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奴逻抚着脸上那打理得十分精致的短须,脸色阴沉地打量着拜倒在跟前禀报姚州情况的部下。
此刻,距离那位蒙舍诏诏主张乐进求离开蒙舍诏已有十五日的光景。
按理来说,张乐进求前往姚州拜会宁刺史,一般三五日就会回转。
可是这一次,足足去了十天的时间,这让细奴逻都以为张乐进求是不是在姚州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特地派了人手前往打探,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派去的人,足足耽搁了五天这才回到蒙舍诏。
这让细奴逻相当的不爽,拉着脸打量着对方。
“一开始小人到了姚州之后,却只是在客栈里边遇上了诏主的那几个部下,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宁刺史留了诏主在府内作客。”
“但是小人也觉得不对,怎么可能一作客就耗费这么多的时间,可是刺史府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
“小人又去寻了诏主的部下,他们也表示无能为力。”
“……小人最后是使了钱,才从刺史府里的下人那里打探到,诏主似乎已经离开了刺史府。”
“倒是诏主的儿子,还留在刺史府中,小人觉得有问题,就赶紧赶回来禀报诏首。”
听到了这,细奴逻双眉一扬,沉声问道。
“那你可有打探出,诏主去了哪里,还有伽蓝是不是在刺史府内?”
“诏主父女是一同离开的刺史府,刺史府内,只剩下了他儿子还有几位手下。”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细奴逻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
坐在左右下首的一干蒙舍诏大小诏首,也就是部落头领都不禁面面相觑。
“大诏首,诏主他会不会是逃了?”
“莫要胡说八道,他若真要逃了,干嘛不把他儿子也带走?”
“难不成,他是去向朝廷求援?”
“姚州刺史难道就不是朝廷官员吗?在姚州还有朝廷的精锐驻扎。”
“可是这几日都没有什么动静,就算是诏主他向朝廷官员求援,想来也是被拒绝了。”
听着一干部下的议论纷纷,细奴逻沉吟半天之后,这才抬起了手。
看到他的动作,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待这位在蒙舍诏中,威望犹在诏主张乐进求之上的细奴逻开口。
“他应该是突然离开的姚州城,所以,才没有消息传到我手上。”
“至于他会去哪?十有八九,应该是那位姚州的宁刺史明白,凭他麾下那八百朝廷精锐。”
“是对付不了我等,所以拒绝了诏主。所以,诏主很有可能,真的前往朝廷求援。”
若是程处弼在这里,肯定要被这位脑子相当好用的细奴逻鼓掌喝采,这家伙的脑子果然好用。
历史上,张乐进求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前往长安,只不过那个时候,李世民只丢给了他一个官职首领大将军给他以壮声势。
奈何这家伙却不敢跟细奴逻继续针锋相对,最终将蒙舍诏基业拱手让给细奴逻。
听到了细奴逻这话,一干人等纷纷议论起来。
“大诏首,那咱们要不要乘着这个机会,先下手为强。
将一诏之地全部控制下来,将那些还忠于诏主的党羽给……”
“不妥。”细奴逻缓缓地摇了摇头。“诏主终究受过朝廷的册封。”
“若是咱们直接拿下蒙舍诏,取诏主而代之,那可就是让朝廷丢了颜面。”
“朝廷最重的是什么?”细幼逻转过了头来,目光扫过一干部下。
“最重的就是颜面,若是我这个时候,拿下蒙舍诏,若是激怒了朝廷。”
“在朝廷的精锐跟前,哪怕是我已经将蒙舍诏拧成了一股绳,难道还能对抗得了朝廷?”
这话让一干人等深以为然地连连颔首,只不过,也有些人觉得细奴逻不够果决,太缺乏一锤定音的勇气。
听着手下人的牢骚,细奴逻不禁闷哼了一声。
“够了,此事且先这样,等……”
细奴逻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外面有疾蹄之声传了过来。
然后细奴逻就就看到了自己安排在姚州的一名探子拍马冲到了屋外之后,跳下了马跑了进来。
“大诏首,小人刚接到了消息,诏主回姚州了。”
细奴逻腾的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两眼一眯喝问道。
“这么快……你确定是诏主?”
“小人确定,是他身边的暗线已经随他回到了姚州,特地给小人带来的消息。
诏主只在姚州呆了不到两日,就乘夜带人离开了姚州,直接奔那泸州大都督府而去了。”
“泸州大都督府?”细奴逻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个探子。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名诏首脸色大变,低呼出声来。
“难道,难道诏主是去向那位懂得妖法的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求援去了?”
听得此言,一干人等齐刷刷地扭过了头来看向这位。
“柯多难你胡说八道什么?!”一名诏首忍不住变脸喝道。
“我没有胡说,那个程三郎是真的懂得妖法。”柯多难忍不住梗起脖子大声地道。
旁边的一位诏首也犹豫地点了点头。
“诸位,我曾经去过戎州,可是听那些戎州的獠人说起过那程三郎的可怕之处。
诸位可还记得,那一日大白天的,突然天色漆黑无光,就是那程三郎被戎州的獠人惹怒,让天地变色……”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这事……”
“够了!”细奴逻直接拉下了脸,无比糟心地打量着这帮子部下,真特娘的,这是八卦这些乱七八糟消息的时候吗?
就在这个当口,那位前来传递消息的探子犹豫了半天,似乎有话要说。
看到了这一幕,细奴逻忍不住喝道。“你想要说什么?”
“大诏首,诏主身边的暗线,也亲眼看到了程仙长会妖法。”
“!!!”屋内瞬间一片死寂,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这位探子身上。
这位探子看到那么多大小诏首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投来,压力山大的他赶紧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