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家后面的独栋别墅,由董伯亲自监工完成,独属于伽萤私人实验室。
自装修建成到现在还几天,伽萤去看过一次,还没正式使用起来。
一是刚完成装修,就算用的最好的无害材料,也想让房子通通风。
二是伽蓝还在家里,就算他一句话没说,伽萤和董伯都能感觉到他对新建成实验室不喜。
最开始光想着满足妹妹的喜好要求了,忘了这实验室和自家居所还隔着一段路,让妹妹去那儿最研究,想跟妹妹见面又麻烦了一些。
各种理由结合起来,加上伽萤觉得家里的实验室暂时也够用,那栋实验室别墅就搁置了。
今天总算迎来了它真正开光见人的日子,被伽萤邀请来的客人们成了第一批见证者。
安静的客厅完全不像举办宴会的样子。
伽萤带人走进来时,接到消息来迎接她的人还是南储。
这为伽蓝身边的直系人员,和安德一样,都是被伽蓝专门留下来给伽萤使用的。
伽萤也没客气,吩咐起南储来自然得连南储都忍不住产生错觉他们是不是已经合作很久了。
“大小姐,你给的客人名单都已经来齐了。”
南储走到伽萤的身边,途中把她身后的人看了一圈,看似不经意的眼神,其中的秦赫在他视线转来的那一瞬,就察觉到似的和他对视个正着。
这反应速度和眼神不得了啊。南储意外的多看了秦赫一眼,后者盯着他的眼神就直白多了,上上下下胳膊和腿都看了一遍,反倒把南储看得几分不自在。
把视线转回来正视伽萤,南储接着说“有几位没按时赶到的人,我也专门派人请了过来。”
伽萤点头。
她哥手下办事效率和手段的确比蓝鲸俱乐部的要强,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人呢”
“按照小姐吩咐,让他们随意参观去了。”
伽萤扬了下嘴角,往监控室走去。
监控室里除了安排给伽萤的休息室外,别墅的每一处地方都在监控之内。
室内坐着两位监控人员,佣人的穿着打扮。看见推门进来的伽萤,一起站起来,“小姐好。”
上下连排的屏幕里,正在放映着每个房间和角落的情况。
其中的画面却完全和正统意义上的客人参观居所不一样。
李沐晴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个屏幕里的林家姐弟。
两人衣裳不整。
林子祥光着下肢,手拿皮带,追着林子妍抽打。
脸上的表情像是快意又像是愤怒,看起来有几分扭曲。
反观林子妍被抽打得眼泪直流,嘴巴张合似乎是在求饶,又像是在尖叫,是个正常受害者的反应。然而偶尔看到她正面的眼神,却十分怪诞,比林子祥还令人觉得不舒服。
这样的一幕有点突破李沐晴的认知。
不是没见过类似的凌辱事件。
可是屏幕里的两人就是给李沐晴一种更为不舒服的扭曲感。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极其负面的东西,由他们身体散发出来。
“他们吃药了”李沐晴想到某个可能性。
她看着伽萤。
一样看到屏幕里各种人们丑态,伽萤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到那屏幕里的一切都无法在她眼里留下影子般,连桌面上一个盆栽都不如。
回答李沐晴话语的是南储,“我们可没有给他们喂药,他们进房间就这样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大小姐的。”
其实他也很好奇房间里都有什么。
林家姐弟两人进去后的反应,也吓了他一跳。
分明没看他们吃什么或者碰什么,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
关键那变样就跟披了人皮的畜生似的。
“一点点挖掘人们压抑在心底的东西而已。”
伽萤淡道“那点用量也就让小白鼠放纵一下的效果。”
也就是说林家姐弟的意志力连小白鼠都不如
南储摸着下巴,心说这位大小姐还真是骂人都不带脏啊。
然后又听见伽萤说“当然,意志力足够,但是压抑的东西太浓厚的话,效果也会比较明显。”
这个解释听起来也不比上句好好么。
瞧瞧屏幕里这姐弟两都干了什么。
他们心底压抑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除了林家姐弟之外,另外几个房间里的人。
有的在重力房里死狗一样的趴在地上喊救命。
有的在植物室内浑身红肿的昏迷。
还有的在五感影像室中找不到出路,叫骂着快崩溃了。
