的队长”井上三雄满脸羞怒道。
“侦缉五队”
邝世成心里想着这个,这不就是刚刚扩编出来的一个侦缉队吗
好啊,你们一科的侦缉队这是要上天了,不说原本那帮人,就连扩编出来的新人胆子都这么肥吗
你们真认为自己能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吗不好好收拾收拾,还要翻天呢。
“井上先生,请你叫他们带队的苏天佑接电话,我来跟他说”
“好”
井上三雄就从办公室中走出来,冲着苏天佑挥挥手,一脸傲然说道“你,过来,你们警备厅的邝厅长让你接电话”
“邝厅长”苏天佑神色淡然地走进办公室。
拿起电话他刚刚自报家门,那边就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我是邝世成是谁让你去远洋商贸的你知不知道远洋商贸的背景那里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吗我命令你立刻带队走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这么直接下达命令,这就是邝世成的做事风格吗
苏天佑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所谓的副厅长是怎么办案的,说真的,心里是充满不屑。
难怪当初竞争厅长的时候,你邝世成是失败的,换做是我的话,也肯定不会选择你的。
就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作风,简直为人所不齿。
你难道压根就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吗
你是警备厅的副厅长,不为警备厅的人说话,反而是为岛国远洋商贸撑腰,你不觉得这样做是一种本末倒置的行为吗
“邝副厅长,不好意思,我们侦缉五队过来是奉命调查一起涉嫌连环凶杀案的疑犯,我们有足够证据证明疑犯就藏在远洋商贸,所以说在没有得到我们科长命令前,我们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您要是说想让我们收队的话,可以,请按照章程办事,让楚科长通知我们”苏天佑不卑不亢地说道。
“章程什么章程”邝世成有些不耐烦。
“章程就是咱们警备厅侦缉处的办案规定,其中有这么一条,我们这些出来办案的侦缉队,除非是得到直属上司的命令收队,不然任何人对我们下令的话,都必须经过厅里面两位同级上司的认可。”
“所以说邝副厅长,您要么是按照章程办事,要么这事我们就会继续执行任务到底。当然,您的指示我也会汇报给楚科长”
苏天佑的态度很冷静,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胆怯和退缩,这样的心理素质绝对不是谁想就能有的。
最起码华容做不到。
这事换做华容来处理的话,两三句就得炸锅,他会当场挂掉邝世成的电话,说出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话来。
这就是差距。
“混账,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质疑我的命令”
被硬生生呛回来的邝世成顿时满脸怒色,猛然一拍桌子怒喝。
“我当然知道您是谁,但规矩就是规矩,咱们自然是要遵守,您要是说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苏天佑说着就要结束谈话。
邝世成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侦缉队队长居然敢顶撞自己
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副厅长,对方不过就是一个小角色,怎么就敢如此造次
难道说这侦缉处的人都是这么个脾气吗做事都如此火爆,根本不顾后果
“你敢我告”
咣当
没等邝世成话说完,苏天佑还真是干净利索地挂掉了电话,转身冲着井上三雄就说道。
“井上先生,我没多时间和你浪费,你到底是配合还是不配合我给你三个数儿,请做出选择,不然就按照我的规矩办”
见此情形,井上三雄也是有些愕然了。
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这个不就是个小小的侦缉队队长吗他怎么就敢这样挂掉一个副厅长的电话
你难道不清楚邝世成想要收拾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警备厅的人,所以说才不会去管邝世成的命令。
“八嘎”
“一”苏天佑一脸淡然地举起第一根手指头。
“你休想动我们远洋商贸的人我说过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你离开”井上三雄眼神凶狠似恶狼狠狠的说道。
“二”苏天佑不为所动的举起来第二根手指头。
井上三雄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天佑说不出话来。
“三”
苏天佑将手指凝聚成拳,扭头冲着外面沉声下令,“搜,给我仔细搜,一定要给我将这个人揪出来如遇反抗,可以开枪但这个人,给我抓活的,行动”
“是”
随着苏天佑命令下达,侦缉五队的这群队员们就开始行动起来。
远洋商贸的地方就这么大,被这么多警察搜查的话,很快就能把这里查个底儿掉的。
