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垒帝君眨眨眼,黑漆明亮的眸子直直望着裴叶,神情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软糯和依赖。
“我有个朋友也不能说一个总之就是身份很特殊的朋友,跟你一样喜欢到处打黑工,冒名顶替别人上岗就业。”裴叶被他盯着盯了三秒钟,老脸忍不住发红,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嘴里絮絮叨叨地道,“该怎么说你们好呢,也不怕哪天兜不住,东窗事发了”
郁垒帝君小脸一垮。
略带点儿婴儿肥的少年脸庞气鼓鼓的。
他理不直气也壮地,神情平静道“但凡有办法,谁愿意打黑工、冒名顶替呢”
裴叶“”
这话也太熟悉了。
貌似自家小纸人也曾理直气壮地说过“如果有出差经费的话,谁又想白嫖呢”这样的话。
不管是小纸人还是眼前的郁垒帝君,这俩耍赖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啊。
裴叶头疼地揉着眉心,深吸两口气才恢复以往的冷静。
“说罢,我应该怎么帮你们”
郁垒帝君和神荼帝君冒名顶替打黑工也就罢了,还“假传圣旨”,公然干涉阳间的事情
哪怕裴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也知道这俩是在刀尖上辗转腾挪跳芭蕾。
郁垒帝君道“也不是非常麻烦,就麻烦借一下帝印”
裴叶眉头一扬。
诧异道“帝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手中有这个玩意儿”
郁垒帝君道“道友有一枚帝印,只是你一直不知道,或者说没有注意它的存在。”
裴叶懵了一下。
这下子是真的懵了。
难道说“筱苍”这具身体还有什么隐藏身份
掌管帝印甭管是啥“帝印”,仅从字面意思理解也知道不是啥凡物。
关键是郁垒帝君说得那么笃定,笃定裴叶一定有“帝印”,这就有意思了
裴叶不由得好笑道“帝君倒是说说,那枚帝印在何处非我不愿帮你,是真的不知啊。”
郁垒帝君仔细观察裴叶的表情,确信后者真的不知情,少年的脸上添了些许说不出的失落。
他微微垂首,修长浓密的睫毛在光影中微颤,投下的阴影似能将他烟灰色眼眸深处的感情也遮掩干净。郁垒帝君动了动唇瓣,却没有吐出一个字,这副模样看得裴叶生出莫名惭愧。
裴叶“”
真是见了鬼了。
“帝君别这样啊,你说那枚帝印上哪里找,我帮你去找”
活了三百多个年头,头一回这么窘迫。
有点儿像裴叶以前去朋友家做客,逗朋友小孩儿,不慎将孩子逗哭,她也是这么手足无措地看着那个豆丁,好话说了一箩筐,好说歹说才让小豆丁破涕为笑幼童真是太可怕了。
郁垒帝君没说话,只是比划了个手势。
裴叶起初不明所以,但下一秒就愣在了原地。
这个手势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裴叶的记性很好,没一会儿便找到了相关记忆。
“这是妖族战令吗”
问出口,裴叶自己先愣住。在七宗罪副本的时候,裴叶有一回用了精神领域,她的虚影便比划过这个手势,当时那些凶兽各个像是加持了百分之一万的buff,战力飙升且听从她的指令。那时候,看到虚影的手势,裴叶便知道那是“战令”,却想不起来从哪儿获知这个“知识点”。
这次更好了
不仅知道是“战令”,还知道是“妖族战令”。
裴叶扯了扯嘴角,敏锐如她,自然不会没发现这些古怪线索。
但她被“困”在游戏副本,不能杀到友人老巢逼问。哪怕杀过去,友人也不会回答上回借助恋与养崽a跟友人短暂对话,她便知道事情背后还藏着秘密,得靠她自己去解开。
这时,郁垒帝君道“这是召唤帝印的手诀。”
裴叶道“我没看到帝印。”
郁垒帝君道“我这个手诀只是比划个样子,没用的,得道友来才行。”
裴叶勉强扯出一抹笑,比划郁垒帝君的手印。
她的手指很灵活,但毕竟是陌生手诀,第一遍应该很生涩才对,结果却是熟悉
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她没有刻意去回想郁垒帝君的演示,双手仅凭感觉就结出完整的手印。
当最后一个手印结束,裴叶看到一层朦胧的黑白光芒在周身浮现,好似一层轻盈薄纱包裹着她。她看不到此时的自己,只看得到身前多了一枚由黑白两色光芒慢慢汇聚而成的“玉玺”。
裴叶“”
她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眼熟。
光芒散去,裴叶伸手接过那枚“玉玺”。
诧然道“怎么会是这个”
她的确见过这枚“玉玺”,在好久之前的末世副本。
这是一枚方圆思寸、五龙纽交的玉玺。
裴叶离开末世副本的时候,这玩意儿就到了恋与养崽a的游戏包裹。
一开始还好奇研究过,后来发现就是个小玩具,“玉玺”就被丢在角落积灰,再也没理会了。
裴叶伸手去接,结果指尖碰到一阵阵电流便又缩了回来。
不用郁垒帝君解说,裴叶也知道了
“我这是被它拒绝了”
还真是稀奇,先前将它当玩具丢着玩的时候也没反应。
郁垒帝君点头,眸色微黯。
“它为什么会拒绝我按照帝君的说辞,它应该是我的,拒绝谁都不会拒绝我。”
郁垒帝君道“因为你没有帝心,或者说失去了帝心。”
裴叶“”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玩意儿
裴叶忍住吐槽的冲动,安静听郁垒帝君透露更多的线索。
“我为什么会失去帝心”
紧接着,郁垒帝君说了句让裴叶想原地炸毛的话,他脸色平静地道“用人类的话,因为你已经垂垂暮年,雄心早已不在,所以失去了帝心,这枚帝印才会排斥你你懂吗”
裴叶“”
不,她不懂
这是拐着弯说她年纪大了是吗
裴叶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压下额头狂跳的青筋。
郁垒帝君却一反常态地严肃着脸。
“这不是个好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