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悦气得直喘,胸膛起伏不定,“九皇子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胄,很快就会封王,我嫁过去就是王妃,你甄牧遥嫁人后能算个什么简家现在尚可,几十年后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简家若败落了,简书那个废物,怕是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你还稀罕,他连给九皇子提鞋都不配。”
“简家日后如何,是你说了算的我甄牧遥需要别人来养简家日后就算真的败落了,那就我甄牧遥来养他。我甄牧遥没人依靠照样活得好好的,你么呵”
“你”
“说什么简书给九皇子提鞋都不配,九皇子他有胆子让简书提鞋吗回头本姑娘去好好问问九皇子。”甄牧遥眼中寒光湛湛。“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心肠有多歹毒拿人命来玩闹,人家黎姑娘,可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呢。”
九皇子生母也不过就是个嫔位,原本只是个丫鬟出身,儿子就算封王了,她也不可能母凭子贵,晋升妃位。
要知道今上在争夺储位,拉拢助力期间,收了不少女子进王府,尤其是最后两三年,这些女子都是正经出身,基本都是有名分的,还差不多都育有子嗣,显然不是一个丫鬟能相提并论的,现在的妃位上基本都是那些人,别看贵德淑贤四主妃位只有贤妃,但除了顺妃另外都还有三妃。
九皇子能力有一些,只是生母不算被冷落也不算受宠,也不存在外家,这才投靠了势头最强劲的恒王,恒王为了更好的拉拢他,才将明泽悦许配给他,明泽悦对九皇子其实是不怎么满意的,但是,她就算在家受宠,这婚姻大事也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相比起恒王,她其实什么也不算。
使得明泽悦心里越发的愤懑不满。
即便如此,明泽悦也没胆子将这些事情闹到九皇子面前去,因为黎若水,九皇子本就厌烦她,再让他恶了,那她成婚之后,怕是要独守空房了,除了一个王妃的名头什么也没有。
让恒王跟明家向九皇子施压牛不喝水强按头那是行不通的,往往只会适得其反,而且,她跟九皇子之间,恒王还不一定要委屈谁呢。
明泽悦仗着家世嚣张跋扈,但是,有些东西她也看得很清楚,小时候不懂,性情已经养成了,等懂了时候,性情没那么容易改,她也不想改,之所以肆无忌惮,未尝没有趁着还有机会,就放纵自己的因素在里面,现在能委屈别人,那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毕竟她日后受委屈的时候,也就只能受着。
甄牧遥能轻易的戳到她痛处,抓住她弱点,她却抓不到甄牧遥的软肋,这是让明泽悦最为咬牙切齿的地方,她从不相信甄牧遥心里能跟面上一样潇洒自在,指定跟她一样,面上风光,内里也有诸多的身不由己,然而,没有真凭实据,甄牧遥又惯会掩饰,所以每次争锋相对,七八回都是她落败,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甄牧遥”三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甄牧遥颇显无辜的偏偏头,“有何指教”
“我等着你主动给我请安的那一日。”
甄牧遥不以为意的点点头,“等你成了王妃,给你请安是应该的,只是那又如何呢,请安也是因为你的身份,而不是你的人,再说啦,请安而已,作为王妃,还能凭这个折腾人我又不是你府上的人,明泽悦,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说完还对着躺在地上的夏碧荷扬扬下巴,“人若出事了,我怕你让我请安的资格就没了。”
倒是还在原处的闻人滢跟小草,前者见自家姐姐神情还算放松,心里边有数了,夏碧荷估摸着是没事儿,这么一想,躺在原地不动,倒是明智的选择。
“暂时没事儿,不过这天儿,继续下去,只怕要风寒了。”小草有些突兀的开口,好似知道闻人滢在想什么,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闻人滢正要接话,突然回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四姐姐,有人来了,还不少。”
小草也慢一步的听到些动静,这一看,的确是不少,而且不仅仅是女子,那一个个脚步倒是挺匆忙的,不过,多数人似乎都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这么大的动静,甄牧遥她们那边,想要不发现都难。
甄牧遥侧头,看见影影绰绰人影,勾起嘴角,她就说嘛,依照黎若水的本性,怎么可能放过踩明泽悦的机会,毕竟,明泽悦屡次三番的找她麻烦,换了谁,心里都有火气。
而且,黎若水那个人,言行上,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有些诡异,好似想要将所有喜欢她的公子少爷们都握在手中,而那些不喜欢她,却足够优秀的,她似乎也有意无意的接触,而对与他们关系比较亲近的,她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敌意,就像那些人侵占了她的所有物似的。
甄牧遥告诫自己,肯定是错觉,黎若水最多是跟明泽悦一样,喜欢被男子追捧,要知道,就算是最张狂的男人,也干不出欲将但凡是自己看上的人都纳入囊中的事情。
几千年的历史,也就一位几百年前的一位荒淫无道的昏君干过这种事。
黎若水她一个姑娘,想干出这种事情唔,倒也不是不可能,那花楼的姑娘有那能耐,只不过这性质就截然不同了啊。想太多想太多,黎若水言行,可比明泽悦守规矩多了。
甄牧遥将自己的思绪来回来。
总之,黎若水是绝对不会放过明泽悦就是了。铁定是从一开始就让人盯着明泽悦了。
之前的好戏错过了,这会儿倒是可以补上。
相比甄牧遥兴致十足,明泽悦面上就明显有些慌张了,她自己也知道,这一次过火了,还将闹得人尽皆知,就算夏碧荷那位好继母想要粉饰,她也逃脱不了的罪责。
明泽悦狠狠的瞪着甄牧遥,要不是她,自己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走了。
甄牧遥嗤笑一声,“你明泽悦是什么德性,谁不知道,火气那么大,一开始就失了分寸,谁知道会不会失了手,真的弄出人命,你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你整个明家都要受带累的。”
