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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枸杞山参茶

作品:妙手生香 作者:董无渊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可叫花鸡就是一道,你如何浓妆艳抹它,它也好吃的菜。

    拿香料、生抽、蜂蜜、盐、胡椒粉、青红酒腌制码匀,再塞两丛葱绳和生姜到鸡腹,用干荷叶包住,在荷叶外层抹上薄厚匀称的黄泥。民间的法子是在土里点暗炕,把鸡埋在土里炕熟,可这有个问题,鸡肉受热容易不均匀,总有地方炭火强,有地方炭火弱。

    这是烤物最常遇见的问题。

    含钏在后院搭的这个烤窑是宫里的传承,利用窑体本身保留的热来烤制食物,用的砖窑,师傅是老师傅了,一听含钏的要求就明白了,窑体下方用空酒瓶、石头、稻草垫起,这样的土窑可烤制糕点、不算太厚的肉、面点等等食材,烤制时受热均匀,且带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含钏相信,宫外很少用这样费时费力的法子来烤制食物了。

    果然。

    尝遍珍馐美味的世家少爷无一不点头称好。

    含钏笑了笑,“也可尝尝蘸上粗盐与香油入口,又别有一番风味。”

    张三郎带头试菜,放进口中便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很好

    烤鸡的油腻被干荷叶吸收得差不多了,故而将鸡肉蘸上香油与粗盐,便不觉得腻,只感到粗盐豁达粗犷的味道把鸡的肉与汁儿提亮得更鲜了

    真的很会做菜呀。

    不仅会做菜,更会配菜。

    张三郎觉得,那日的二百两银子,是他这辈子花得最值的钱。

    排面有了,口福有了,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这顿饭,张三郎吃得很快乐。

    裴七郎抛开被张三斥责的那点羞恼,也吃得很快乐,两口解腻的青红酒下肚,裴七郎眯着眼看油灯下的老板娘,明眸皓齿,白得跟一尊精雕玉琢的玉像似的,若真摸上了老板娘的脸颊,指间该存下如何的手感呀光是这样想想,便让他一股热血从腰间冲向脑门,酒意之下尚存的理智让他避开张三郎,低声问旁边的同窗,“这老板娘,是姓贺对吧”

    同窗也喝得面红耳赤,想了想门口石片牌匾上的那个“贺”字篆刻,迟钝而缓慢地点点头。

    裴七郎沾了沾酒,在木桌子上比划了几个字,“是恭贺的这个贺字儿吧”

    同窗看了看,再点点头。

    裴七郎再端起一盏酒,喝进嘴里,肉香酒纯人美,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配上酒,食客吃饭的速度是极慢的,一个晚上能翻两个台、做十桌客人的生意便不错了。

    若遇上张三郎这样的聚会,那便绝了翻台的念想吧。

    含钏眼光一瞥,几个喝得满面潮红的小郎君七歪八倒地醉在方桌上,其中一个小郎君还端着酒杯子,醉意朦胧地一直唱道“贺贺贺”

    还喝呢

    喝成这狗样子了

    含钏笑着摇摇头。

    这一桌子非富即贵的少爷,被各家小厮领走,“时鲜”这样一番闹腾后,可算是打了烊。

    这本是非常平常的一夜。

    含钏累得元神出窍般沉沉睡去。

    张三郎流着口水耷拉在床榻上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他绝对没想到,一夜之间,他这位英国公府文不成武不就的老三,在北京公子哥儿的圈子里变得多抢手。

    一连十日,含钏都在里屋雅座亭里看见张三郎的身影,每日身边陪着的食客都不一样。

    到了第十日,陪着的食客有事先走,含钏正好手中无事,便过去收拾碗碟。

    张三郎垂着头摆摆手,“掌柜的,您陪我坐坐吧。”

    这是吃累了

    还是喝多了

    含钏笑着转头让小双儿熬一盅解酒解腻的枸杞山参清茶来刮刮肠胃。

    张三郎抬了抬头,认真盯着含钏,“您看我有啥变化没”

    含钏眯着眼,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摇摇头,“没啥变化呀。”

    张三郎咬牙切齿,“我变了”举起胳膊,甩了甩,咯吱窝下的衣袖随着力道左右摇晃,张三郎恶狠狠地开口,“我变胖了”

    含钏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不许笑”张三郎哀嚎一声捂住脸,“往日大家伙觉着我是除了吃,啥也不懂的累赘和纨绔。如今倒好,不把我当累赘了,直接把我当做门票进时鲜吃饭的门票整日吃吃吃,我倒是没啥。但吃多了要胖呀吃的时候不得配上酒呀日日喝得个醉醺醺的,烦都烦死”

    是挺烦的。

    同不太熟悉、喜欢的人吃吃喝喝的,吃再好的菜肴,也不算人生一大幸事。

    含钏完全能理解张三郎。

    枸杞山参茶煮好了,正好解腻清肠。

    含钏递到张三郎手上,“不喜欢就别应酬了,自己不高兴,还白费银两。”

    张三郎抹了把脸,喝了口山参茶,心情平复了些,挺好喝的,药膳味不重,倒把山参的回甘逼了出来,“和自己交好的哥们儿吃吃喝喝,多少银子都不算事儿。”

    张三郎想了想,“诶,你还记得上回我带来吃涮羊肉的那个主儿吗诶就是那个吃高兴了还给你了一块玉坠子的那位爷”

    记得。

    怎么不记得。

    化成灰都记得。

    含钏扯了个笑,摇摇头,“食客这么多,记不太清了。”

    张三郎蔑了眼含钏,恨铁不成钢,“那位主儿多俊呀满宫哦不,满城子弟,这位爷相貌气度都是顶尖的你怎么还能记不得呢诶就那个鼻梁高挺、肤色挺白,比我还高一个头的主儿诶”

    见含钏还是摇头。

    张三郎说得更具体了,“就那个面如冠玉,气度闲雅的那位公子”

    含钏抿抿嘴。

    张三郎一拍大腿,“就一双丹凤眼,不说话时像个冰块那个诶””

    含钏有点想走了。

    她怕她坐下去,张三郎为了唤起她的记忆,连徐慨肩膀上有两颗红痣都要说出来。

    含钏囫囵点点头,“记得了记得了怎么了”

    见含钏终于想起来了,张三郎惆怅地一边驼背一边叹了叹,“那位主不想应酬便不应酬,可甲学里人人都不敢小觑他。如今封了官邸,离了束缚,日子只会越来越快活。哪似我,活得束手束脚的,我不想应酬,我爹还要逼着我应酬”

    封官邸了

    含钏抿了抿唇,隔了一会儿笑了笑。

    徐慨要搬到后海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