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冷了,开始下雨,连下两天,才落了心的人们又开始担忧。
街上没呆着的人,付家也不去赶集了,豆包氏和付昔云一起做活,她纳鞋底,付昔云做鞋帮,配合挺好。
豆全柱在亲家那屋,发愁说道“这要是雨不停,庄稼完了,出不了苗。”
付二栋虽然没种过庄稼,但也知道,他叹口气道“这才过了几年安省日子,皇上登基后把前朝的烂摊子收拾的差不多,老天又不让百姓活。但愿只是咱这如此,要是各地都这样,可真是”
不是天灾,他家也不会卖了他,就是不卖他,也是饿死。
豆全柱沉默,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收成不好,和没有收成是两回事。没有收成今年能熬过去,明年哪等明年的收成得两年。
这时有人使劲拍门,豆包氏顶着个油布去开门,“谁呀下着雨串什么门子”
开了门惊喜,“表弟,何时来的快进。豆渣爹,我表弟来了。”
豆全柱打开门,见是陶家铺陶姨姥的次子陶福双。
陶姨姥三个儿子,上次来的是长子陶福全,还有个三子陶福运,没来过石河镇,豆全柱一直没见过。
“二表弟来了,这个天赶路辛苦了。”
豆包氏推他进屋,说“别文绉绉说话,让表弟先进屋。”
进了屋介绍付二栋,互相打了招呼,豆包氏急问道“怎么这会过来,姨母可好”
陶福双道“我娘没事,是听说大铁他们出花儿,我娘让我去接了谭大娘过来,先送大娘去了表姐家,听说表姐表姐夫在这,我又过来。”
豆包氏欢喜念佛,道“好,大娘来了就好,我看大娘有本事,大铁他们有救了。没吃饭吧,表姐给你去做。”
她急匆匆去找付昔云,“大铁他姨,快,你给做俩菜,陶家铺的表舅来了,接了谭阿婆去了大铁那,还没吃饭,你做饭好吃,赶紧做点。”
付昔云一听,忙放下手里活计,下床去厨房。她知道谭阿婆,当初就是请了谭阿婆来给大姐接生。
豆包氏这下心里有了主心骨,有谭大娘,孙子没事。听了表弟说的,知道嫁到石河镇的新媳妇娘家来人回去给姨母说的大铁他们出花儿,姨母急忙让表弟去谭家庄接了谭大娘送过来,对姨母一家那是万分感谢。
吃了饭后,三个男人坐着说话,陶福全说了说陶家铺那的情况,说粮食又涨价了。
“我娘说让你们别卖豆腐了,这次来急着赶路没捎粮食来,过阵子我再跑一趟。”
豆全柱拱手道“多谢,总惦记着我们,我豆全柱记在心里,愿姨母身子安康,家里平安。”
陶福双没心思听他拽文字,累的很,说了几句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付二栋看到他面色疲倦,安排他去原海屋里睡觉,今晚他们父子俩一个屋睡。
豆全柱叫住要回屋的付二栋,“亲家,和你商量个事。”
付二栋进屋坐下,问“是不是给表哥准备些银子”
他比陶福双小,所以叫表哥。
豆全柱说“不是,姨母不会收银子,我很惭愧,自从和豆渣娘成亲,姨母没少帮着我豆家,前一阵送来米粮。我想了想,看这样以后日子不好过,那两头驴到时咱也留不住,现在卖估计也卖不上价,不如让表弟带走,卖也好留着自家吃也好,姨母家人多也够分。”
付二栋明白亲家的意思,谁都知道他和豆家有驴,饿急了的人抢了你也干瞪眼。
“亲家说的是,那就让表哥带走,下雨路上不好走,我送一趟,家里麻烦亲家多照应。”
一大早付二栋把家里的存的油豆皮装了一车,豆全柱回了趟家,牵着毛驴过来,付二栋跟着陶福双去了陶家铺。
豆家,付昔时看见谭阿婆,抱着她哭,谭阿婆拍着她安慰“别哭,你是当娘的,可不能哭,孩子靠你哪。”
付昔时擦了眼泪,说“我是高兴,阿婆来了我心里有了主心骨,大铁三个是阿婆接生的,有阿婆的福气,大铁他们会好,会好的。”
谭阿婆放开她去看孩子,仔细检查,说“渐好了,你们照顾的不错。”
来时她发愁,这都十天了,该那个她去了也救不了,出花儿是急症,三胞胎肯定比单胎体弱,养个几岁才能壮实,这才八个月,危险。
她不想来,可陶福双给她跪下,说去看看,如果有啥也不怨她。
谭阿婆只好说她不收费用,看在是她接生的份上去看看。来了一看松口气,豆家三胎熬过来了,再坚持几天不出差错就没事。
包姥姥也知道曾外孙保住了,但见了谭阿婆心里安定,有老人家的福气,曾外孙一定没事。
谭阿婆见的小儿比她们多,当即说了些要领,打开带来的包裹,拿出一包药粉。
“这个你们也会有,我这个是在痘神庙供过的,给大铁他们洗澡用。”
包姥姥接过感激道“谢谢老姐儿,我这就去熬药汤。”
付温氏出去让豆渣给谭阿婆准备吃的,见豆陈氏脸色难看,走过去摸了摸她额头,急道“大娘,大娘。”
豆陈氏勉强一笑,道“我没事。”
包姥姥过来摸摸她额头,说“发热,亲家母是累的,让豆渣背着亲家去我那,让豆渣娘照顾。”
把豆渣叫进来背着豆陈氏去了包家,留在在还得让人照顾她,这里实在是没闲人。
谭阿婆住下来,跟着一起照顾三胞胎,付昔时已经退热,现在看到谭阿婆,精神气一下提起,吃的比之前多。
三胞胎白天清醒的多,虽然还是没有精神,但比前几天好。之前只有哭和哼哼,其他时间是昏沉。
六天后,完全好了,大铁伸手让付昔时抱,搂着脖子大哭,二铁急的拍他,也要伸手,焱华只伸手不吭声。
付昔时挨个抱抱,最后一个是焱华,他紧紧搂着亲娘脖子,小声叫了声娘。付昔时泪如雨下,是儿子头一次开口说话,三个儿子是焱华第一个开口说话,还叫的是娘。
包姥姥呜呜的哭,付温氏抹眼泪,谭阿婆也是眼泪哗哗。
“好了好了,大铁他娘,你也得保重身体,哭多了伤心脉。以后大铁哥仨必有后福,以后都会好。”
豆渣送了祖母回来,他进屋,大铁三个看看他,都伸手,豆渣把三个都搂在怀里,喃喃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爹差点活不成了,是儿子救了爹。”
谁都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三个孩子出事,他没法活。
付昔时走过去和他一起抱着儿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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