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文新这一回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家世子爷身体一僵,那杀伤力,当真不是一般的大。对于他的过去,他们这些人不是很清楚,大概就知道他们有一位世子夫人,世子爷对夫人感情极深,余下的,都不那么清楚,不过“薛亭裕”这个名字,倒也并不奇怪。
小草大步的上前,站在魏世子跟前,面上冷冰冰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魏世子这会儿真的是快要僵硬成石头了,“姑,姑娘”
小草微微的眯起眼眸,嘴角勾起一点浅浅的弧度,眼神却冷得跟冰渣子一样。“亭裕哥哥叫我什么我没听清,你要不要再说一遍”
别说是魏世子,便是文新都忍不住的想要找个地方躲一躲,而身体也诚实的忠于思想,一步一步的后退,夫人现在明显的怒火中烧,避免被殃及池鱼,躲远一点才是上策,不要说他们不讲“义气”啊,现在根本就没有“义气”可讲啊,再说他们只是主仆啊,夫人那也是他们主子,主子之间的战火,是他们能掺和的吗那必须是不能啊
魏世子嘴唇嗫嚅,他以前哄着萱儿叫他“亭裕哥哥”,老费劲儿,她就算敷衍的叫了,还要被她附送一个白眼儿,现在么,魏世子简直就觉得头皮发麻,后背都开始渗汗。
按照魏世子的想法,是真的很想否认,可是这个时候他都还要否认的话,真不知道萱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平时魏世子的气场如果是两米八,这会儿大概就只有零点八,弱小,无助,可怜,在小草大魔王跟前,开口都不敢。
魏世子双手撑在扶手上,真有几分夺路而逃的心思,可惜,同样的不敢。
小草伸手要去摘他面具,魏世子下意识的往后仰。
小草的手停在半空中,嘴边的假笑都没了,“薛亭裕,你再躲一下试试”
阴森森,凉飕飕,冷冰冰,以至于那些虽然不敢掺和但是都远远的竖着耳朵偷听,想要看平日里英明睿智的主子吃瘪的下属们,都忍不住一个激灵。
小草伸手覆在魏世子脸上,这一下,魏世子别说躲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容颜映照在小草眼中,虽然心中的怒火压不下去,但是,这一刻,小草更想哭,泪水抑制不住的在眼中聚集,就算被他骗得那么惨,让她这三年来,简直就如同笑话一样,可是,他还活着这一点,她心底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摘下这张面具,也就好似最后的遮掩的是彻底的掀开了,即便是魏世子知道将要面临什么,也变得坦然起来,不再僵硬想要退缩。看到小草红了眼眶,就抑制不住的心疼,他知道她会生气,会发火,他也知道她会心软,会高兴。
“萱儿”魏世子下意识的就想要起身,想要拭去她的眼泪。
“你给我坐好”小草厉声吼道,扬了扬头,生生的将眼泪给憋回去,再看魏世子的时候,几乎暴走的情绪又压回去,掂了掂手中的面具,“你跟我说,戴着面具,是怕被打,那魏世子爷有没有想过,这面具要是被我摘下了来了,说不定直接被打死。”
魏世子知道,自家萱儿,在面对有些事情的时候,脾气很大,但是平时的时候,其实是很温柔很体贴的人,但是凶成现在这样,还真是头一遭,魏世子止不住的,又有些畏惧。
“你为了骗我,为了避开我,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想必心里也是有一本帐的,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魏世子的冷汗都快下来了,他是抱着绝对不让萱儿知道的心态,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而这些,到如今被揭穿了身份,简直就成了“十大罪状”,一条一条的,都足以判他“死刑”,“萱儿”魏世子那叫一个气弱,“我错了。”
都这时候了,什么都别说,麻溜的道歉,争取一丢丢的宽大处理。
小草冷笑一声,“你魏世子爷怎么会错呢,要是真知道错了,还会等到今天”
所以知错归知错,就是死不悔改,如果这次不是迫不得已暴露了,只怕是明知道她怀疑了,还是会继续躲,继续藏,然后,哪一日,自己得到他的死讯,说不定他那时候都能安排得好好的,让自己的怀疑都跟着打消了,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而小草越是怒火中烧。
小草咬牙切齿,手上的面具都快被她捏变形了。
魏亭裕必须承认,他的确是知错不改,这没什么好争辩的。
看他一副默认的姿态,小草气不打一处来,“事到如今,你依旧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魏亭裕看着她,眼神温柔缱绻,带着无限思念,“有些事情说来话长。”
小草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一软,却依旧强硬着心肠,“我有的是时间,你说几天几夜,我也听得。”如今,她势必跟他死磕到底。
魏世子却顿时哑然,真说起身,其实也不是那么复杂。
“说啊,我听着呢。告诉你,你若不让我满意了,你就自己乖乖的洗干净躺好了,我剥下你完整的皮,让你骨头是骨头肉是肉,五脏六腑一样一样的摆出来,到最后,还能让你心脏在跳呢。”
如此血腥恐怖的描述,魏世子却半分没觉得害怕,甚至还止不住扯出一抹浅笑。
本就是俊秀无双的人,这一笑,仿佛天地都能为他倾倒。
魏世子压抑的,痛苦的,所有根源都在小草身上,现在一切都捅破了,哪怕知道等到死的时候,她会再度的伤心难过,至少现在,他心里是真的轻松的,知道萱儿会雷霆震怒,也依旧是愉悦的。以前想得太多,顾虑太多,现在什么都不想了。
认真说起来,的确不算多复杂的事情,魏世子爷不疾不徐的开口,很多东西,都只是一笔带过,完全没有跟小草用苦肉计的意思,显得很是风轻云淡,不值一提。
事实上,有些东西,小草大致还是能猜到一些的,也知道事情不会是他说的那么轻松,他腿坏了,身体更是不知道还能活几日,“第一次”见他,他更是被他庶弟弄得那般的狼狈不堪,明明在她眼里,他才智无双,光风霁月,再完美不过的一个人,她自己都愿意小心将他捧在手里的,视如珍宝,可是却变成了这样,变成了这样
她愤怒,她高兴,更有心痛啊
“你不想让我牵扯进去害怕会护不住我,会让我受到伤害我是瓷娃娃吗,半点事情都承受补得你保护我,谁要你保护,你个病秧子一直都是我养着的,谁要你保护
