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看着李义府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忍不住讶然出声。
“哎哟,想不到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许速度还挺快的嘛,居然又订上了。”
“是啊,下官也没有想到,如今须发苍苍的许县丞在百忙之中。
居然还能够在这样忙碌的时节抽出时间来谈婚论嫁。”
“这实在是让下官不得不佩服许县丞的精力,真可谓是老当益壮。”
程处弼咧了咧嘴,目光落在了李义府的身上,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看得李义府头皮发麻,忍不住垂下了视线,心中暗暗打鼓不已。
程处弼这才呵呵一乐,打量了几眼这片工地之后,负起了双手慢悠悠地道。
“听你这么一说,程某倒要亲自去瞧瞧那许敬宗所监造的桥梁的施工进展情况。”
听得此言,李义府心中一松,表面却不动声色,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边正在忙碌的工匠们。
“不知程洛阳可需要下官陪同你走上一遭?下官这里……”
“无妨,本官与吴王殿下同去瞧瞧便是,你还是在这里继续督造为好。
万一许县丞脸皮薄,不承认又准备迎娶新妇,有你这个证人,反倒弄得他颇为尴尬,也不合适。”
李世府恍然地点了点头,朝着程三郎与李恪恭敬地一礼。
“那既然如此,下官只能在此恭送二位了。”
看着程三郎与那李恪翻身上了座骑,打马扬长而去,李义府的嘴角愉快地轻扬了起来。
下意识地就想要抬起右手抚那颔下的三缕长须,反应过来之后,悻悻地负手而立。
继续吆喝着那些工匠们打起精神来,努力努力加油。
“处弼兄,小弟我怎么觉得那家伙似乎不怀好意。”
“废话,那家伙能怀有好意才怪,呵呵,原本想着让他跟前一块过去。
不过考虑到了他们这种喜欢互相内卷攻讦的卑鄙之徒。”
“肯定只乐意背后使坏,不乐意当面被人揭穿,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由着他们。”
“……处弼兄你这是什么操作?”
“有竞争才有进步嘛,何况这两个家伙就没谁是省油的灯,由着他们相互攻讦,为兄我心里边有数得很,就当图一乐。”
“说不定还能够从中汲取到一些经验,避免日后被像他们这样的人算计。”
听到了处弼兄这番话,李恪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吧,看样子每一个阴险的家伙都会有一個好老师。
处弼兄则至少有两位,这两个都非善良之辈,等到处弼兄见惯了他们的技俩,还真是会变得百毒不侵。
“现在贤弟你觉得,让伱用这样的笔名,你还会觉得对他们有什么影响而导致你的内心心生歉疚吗?”
正在思考问题的李恪听到了处弼兄这话,瞬间心中一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言道。
“怎么可能,现在小弟我倒觉得,他们能够帮咱们兄弟吸引仇恨,那是他们的福份。”
程处弼不禁大乐,不愧是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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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须发之只杂略显得有些花白的许敬宗,随着断了条腿,再加上继室跟人跑了,跟的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起跑的。
并且两人都已经暗通款曲,让自己既戴了绿帽子,又有了亲孙子。
这样复杂的伦理关系,以及悲伤的故事,让许敬宗的须发,已然接近于全白。
好在这位许某人内心抗压能力极强,生生地硬挺了过来,现如今居然还寻找到了人生的第三春。
不得不说,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老司机。
而他已经相中的对象,则是一位中年暴病而亡的六部官员,而今那位官员虽已身故,却留下了一位带着三岁娃娃的寡妇。
而且这位寡妇颇有几分姿色,许敬宗过去跟他夫君有过交集。
自打听闻了其夫过世之后,许敬宗就隔三岔五地溜达过去,频频示好。
知晓那寡妇没了什么收入,用度紧缺,甚至还张罗了一件小铺子,如此体贴周到。
再加上老许人虽然老了点,可好歹也是一位老去的帅哥,再加上常年混迹构栏馆阁。
情商不是一般的高,又还颇有文采,反正就这么眉来眼去的就对上了眼。
现如今二人都已经决定重组家庭,不过那位俏寡妇有言在先,她先夫三岁的闺女不能改姓。
对于这样的小问题,一直相信自己的战斗力,努力要效法太上皇的许敬宗当然没有意见。
再说了,闺女改姓与否,日后也不能给自己养老送终。
还不如成了亲之后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能够生下一个可以为自己养老送终的孩儿。
自打那位俏寡妇答应之后,许敬宗的干劲也是足得不行,毕竟,在程处弼手底下干事,虽然无法获得升职的待遇。
但是财帛这一方面,只要干得好,绝对少不了。
就像程三郎给出的除了正常的俸禄之外,还有一种则是程三郎自己掏腰包的奖金。
就像他们之前搞洛南地区的水泥道路建设,哪怕是他许敬宗跟李义府都因为缺胳膊少腿。
可是并不代表他们就真以为自己可以舒服地躺在县衙里边。
他们都派出了自己的心腹亲随继续监督工程进度,总算都赶在预定工期之前完工。
使得二人都获得了一笔数额算不上巨大,但都不亚于俸禄的奖励。
这让特别是还需要再一次成家立业的许敬宗干劲十足,嗯,不论是家里还是家外,都干劲十足,动力满满。
远远的,程三郎就已经能够看到白头翁一样的许敬宗一手杵着手杖,一手在那里指挥不停。
很好的履行着一位工具人的职责,等知晓了程三郎前来视查。
许敬宗也是一瘸一拐地赶了过来,朝着程三郎一礼,很显摆地向程三郎介绍着现如今的工程进度情况。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着,这边的进度,也丝毫不逊色于李义府那边。
“嗯,不错不错,你这边的进度,也不比那李主薄那边慢。”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许敬宗呵呵地笑,抚着长须,颇为不太好意思地道。
“下官老迈,实在是行动迟缓,本以为自己做事拖延,正自诚惶诚恐,倒没想到,那位年少有为的李主薄居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