反正没一个能好好坐着喝一杯待客茶。
南储暗地里咂咂嘴,早就听说伽大小姐性格暴躁易怒,说难听直接点就是个神经病。
他跟着伽总回伽家这么久,都没觉得伽萤有什么问题。
今天却实实在在见识到了。
只不过手段凶残归凶残,又和他听说的那种凶残有点不一样
“把他们都大厅来吧。”伽萤说。
南储没二话,跟下面的人吩咐下去。
从监控屏幕里就看见一个个室门打开,从外面走进去的佣人将里面的客人们带离。
昏迷的最好带,那些陷入疯狂又骂又喊的,直接被强行请走。
看着屏幕里的客人都差不多带往大厅,伽萤才站起来。
围在周围的李沐晴等人不自觉的给她让开路。
大厅里,被带到这里来的客人们要是再察觉不到问题就是真傻了。
把他们带来这里的佣人并没有继续用强硬手段,不过谁要是有离开的想法,也绝对走不了。
大门的方向就在不远处,然而这一条去大门的路被佣人守着,别看这佣人看起来安安静静很听话的样子,经历过他们手段的客人,都知道凭自己突破不了他们的阻拦。
“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一定会”
“伽萤到底想做什么把她叫出来”
“疯子,我就知道,那就是个神经病,我不该来的。”
大厅充满了负面情绪,客人们看到身边人的惨状,心情越发的惴惴不安。
这股压抑的气氛直到他们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带头朝他们走过来。
一看到伽萤,所有人的情绪顿时找到发泄口。
他们的骂声已经到喉咙,眼看就要喊出来。
原本在茶几上的水晶花瓶被人抓起来砸向伽萤。
这速度这力道要是砸中已经可以预想到头破血流的下场。
砰
光影一晃。
水晶花瓶中途碰到什么,被撞击换了个方位摔在地上。
然后又是一道光影。
伴随着男人的尖锐的惨叫声。
大厅所有客人像被突然掐住喉咙的鸭子,骂声落在喉咙吐不出,表情怪诞而可笑。
这会儿他们才看清楚伽萤手里拿着一条鞭子,那鞭子在她手里灵活如手臂,刚刚甩飞水晶花瓶的就是这条鞭影,紧接着一鞭子甩在他们其中的一人身上。
那人就是拿花瓶砸人的林子祥。
此时双手捂着脸跪在地上惨叫。
从他指缝里流出来鲜血。
林子祥自己也看到了,双眼瞪大,松开手转头问林子妍,“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林子妍看到那破开肉绽的伤口,反条件厌恶的皱了下眉头。
林子祥脸色聚变,站起来疯了似的朝伽萤跑过,“老子跟你拼了”
人才跑了一步,就被一道鞭影打中膝盖。
后者顿时双膝一软,摔在地上。
一连串的鞭影落在林子祥身上。
一开始还能骂两句话的林子祥,没两下就剩下求饶和呼救的惨叫。
少年人被打得像落水狗,打人者神色淡漠,不见丝毫施虐的凶狠,反倒散发着令人自惭形秽的强大气场。
发现这点的客人们神色各异,心情更加惴惴,想些什么也就他们自己知道。
“快住手”
林子妍跑过来。
“伽萤,有什么不高兴你可以啊”
自认为伽萤不会打自己的林子妍,被一鞭子抽到手臂,当即发出的惨叫比林子祥更尖锐。
在场的人纷纷露出不适的表情。
被打的林子妍先吃惊的睁大眼睛,然后毫不犹豫后退,没有继续挡在林子祥身前去。
到了安全距离后,她捂住手臂。
一条鞭痕红彤彤的破了皮,短时间已经渗出血。
一想到不是自己跑得快,这一鞭子不是擦到自己,而是实实在在的打中,手臂指不定会留下疤,林子妍既后怕又庆幸。
来自手臂鞭痕的疼痛,也让她想起刚刚在房间经历的一切,缓过神后对伽萤愤恨达到最深。
“伽萤,子祥是你表弟,难道你真的想打死他吗”
伽萤瞥了她一眼。
众人也看不明白少女是怎么做到的,动作却看起来说不出的优美,那吓得众人头皮发麻的鞭子如有灵性的转了个圈,被收回伽萤的手里。
林子妍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拿出表姐的架势,“把手机还给我,我带子祥去医院,今天这事我暂时不跟你计较。”
至于之后
林子妍的眼底闪过狠色。
今天在伽萤这里莫名其妙吃了这么大的亏,她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等着吧
她一定会讨回来的。
只是伽萤发疯起来不要命,还是先离开这里要紧。
“你刚刚说他是我的谁”
来自前方少女的问话。
她的语气轻缓,音色清澈而悦耳。
这是一种能让人听见就倍感好感度,且容易着迷其中的嗓音。