“八嘎,给我拦住他们”
井上三雄气急败坏地喊道,看向苏天佑的眼神想要将他给生吞活剥掉似的,迸射出道道寒光“混蛋,我要杀了你”
“你要杀谁”
就在这时,楚牧峰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所有看到他的警员全都恭敬地让开路,然后又下意识地将他两侧拱卫住,以免这群远洋商贸的人狗急跳墙,干出什么事来。
“科长”
苏天佑快步走过来,低声说道“这个井上三雄就是远洋商贸的老板,他说这里没有咱们想找的那个人,百般阻扰不说,甚至还给邝副厅长打电话,邝副厅长也责令我带队回去。”
“哦,邝副厅长责令你带队回去那你怎么敢违抗他的命令”楚牧峰心思微动,看向苏天佑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索味道。
“科长,我是您的兵,您下令让我过来抓人,在没有抓到人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更别说是听从一个对这里情形完全不知情的副厅长命令。”
“我已经跟邝副厅长说了,请按照章程办事,没有和他同级别的副厅长命令,我是不会收队的”苏天佑站直了身子,声音洪亮地说道。
他问心无愧
何况这事做都做了,难道在楚牧峰这里还需要扭扭捏捏吗
实话实说,无需婉转。
“不错,你做得很好”楚牧峰非常满意苏天佑的做法。
当然,他估计这种事儿也只有苏天佑才有胆量去做,换做其余任何一个侦缉队队长,都没谁敢和邝世成对着来。
没办法,谁让苏天佑有大背景呢。
一个让阎泽都讳莫如深的背景,凭他邝世成能撼动吗
“你去做事吧,这里交给我”
“是”
现在轮到楚牧峰和井上三雄当面对峙了。
“你又是什么人”
看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苏天佑,居然会向这个年轻人汇报情况,井上三雄暗暗吃惊,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也是流露出几分戒备之色。
“我叫楚牧峰,是北平警备厅侦缉处一科科长。”
楚牧峰神色从容地自我介绍,跟着扬起那张画像,语气平静地说道“井上先生,这个人就是坐着你们远洋商贸的汽车离开犯罪现场,你说我们不来你们这里找去哪里找呢既然你说他不在,不如就配合我们搜一搜,搜完我们就走。”
这叫做先礼后兵。
但这事在井上三雄这里却不好使,他听到这话,看到楚牧峰的神情,竟然天真地认为楚牧峰是害怕了。
他心里想着楚牧峰是不是对远洋商贸有所了解,所以要拿这话当做台阶下。
也对
华夏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官位越高,反而是越好说话,越是那些底层的,反而都是死脑筋,烂牛皮,不太好说话。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这里是我们远洋商贸的总部,你们说的什么汽车,什么凶手之类的话,我完全不懂。”
“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你们没资格随意来搜查,想要搜,让你们厅长过来。”井上三雄语气冷漠,态度强硬。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事不能办了”楚牧峰瞥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
“对”井上三雄恶狠狠地回道。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牧峰也不再去看井上三雄,而是直接挥挥手“还等什么,做事吧”
“是”
所有在场的队员都开始行动起来,而看到他们的举动,井上三雄立刻就愤怒的吼叫,“八嘎,你们不能搜我们远洋商贸,全给我”
砰
就在井上三雄还想要继续怒喝的时候,楚牧峰却是直接拔出花口撸子,朝天开了一枪。
随着这道枪声响起的同时,楚牧峰目光扫视向那群工人,发现面对自己鸣枪示警,他们竟然没有流露出一点惊慌畏惧的神色,反而都表现得非常冷静。
与此同时,他们也迅速掏出手枪,和侦缉队对峙起来。
有点意思
这群家伙不简单啊,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工人。
“你你敢开枪”井上三雄微愣过后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为何不敢这里是我的辖区,我愿意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你要是不服的话,随时都可以去警备厅告我”
“井上先生,不要再阻拦我们办案,再敢阻拦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牧峰杀气腾腾地喝道。
“你”
面对如此强势的楚牧峰,井上三雄心底开始盘算起来。
硬干吗根本不可能,自己这边没有硬干的实力。
面对这么多警察,仅凭这点手下肯定是不够的
一旦发生冲突,就眼前这个楚牧峰心狠手辣的劲儿,他还真是很害怕。
可要是就这么被强行搜查,那没准会出大问题
远洋商贸中的有些货物是绝对不能被曝光的。
想到这里,井上三雄就没有任何迟疑,盯视着楚牧峰说道“好,楚科长,我可以配合你们调查,请让你的人收起枪”
“早这样说不就成了”
楚牧峰淡然一笑,“拿出你们远洋商贸的花名册,还有让所有人都给我出来,听着,我说的是所有人,不要让我再去找。”
