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让人瞠目,夏四夫人哎呦哎呦的喊痛,然而除了她亲女儿,便是夏家的其他人都无动于衷,现在的夏四夫人是甄牧遥狠踩狠撕的人,过去岂不是“助纣为虐”,说不得就被甄牧遥一起炮轰。
至于会不会被说冷漠无情,都这局面了,她还能将自己的形象重新树起来吗谁都不是傻子。所以,撇清了关系才是上上策,免得带累了自己。
不过,同在一个屋檐下,想要撇清又哪那么容易,尤其是夏大夫人也还有女儿在议亲,这一下必然会受到影响,因此,没上去踩一脚,已经是不错了。她却从来没想过,在夏四夫人以往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去劝一劝,拦一拦,但凡有人做点什么,或许就不至于如此。
“甄牧遥,该叫甄夫人好好看看你是个什么德性”
“那倒是不用那么麻烦,我是什么德性,我娘清楚得很,不妨现在就去将她叫来啊,放心,我娘肯定站我这边。她闺女做错了事,她认,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她闺女没做错事,那不好意思,谁敢扣到她闺女头上,她能跟人拼命,她跟某些人可是截然不同,不过也是,她又不是后娘。”
众人对甄牧遥的性子都有一定的了解,但是,今儿可是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还真的是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说,动起手来也毫不含糊。
这般肆意,说真的,其实是叫人羡慕的,但不是谁都有那份资本,而且,就算有那资本,也未必能不顾形象,不要名声甄牧遥的名声确实不算好,时常被人诟病,不过说多了,也腻得慌,甄家自己人都忍不住对老是翻来覆去说嘴甄牧遥的人翻白眼。人甄牧遥未来的婆家不在意,未来的丈夫不在意,不是装不在意,是真不在意,相反对甄牧遥还喜欢得紧,如此,其他人叨叨个什么劲儿,无聊。
多少人冷眼瞧笑话,夏四夫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真是丢尽了脸面,即便身上是真的痛,也止了声,只是再看甄牧遥,就跟瞧夏碧荷似的,淬了毒。
甄牧遥会畏惧呵呵,别开玩笑了,这位夏四夫人能将她如何
小草的丫鬟拎着医药箱匆匆的赶来,气喘着,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临近了,堪堪的刹住脚,面向韩氏,“夫人”
“别说那么多,赶紧拿进去,救人要紧。”人命关天,哪是多礼的时候。
“唯。”丫鬟一手提了医药箱,一手拎了裙子,小跑进去。
而这时候,众人才后知后觉的质疑小草,她能行吗
韩氏斜睨着夏大夫人,“既然怀疑我女儿的医术,干嘛不自己早点找大夫现在才来说,有什么意思要是等你们,怕是人都凉透了。”
这阶层到底还是差了些,韩氏她们这些人接触的机会比较少,对夏碧荷的事情,自然了解得不是那么多,这会儿对夏家可没什么好印象,论家世,她是有不足,但是那又如何呢,照怼不误,要因为这个就招来麻烦,她也半点不惧。
“我女儿那是心善,不忍夏姑娘白白丢了一条性命,才蹚了这浑水,不像某些人,血脉至亲,都能无动于衷。”韩氏心里不痛快,也从来不是个软和的,逮着话继续刺。
夏大夫人心塞得不行,可是她能说什么,她是夏家人,夏家其他房的人弄出了事情,他们也要跟着咽苦果,根本没处说理去。
而从甄牧遥开口,明夫人就选择作壁上观,将夏家的事情撕捋开了,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夏碧荷自杀,也不是因为她女儿的缘故,顶多是那会儿碰巧了,夏碧荷自己不想活了,这罪魁祸首还是夏家人,这欺负人跟害人命,性质可是两码事。所以,夏碧荷继母身上的脏水越多越好,越黑越好。
屋里,在医药箱拿来之前,就已经基本止住血,期间,夏碧荷意识模糊的“醒”过两回,小草根据她的反应,还有一番仔细检查,基本可以断定,只是脑震荡,并没有颅内出血,头骨也只是硬对硬碰到的那个地方有些骨裂,还有些凹陷,这算万幸了。
进一步处理,彻底的止血,再消毒,上了药,仔细的包扎起来。
小草看着这个脸盘圆圆的姑娘,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如果瘦下来,绝对是个美人胚子,肤质也不错,不过现在这些都是次要的
小草心里的火气,不比其他人少,不出事还好,她都能心平气和,一出了事,她就控制不住,尤其是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好像也就失去了压制怒气的必要。
小草净了手,走出门,闻人滢最先看到她,“四姐姐,夏姑娘情况怎么样”
其他人也都纷纷看过来,不管是谁,不管出于什么心思,都不希望夏碧荷死了。
“命保住了。”小草淡淡的开口,见某些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眼神更冷了三分,“别高兴太早,暂时没事了,不代表真的没事了,夏姑娘心存死志,如果她自己不愿醒过来,时间久了,能直接饿死了。”
医疗条件落后的年代,就是这点不好,没有营养针,不能进食的人,植物人,就没有生存的可能。小草倒是想努努力,奈何条件不允许,她也无能无力。
此言一出,刚轻松些的心情,又再度沉重起来。
“萱儿,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夏姑娘醒过来。”
“有啊,说起来还挺简单的。”小草见所有人都希冀的看过来,凉凉的笑了笑,“让都御使大人来,跟夏姑娘保证,她备受欺凌的日子不会再发生,过去所受的委屈,也会为她一并讨回来。说到底也就是心凉了,这心要是热乎了,自然也就醒了,看,多简单。”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草,很想问她一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简单你这上下嘴皮子一张一合,当然简单。