甄牧遥的声音可是半点没有压低,明泽悦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
即便如此,甄牧遥尤觉不够,“别人家都是因为不肖儿孙被皇上罚回家教养孩子,你们明家,说不得要由你这个姑娘来开创先河了。”
这一刻明泽悦真的是恨不得想要掐死甄牧遥,“你给我闭嘴”
“明泽悦”清朗的男子的声音,却带着滔天怒火。
明泽悦猛地扭头看过去,身体一哆嗦,后背一片寒凉,头皮都跟着发麻。“九,九皇子”
要说这会儿,明泽悦最不想见到的人,九皇子排第二,绝对没人能排第一,一时间心里慌得不行,九皇子怎么会在这里高门大户大宴宾客并不奇怪,但是,皇子是甚少参与的,除了与皇子有直接关系的,比如皇子的外家或者岳家,平津侯府跟九皇子可扯不上关系,如果她知道九皇子在,她再如何生气,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的目光落到后面的黎若水身上,一定是这个贱人,一定是这个贱人设计好的,九皇子肯定也是她引来的,瞧瞧她那得意的嘴脸,明泽悦连害怕都忘记了,连九皇子都忽略了,熊熊燃烧的怒火,让她那张妆容精致的漂亮面孔都跟着狰狞扭曲起来。
可是九皇子所处的位置,明泽悦的怒火就是冲着他来的,好啊,真是太好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明泽悦这还想先发制人大步上前,抬手就要扇过去
那一瞬间,明泽悦终于回神,吓得直往后缩,好在九皇子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没有真的打下去,恨恨的收回手,瞧着明泽悦,眼神好似冰渣子。
这一下,黎若水被明泽悦抛到一边去了,“九皇子,你听我解释,我”
“解释什么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九皇子指着地上的人厉声质问道。“你做错了事,还先给我摆脸色是吧”
“不是”
“够了,我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说。”
甄牧遥所处的位置,恰好是能将一切瞧在眼里的,她这会儿憋笑,都快内伤了,如果不是担心她一个没忍住,就破坏了气氛,导致好戏不能继续上演,她指不定都要捧腹狂笑了。
“他们说你心肠歹毒,心狠手辣,我起先还不相信,只是现在,只怕容不得我不相信。”
那么巧的,黎若水又适时的出现在明泽悦的视线里,似乎只要黎若水一出现,明泽悦就像是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任何人一般,所有的理智都会瞬间化为乌有,转而被怒火所取代,变得无脑,口不择言。
“是黎若水那个贱人说的对不对”明泽悦怒指着一众人中,看上去最独特的那个姑娘。
一双含情美目仿似装着盈盈秋水,捏着帕子,眉宇似蹙非蹙,与旁人不同的是,她注视着的是躺在地上的夏碧荷,隐含担忧,使得她那若有似无的愁思变得明显,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目光上移,似乎慢了半拍才听清对方说了什么,轻轻的抿了抿唇,眼中的雾气更明显了些。
“成天搬弄口舌,勾引别人未婚夫,还装得跟什么似的。”
九皇子脸色黑成锅底。
还不等他出口,另外一个距离黎若水比较近的人,见她似不甘受辱的身体轻颤,顿时也怒火中烧,“明泽悦,你休要胡说八道。名门贵女,竟跟市井泼妇一样,污言秽语,辱人名声,明家怎么会出了你这种姑娘,丢人现眼,有辱门楣。”
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黎若水,想要安抚她。
明泽悦险些气出个好歹,“华柏辰,你也是订了亲的人,这么护着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狐狸精,她黎若水可不就专门干勾引别人未婚夫的勾当”
此话一出,因为华柏辰的靠近,黎若水似受惊一般后退,隐忍着怒气,看向明泽悦,“我知道姑娘一直看我不顺眼,又何须如此辱我”
快速起伏的胸膛,积蓄的泪水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颤抖的嘴唇,看得人心脏都跟着揪了起来。
“啪”的一声,九皇子那忍无可忍的一巴掌落到了明泽悦脸上。
一巴掌,明泽悦的理智可能回来了,也可能更疯了。
捂着脸,眼中透着不敢置信,“你打我”
九皇子眼中的寒霜丁点未退,“明泽悦,你这种女人,我消受不起,我要退婚。”
晴天霹雳震住的不仅仅是明泽悦,还有围观看戏的一众人。
有些皇帝喜欢赐婚,宣仁帝不同,他登基至今,也就给还是太子的长子赐过婚,他对儿子的婚事一直都不太过问,一般都是由他们自己的母妃决定,通常情况下他都会点头答应,觉得不合适的左不过就是一句话打回去,重新选人就是了。
因此,这婚事要退,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宣仁帝会不会过问一句都是未知数。
他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唯独黎若水用帕子掩着嘴唇,嘴角勾出小小的弧度。
静默的场面,被后面急匆匆的小草打破,她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夏碧荷,她这会儿心情相当不好,一个两个就算了,这么多人,全都无视人命,是这夏姑娘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小猫小狗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也能叫人关心一下吧,何况是人呢
本来嘛,因为来了这么多人,小草还想着闹剧终于可以结束了,她跟自家七妹妹也不用再继续藏着了,饶了一个圈过来,结果看到的是这样令人心冷的场面。
不管多引人注目,她都不可能继续袖手旁观。
闻人滢跟在后面,略微的顿了顿,终究还是跟了上去帮忙。相比可能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觉得让四姐姐觉得自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更加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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