“放心,我会配合的”
说完这话,井上三雄就咬牙切齿的转身吩咐起来,听到他说的日语也的确是这个意思后,楚牧峰才没有阻拦的意思。
当然,他也让警员跟着后面去看了看,确保没人躲藏。
大概十钟后,远洋商贸的人就全都出来,他们都站到楼前面,脸上布满着桀骜不驯的神情。
是的,没有看错,他们都是这样的模样。
因为他们都是岛国人
在这个远洋商贸,就没有一个华夏人
这里因为井上三雄懂汉语的原因,所以连翻译都没要
“楚科长,这里就是我们远洋商贸的所有人,所以说你现在就可以对照着查找,看看有没有你想找的人”井上三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检查”
楚牧峰挥了挥手。
“是”
侦缉五队的人就开始甄别。
这里总共也就只二、三十人,甄别很快结束。
的确没有那个目标人物
“我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吧楚科长,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井上三雄眼神阴狠的问道。
“交代”
楚牧峰淡然地回视过来,“要什么交代,怎么,你以为没有找到,就能证明他不是你们远洋商贸的人吗花名册上没有又能证明什么呢”
“井上三雄,你不要以为这事儿这样就算完了,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直到这人出现你最好祈祷和他没关系,不然的话,你也跑不了收队”
“是”
井上三雄看着楚牧峰他们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挥舞着双拳,恼怒地吼叫。
“八嘎你们这帮杂碎,全都该死”
等到走出去后,苏天佑有些不甘心的问道“科长,咱们就这样走吗为什么不再搜下他们的仓库呢”
“搜,对方既然敢这样让我们查,说明多少有点底气,所以十有八九搜不到什么东西”
楚牧峰眼神玩味“不过那辆车是这里的,那个人就肯定和这里有关系,咱们这次算是打草惊蛇,逼着对方动起来。”
“只有他动起来,咱们才有机会不是所以让你的人盯紧这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汇报。”
“是”苏天佑恍然大悟。
第二天。
警备厅,侦缉处一科。
经过这两天的详细整理,三个被杀的死者资料已经清清楚楚梳理出来,放到了楚牧峰的面前,看到这些资料后,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死
咚咚
“进来”
随着楚牧峰话音落地,一科侦缉队的十个正副队长全都走进来。
“科长”开口说话的自然是王格志。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不是都有案子在办吗”楚牧峰有些意外地问道。
“科长,您是在考虑三个死者的事吧”王格志扫过桌面上的资料问道。
“不错”
楚牧峰随手将桌面上的资料拿起来,冲着十个人晃了晃说道“你们都看过这些资料了吧”
“看过了”
“那么你们也应该知道他们三个被杀死的原因了吧”
楚牧峰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说出来的语气都流露出些许哀伤。
“是的”
王格志深吸一口气,坦然说道“科长,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梁青芒,黄本斋,龚子柳,他们三个人之所以会被杀,就是因为他们都是爱国人士”
“梁青芒是记者,他采访和发表的文章透露着浓烈的民族自豪感,字里行间都在对岛国进行鞭笞和讨伐,让百姓对日寇是深恶痛绝,这应该就是他被杀死的原因”
“黄本斋是大学教授,是德高望重的饱学之士,他自从在楚报发表社论以来,所给出每篇评论文章,都像是一柄柄利剑,剑意锋芒毕露,剑锋直至岛国北平城外驻军”
“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要是说岛国驻军胆敢侵略北平城,哪怕是拼着这把老骨头散架,他都会上前线杀敌极大鼓舞了百姓的斗志”
“至于说到龚子柳,根据我们后来调查到的资料能够看出来,他是工人层面的优秀代表。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表示对岛国军队的讨伐,对岛国强行占领东北三省表示愤慨,号召大家要同仇敌忾,他应该就是因此被杀。”
分析的鞭辟入里,十分到位。
这也是楚牧峰的想法。
随着三个死者的资料归罗整理出来,并且发给各个侦缉队后,谁也都能看出来这个相似的共同点。
再联想到那个神秘凶手就是远洋商贸的人,而远洋商贸又是岛国企业,想猜不出来这个被杀的理由都很困难。
“他们三个死得真冤啊”裴东厂咬牙切齿地说道。
“活着绝对会有更大的影响,估计就是在意这种影响,所以说岛国那边才会下黑手”宋大宝言辞沉重地说道。
“他们是国家的英雄”
楚牧峰点了点头,将三份文件收起,语气缓慢而坚定的说道“虽然说他们已经死去,但他们的这种精神却是永远都不会死去。”
“咱们要做的事就是必须破案,还他们清白,不能让他们死的这么不清不白,被世人误会真的是意外而亡。咱们要将那个神秘凶手的歹毒目的公之于众,要让三位英雄的逝世变的有价值有意义”
“是”
十个正副队长齐声应道,目光灼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