他们多是头一回见这姑娘,只是这头一回的印象,可真是不要太深,必然记得牢牢的,想忘都忘不了。
夏家人那脸色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夏都御使,那是夏家绝对的权威,别看平时不管内宅的事情,但是,他那个人,对别人要求严格,对自己要求更是严格,对家人自然不会例外,关于夏碧荷,不仅仅是夏老夫人跟夏四夫人在隐瞒他,可以说是全家上下都在他面前粉饰太平,相比起对外,在夏都御使跟前,那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在做戏,也是夏碧荷能出现在夏都御使跟前的机会屈指可数,否则,真不能保证不会出纰漏。
这事儿要是在他面前抖开了,整个夏家怕是都要翻天了,便是几十年的老妻,也逃不过责难。这也是夏四夫人最为担心的事情。
这还不是关键,更要命的是,夏都御使也认为夏碧荷不好,事实摆在他面前,就说明他是错的,要他跟夏碧荷做出保证,也就变相的是跟夏碧荷认错,他位极人臣,权柄赫赫,整个朝堂上下,能让他低头的有几个现在要跟一个姑娘认错想想就要疯。
“欺凌她谁欺凌她了我对她”
“说,夫人你继续说,倒是要瞧瞧你还能编出些什么东西来,”小草散漫的拨弄着手上的镯子,“你说破了喉咙,前提是也要别人相信啊,现在你要考虑的不是要怎么将事情遮掩过去,而是该考虑别人是怎么想的,你认为的东西,从来就不重要。”
小草跟甄牧遥相比,说话不疾不徐的,甚至都没染上火气,然而给夏四夫人的刺激,比甄牧遥的严重太多了,可以说踩在她最痛最惧的地方,夏四夫人那心口,仿佛卡了一口老血,怀疑刚才那一摔,她是不是伤到了内里。
到了这份上,她也不在辩驳,不管说什么,在别人眼里,岂不是跟那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一样,即便是面子早就没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变得更坏。
夏四夫人双手交握于身前,身姿绷得笔直,微仰着下巴,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在她的黑名单上,小草的位置迅速的攀升到甄牧遥上面。
甄牧遥嗤笑一声,“明泽悦倒是挺喜欢摆出这模样的。”
夏四夫人差点端不住。
明泽悦又被拉出来,膝盖扎了一箭,试问明夫人的心情。
甄牧遥的目光落到小草身上,哎呀,新认识的这个姐姐不得了啊,我辈中人也,越发觉得合胃口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真想拉着她,好好的“畅谈”一番。
不过,就算如此,甄牧遥还是好心的提醒,“除非必须,夏都御使很少参加席宴,一般都是家里人出席,等到他们回夏家自行处理,还不知道会是怎么一番光景。”
“那就着人去请呗,想必都御使大人也差不多该下衙了,还是说,夏家的门槛太高,我们连他的人都见不到这样也没关系,大不了让我们家小四,再拿金牌进宫一次,反正,估摸着等明天,参都御使大人的人也在少数,让皇上提前知道也不错。”
小四什么的,可能一时还没明白,不过说道“金牌”“进宫”,众人也知道是谁了,也不过才前几天时间,闻人旸持金牌进宫,到宣仁帝跟前晃了一圈,然后,原本可能位列一甲的原奇羽,就那么被打到三甲的尾巴上,前途没有彻底断绝,却也岌岌可危。
初四的传胪大典,原奇羽倒是爬起来了,不过,整个人都透着病容,没了那份肆意张扬,那身衣服穿在身上,好似都空荡起来,让人唏嘘不已。
最初引起的反响好似不小,到最后,却没惊起多大浪花,倒是声名显赫的闻人旸,在人生履历上,再添一笔佳绩,让世人对他的看法再度改变,拔高了不止一截。
金牌的事情已经好几年了,知道的人虽然不算少,也差不多遗忘了,闻人旸突然狠刷了一把存在感,让更多的人知晓。他在读书人中间的声名不要太高,可一不出仕,二不为师,名声再大也只是空谈,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就截然不同了。谁能小觑
九皇子瞧着小草,目光轻微闪烁,好似在思量着什么。
“噫,别人为什么要参夏都御使”闻人滢好似不解问道。
“夏四夫人做的事情,外面的人都心知肚明,为什么没人在夏家人面前提起,让夏家人都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甄牧遥说着,又冷嗤一声,“他们当所有人是傻子,殊不知别人正等着他们作呢,夏都御使严于律己,让人抓不到把柄,而都御使干的就是的罪人的事情,可不就等着夏家其他人出问题嘛,有夏四夫人专美于前,都不用其他人设计,等着就是了,这不,夏家人亲自递出的把柄,可不就得抓紧机会,参夏都御使一本,等着夏都御使被打发回家教孩子吧。”
夏家人齐齐变脸,这一回跟之前情况不同,那是由心底深处溢出来的惊惧。
夏四夫人眼前发黑,腿肚子发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能站稳。真的,真的是这样吗她以为外人好骗,其实都只是,都只是
甄牧遥瞥了夏四夫人一眼,别说她所说的乃是真实情况,就算是不是,有她这话,夏都御使也逃不脱,然后似想到什么,看向小草,“只是这么一来,夏都御使来不来平津侯府,其实都无所谓”
“多丢丢脸,才能长记性。”小草淡声说道。
甄牧遥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
所有人“”
这话说的,真的好吗
黎若水一直在角落里,瞧着事情的发展,最初的时候,她本来是要找个适当的机会,将众人的目光引到躺在地上的夏碧荷身上,刷一波“善良值”,只是半路杀出个人将她的计划给破坏了,失去了大好的机会,还可能让她卷入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