一句为了我,你就擅做主张,不跟我说一声,不跟我商量,我八岁就跟你拜堂成亲了,我是你妻子,夫妻一体,你懂不懂,懂不懂
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是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吗
还是你以为我跟其他那些依附丈夫而活女子是一样我早告诉过你,我不是,你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好好的站在我的立场,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想法
如果有我在你身边,你会搞成这个样子吗
骗我一回就算了,事情明明稳妥了,你还是不肯来见我,遇到了,你也继续骗我,躲着我,你想要自己一个人慢慢等死,不让我知道,薛亭裕,你多伟大啊,多伟大啊你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若是被我知道了,我只会更伤心更难过吗明明就在我眼皮子低下,如果错过了,什么都不做就让你死了,你是想让我后悔抱憾终身
薛亭裕,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小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厉声职责,眼泪也跟断了线的珠子,再无法抑制。
魏亭裕也忍不住红了眼,心疼得无以复加,控制这木轮椅上前,一把拉住小草的手,将她带入怀中,“萱儿,萱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紧紧的抱着,眼泪也跟着滚下来,落在了小草的颈间。
小草想要挣扎,可是下意识顾忌着他的身体,抬起的拳头,都死死的抑制着没有落下,最后只能是死死的攥紧他的衣服,趴在他怀里,情难自控。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多想将她抱在怀里,甚至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可是他只能克制着,忍耐着,也就上回在周群山,偷偷的抱过一回,都必须控制这自己不能让她发现,不能又太长时间,放开她,那就跟割肉削骨一般。
现在,现在,再不放开了,再不放开了,就算真的死了,也宁愿死在她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萱儿,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只是太爱你,不能看到你哪怕可能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让你伤心了一回,如何能忍受让你伤心第二回,我也曾自私自利,无论什么都想要拉着你一起,就算不让你跟我一起死,也要让你记我一辈子,可是我终究做不到,做不到,尤其是在你回了闻人家之后,你有家人照顾,有势可依,就更加不能让你为我一个死人守一辈子。对不起,对不起,萱儿,对不起”
小草相对之前,情绪平复了不少,可是这混蛋,怎么可能就这么原谅他她绝对不会不会原谅他,她要记一辈子
魏亭裕轻咳一声,随后就被他死死的压制住了,更是捂住嘴,将到喉咙的腥甜给咽了回去。
然而,小草身为医者,何其的敏锐,她又是给魏亭裕把过脉的,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所以,一点点的动静,都能牵动她敏锐的神经,急忙抬起头,而她真要做什么的时候,依照魏亭裕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拦住得。
魏亭裕嘴边的丝丝血迹,根本就来不及擦去。
不仅如此,脸上的血色都再次的下去不止一个度。
之前不知道的时候,小草还能彰显一个医者的“冷血与无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他之于她,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他以前所做的所有事情,就算是不能轻易原谅他,但是绝对不能轻易失去她,因此脸色瞬间大变,“亭裕,亭裕”手镯上的银针,接连不断的抽下来,此时此刻,当真是展现了她绝无仅有的针灸之术。
就算被他压下去一口血,另一口血却顺着小草下针,再度的吐了出来,怕是是及时的转了一个方向,也有不少溅到小草的身上,染成猩红的一片。
对待不相干的病人,不管情况多严重,小草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医治,该如何就如果,忙而不乱,可是这一刻她做不到,心脏跳得飞快,止不住的颤抖,她在害怕,当然,即便是如此,依旧不影响她下针,因为她非常的清楚,这会儿,如果错了一点,乱了一点,都可能给他带来不好的后果,而亭裕现在,她绝对不能允许他的情况再加重一点点。
“亭裕,你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所以,一定要撑住,知道吗一定要撑住,你把我骗得那么惨,都还没找你算账呢,所以,你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有事,知道吗知道吗薛亭裕我告诉你,你若有事,我恨你一辈子,恨你一辈子”
魏世子虚弱的扯扯嘴角,伸手落到小草脸上,“萱儿别怕,我没事,真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送你们主子回屋里去”
这心绪也是因为他们而一波三折的下属们,这才急忙奔过来,最快的速度将魏亭裕送回屋里去。
这几日消耗太过,又因为刚才情绪起伏过大,魏亭裕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只是因为小草在跟前,依旧不想他担心,所以强撑着,整个人却是虚弱无比。
小草这一回直接掀了他的衣服,看到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小草的手,都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