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囊站起了身来,缓步朝着大帐之外行去,站在帐外。
看着那数里之外,他们已经连续攻打了许久的坚城。
城头之上,唐国的旗帜,仍旧顽固的在城头之上飘扬。
尚囊紧紧地抿着唇,那双满是血丝的目光带着一丝怨毒地打量了眼那座久攻不下的坚城,这才开口吩咐道。
“传本相之命往各军,今日退兵……”
早就已经因为长期的征战,身心疲惫的吐蕃将领们听到了这个军令,纷纷恭敬地行礼应诺。
半个时辰之后,伴着城头之上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大唐将士们欢庆胜利的声音。
同样也熬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两眼通红的李绩赶到了城头上。
看着那正在被拆掉的军帐,还有那正缓缓朝着远方列队离开的步卒。
以及防止唐军袭击,而严阵以待的吐蕃骑兵军阵。
李绩也不禁咧嘴大乐,兴奋的他,大巴掌狠狠地砸在身边眉开眼笑的房二郎和任雅相二人肩头。
砸得这两位眉开眼笑的年轻后辈一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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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绩并没有理会这两个年轻后辈,抚着长须,眉开眼笑地吐了一口浊气。
“好个尚囊,这老小子倒也识趣,知道南路大军已崩,再战下去也不过是徒耗人力。”
“若是他再不走,吐蕃缺了这么多的青壮,怕是今年的粮食收成就要出问题喽。”
一干唐军将士也是深以为然,重要的是,大伙这些日子,也支撑得十分的艰难。
吐蕃几乎是以十倍的兵力在进攻,哪怕是唐军算是呆在主场,又是城防城,有百姓青壮相助。
可是十倍兵力的差距,还是很让人心惊肉跳。
身边那一阵阵的欢呼之声,很快就让整座城市都变得欢腾了起来。
虽然吐蕃强攻许久,未能破城,可是百姓们的生活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不少滞留雅州的商旅,也终于可以收拾行囊,回归家乡去与亲人们团聚一堂。
打量着那井然有序而退走的吐蕃兵马,李绩只能站在城头之上目送。
凭借着麾下那对比数量差距过大的兵马,李绩可不乐意派兵马追击。
很有可能追击不成,反被吐蕃人咬上一口,那岂不是给这场圆满的胜利,画上了一个很不圆满的句点?
身后边传来了房俊与那任雅相二人兴奋的笑声。
李绩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两位年轻的晚辈,年纪较长的任雅相是位典型的文武双全型人材。
而且在军略计谋方面,颇有自己独到的观点,至于房家二郎。
这小子虽然算不上出采,但是头一回上战场,就经历了这样历时极长久的攻防战,也算是可圈可点。
不过一想到那位最不乐意自家儿郎弃文从武的房玄龄,自己若是回到头房二郎述战功。
等到消息传回了长安,也不知道这位大唐名相,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另外就是,那只被自己征调而来的獠军,在这场持续时间极长的攻防战里,同样也展现出了一只纪律严明的军队该有的素质和韧性。
看来,那份《泸州大都督府獠军军训操典》果然有其独到之处,等回了长安,定要献予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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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洱海之畔,占据了主场之利,觉得自己闺女很快就贵不可言的蒙舍诏主张乐进求,以及一干洱海诏主赶到了剑川城后。
就被第一时间请进了城主府内,见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
只是看到了程三郎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张乐进求顿时紧张了起来。
“下官参见程长史,许久不见,程长史风采依然。没想到程长史率獠军巡抚姚州,就能够取得……”
程处弼挥了挥手,打量着这位既贪生怕死,却又贪婪好利的张乐进求道。
“行了,本官的丰功伟绩你就不用多说了,程某听闻,此番在洱海之畔的合作会谈,一直都答不成协议,是因为张诏主你……”
听到了这话,张乐进求不禁心中有些发慌,在程三郎那犹如出鞘利刃般的目光逼视下。
他只能讨好地赔笑道。
“程长史,下官就觉得,若是轮人头来分股份,这对于我们这些洱海各诏,显得有些不太公平。”
“我不是给了你们两种选择吗?第一种是按照人头来分股份,第二种则是按照比例来分股份。”
“本官可是听闻,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唯有张诏主你。”
面对着程三郎咄咄逼人的气势,张乐进求嘟囔半天,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就在这个时候,程发步入了厅中,朝着程处弼一礼大声禀报道。
“蒙舍诏大诏首细奴逻已到,正在府外等候公子召见。”
“???”蒙舍诏第多少代诏王张乐进求一脸风中凌乱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
目光惊骇,表情凌乱,整个人颤抖得犹如秋风之中的秧鸡。
“程,程长史你不能这样……”
然后两腿一软直接就跪倒在地,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看到这位贪生怕死,却又贪婪无度的蒙舍诏主前后的反差,程处弼白眼一翻。
“我怎么样?”
“程长史,程仙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官都意愿从命,只希望程长史你能放我们父女一条活路……”
看到张乐进求直接痛哭流滋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早知如此,自己当时就该把细奴罗这个人憎狗嫌的家伙撂到明面上。
没想到,细奴逻居然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阴影,啧啧……
“……也罢,既然如此,那你赶紧下去吧,回头就赶紧把股权认筹书给签了。
顺便替本官催促一下那些还没有签约的诏主,省得我一个一个的请他们过来聊天。”
而程处弼也正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位长得很有特点的细奴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