林子妍嫉妒的不行,心里痛骂着这样的恶心的人,偏偏拥有着最好的一切。
这份嫉妒和愤恨让她表情僵得厉害,“我说子祥是你的表弟。”
鞭影如蛇。
鞭尖蛇信子一样的舔过林子妍的唇角,留下了个血色之吻。
那速度快到眼睛都看不清,更别提躲过去了。
林子妍嘴巴先尝到血腥味才感觉到剧痛。
“我除了一个哥哥外,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说着这话的少女,对方欺霜赛雪的脸上隐约还能看出几分轻松的笑意,愈发凸显精致五官的灵动清美。
这种漂亮已经可以称之为美丽,令人感受到美好。尤其是那双浅如琥珀的眼睛,清澈瑰丽,顾盼生辉。
“你再说一次,他是我的谁”伽萤微笑问道。
林子妍张了张嘴又闭上,捂着嘴巴,看伽萤的眼神彻底掩饰不住疯狂的痛恨。
又是一道鞭影。
正中林子妍捂着嘴巴的手背。
如被刀割的剧痛让她双手麻木,从嘴巴滑落。
“我在问你话。”
林子妍抬头,和那双望向自己的浅眸对上。
一股让她心惊肉跳的陌生感油然而生。
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
这双眼睛看不到熟悉的疯狂暴躁,那种狂躁就像一层黏稠的雾霾,连同这双眼睛庸俗得像失败品的暗黄色。
为什么变了
林子妍愤愤不平。
直到她看到那双眼睛里晃过的冷漠锐光。
眼前一黑。
“啊”
大厅的客人们震惊,甚至有人急促后退,不小心摔在地上。
他们看着到底地上翻滚,一只眼睛血流不止的林子妍。
哪怕不用脑子去猜都知道林子妍这只眼睛保不住了。
是谁说伽萤变了,神经病好了
这是变得更残暴,神经病更严重了才对
林家姐弟两人一个趴在地上没有动静,别人以为他是昏迷了,实际上将脸埋在双臂里的林子祥,双眼透过缝隙的看着外面,见到姐姐的惨状后身体一颤,缩得更紧。
一个哀嚎不止,形同魔鬼。
把手里的鞭子递给身旁的南储,后者脸色慎重的接着。
伽萤向前走过去。
她一动,客人们个个绷紧身躯。
伽萤好像没有察觉,走到个没有人的单人沙发坐下,回头对跟自己一起来的李沐晴等人说,“自己找地方坐。”
也没去看他们是个什么表情,伽萤又转回头对前方的客人们问“还有人要认亲吗”
没有人说话。
伽萤微笑,“很好,那我们现在可以谈谈这次邀请你们来做客的正事了。”
客人们你看看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人是他们里面地位最高,权势最大的一个。
被众人给予厚望的中年男人沉着脸,开口说“你的待客之道是我此生仅见。”
伽萤微笑道“希望如此。”
中年男人脸色更冷沉。
他声线突然提高,“直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指着地上的林家姐弟,严厉的表情配以斥责,轻易给人带来巨大压力,“你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就算是未成年也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今天就算你出一时的气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把我们关一辈子”
“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吧。”
“他们都要被你的行为连累,就算什么都没做,都会被认作你的帮凶。”
中年男人每说一句话都会观察现场伽萤等人的反应。
坐在他正前方的伽萤表情最好观察,却最难看懂,甚至对视久了反而有种被对方看透的不适感。
原以为能在秦赫他们的脸上多少看到点想要的东西,结果再次事与愿违。
秦赫和中年男人的目光对视上,愣了下然后恍然大悟,突然举起手喊道“老板。”
伽萤看向他,“嗯”
秦赫说“我觉得他在挑拨离间。”
中年男人“”
其他人“”
南储错愕盯着秦赫。这是人才啊
伽萤笑了,“嗯,你没感觉错。”
混血酷帅的青年嘿嘿笑得冒傻气。
中年男人差点飚粗口。
这时候伽萤朝他望过来,“陆明贤,海明珠海运公司老板。”
被小自己两轮的小女孩随意的喊着名字,少有这种不被尊重体验的陆明贤神情阴郁。
伽萤又随便指出几人的身份,被喊到的人表情都好不到哪去。
其中一名青年突然喊道“伽小姐,我是无辜的,我没想跟你作对,都被人怂恿的,你出气也出气了,就放我走吧”
“终于出来个明白人了。”
伽萤侧头对南储示意。
南储吩咐下去,一名佣人把准备好的纸和笔放到认错的青年面前。
青年紧张道“这是什么”
伽萤道“写一份检讨书,说说自己错哪了。”
“”
画风这么突变,果然不愧是神经病吗
青年脸上极快闪过一抹得意,装作一副诚恳认错的表情,战战兢兢的拿笔写检讨书。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相比之下林家姐弟遭遇就太可怜了。
所以说只要顺着这位伽大小姐来,不去正面和她怼就什么事都没了
很快又连续两人站出来认错,承认自己不该暗地里做对付伽萤的事。
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再看其他人的遭遇,就不难猜出今天被带来这里的都是背地里做了针对伽萤事的人。
后来表示认错的人没有被差别对待,佣人也给他们送了纸笔,让他们写检讨书。
林子妍已经晕了过去,现场没有其他人说话,水性笔摩擦在纸上的声音都隐约可听。
“陆总,不如我们也”
有人问陆明贤。
陆明贤没说话,眉头皱得很紧。
他紧盯着对面坐着的伽萤,过了会垂下眼皮,冷淡说“你们谁想认错写检讨就去。”
这话说的,可真是让人尴尬。
在场有些人都是有孩子的年纪了,往日从来都是喊孩子检讨书,如今自己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虽说尴尬,依旧有人在犹豫片刻后,咬咬牙站起来讨要纸笔。
在拿到纸笔后,小声对陆明贤解释道“陆总,跟神经病没办法讲道理,还是先依着她过了这一关再说,以后还不是”
他自认为声音很小,只有陆明贤听得见。
事实上这么小的声音普通人隔着一段距离,的确会听得模模糊糊的不真切。
可惜的是现场偏偏除了他们之外,还真没多少个普通人。
哪怕之前是普通人,也被伽萤用药给提携了一遍。
南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继续作死。
每时每刻都在关注他们表情的陆明贤没错过这个表情,心下当即凛然,没有理会跟自己说话的人,脑海里想的是既然知道跟神经病不能讲道理,居然还天真的以为写个检讨书就真的可以走了
头个写检讨书的青年放下笔,笑得讨好的把检讨书送到伽萤的面前。
伽萤没有去接,半途就被南储拦下来,检讨书也到了他手里。
青年充满期待的问“我,我可以走了吧”
伽萤朝他微微一笑。
哪怕前一秒还在心里骂着伽萤是个神经病,看到少女的浅笑嫣然的模样,青年还是被惊艳住,眼神呆了呆。
“带下去。”伽萤说。
佣人对青年道“请。”
“等等一下不是说好写检讨书就让我走的吗”
青年一副被欺骗侮辱了的愤怒模样。
这情况让其他写检讨的书的人相继停下笔。
他们又被伽萤给耍了
一双双愤恨怨念的眼神盯着,伽萤笑容一深,随着双眼弯弯,这笑看起来又邪气逼人,仿佛有妖精在那双眼睛里浮现,将望进去的人拖入深不见底的绮糜梦中。
这变化看得众人猝不及防。
怎么会有人凶恶起来却越发好看,丝毫没有半分扭曲阴森的丑恶模样。
伽萤的目光扫视现场客人们一圈后,笑道“到底是各位天真,还是各位认为我太天真。今天把你们请来的理由,就是感谢各位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
众人神色变换。
伽萤说“写完检讨书,按罪论价,什么时候还完了就什么时候回去。”
一副我很公正的模样。
客人们咬牙切齿,到底哪里公正了
按罪论价
谁知道这价是怎么定。
众人敢怒不敢言,有人把检讨书甩在地上,然后走到陆明贤的身边,后续又有两个人这么做。
他们再次用行动把陆明贤组我诶自己这方的领导人。
陆明贤没让他们失望,相比别人敢怒不敢言,陆明贤一直都很沉稳的态度,开口说“你不可能一直关着我们。”
一声轻轻的笑声。
隔着一段距离,又那么轻而柔软。
却令人觉得这笑像就在耳边响起。
如有实质的蛰了蛰耳朵,又刺又痒。
陆明贤升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见前方少女明澈而深邃的眼睛望着他,那过分浅而瑰丽的色泽,就像是太明亮反而印不出旁人的影子,任何多余的东西都会在其中被燃烧净化。
“最近你家里很热闹,你有意将家业传给私生子,将嫡女发配到国外去。”
“父女两早就闹得要断绝关系了”
“你说这时候我帮陆朝阳,她会不会跟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