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的夫家何家祖辈都是应天府人,做米粮生意,不是大户也不是贫苦人家,宅子是祖宗留下来的,梁氏丈夫何仓是嫡长,祖宅归了他,生意归了他,兢兢业业一小生意人,家业不算小,好几个铺子,子孙满堂,梁氏生了三子儿女,孙子五六个,以后还得增加。
男人好颜色,年轻时的何仓,家里原本给他说的是另外一女子,准备下定,在女子家见了表妹梁氏,死活改了未婚妻。
梁氏年轻时貌美,含情脉脉,家境比表姐家差点,能嫁到何家心花怒放。郎有情妾有意,成就了一见钟情的一对。
被外在迷住了自然忽略内在,如果梁氏是正派人,不会接受未来的表姐夫,何仓要是有基本道德的人,不会娶相亲女子的表妹。
因为这样会让几家人难堪成为仇家,梁氏表姐一家自那以后和梁家断绝来往,给他们做媒的媒人家也和何家没来往。只有梁家暗喜,有个好女婿。
梁氏能抢表姐未婚夫自然不是好心性的人,自小掐尖要强,巴结奉承比她家强的人,跟在表姐身后多年,终于捅了表姐一刀子。
男人温柔乡里认不出好歹,只觉得梁氏温柔貌美,天天的爱不够,她说啥不去深想,觉得家里人都欺负这个可人疼的媳妇。
等过了迷糊劲,没了深深的爱恋,能清醒的看待问题了,梁氏已经生了两个儿子,肚里又怀着一个,后悔已经晚了。
自己娶回来的媳妇自己认。
梁氏想在家里作,那会婆婆还在,男人不向着她,只能夹着尾巴,小打小闹挑拨妯娌,大的不敢,闹过了男人一顿揍,收敛点。
可她命好,生了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靠着肚皮争气也能在夫家站住脚。生的长子次子婆婆一直带着,规规矩矩长大,没被亲娘祸害,大了跟着父亲忙乎家里生意,倒也成人。
老五是儿子,那会婆婆年纪大没精力再抚养,落在梁氏手里,可算能祸祸一个儿子了。
自己养的自己亲,小儿子何木娇生惯养干啥啥不成,自小被亲爹揍亲娘护,和亲娘梁氏亲的很,娶得也是舅家表妹,梁氏和小儿子的母子感情和比长子次子要深。
所以何木见亲娘被人揪着头发打,上去给了陶姨姥当胸一拳,也不考虑对方是不是老妇人。
何家被封门,偏偏那天何仓在家,长子也在,次子去了外地收粮,他见梁氏被人打成猪头,和小儿子一起被衙役扔进来把门关上封了。
何仓吓坏,做生意的人最怕衙门里的人,应该是老百姓最怕衙门里的人,做生意的更怕,得罪了,花钱是小,有的倾家荡产。
急忙问,梁氏被打的牙都掉了,呜噜呜噜的说不清,问何木,他哪知道,只说见亲娘被人打,他过去给了对方一拳,然后出来个小姑娘让衙役把他们拖回来,还说封门三天。
何仓一个蹶蹶,站立不稳,眼冒火。
完了,何家要被这没脑子母子俩折腾完了,得罪谁了
活了几十年没听说周围哪家被封门,以后让儿孙怎么活
全家人恨恨的看向梁氏母子,长子何金气得手哆嗦,大儿媳李氏鼓起勇气说道“是不是豆家”
所有人又看向她,她接着说“娘最近在外说豆家媳妇是外室,豆家男人又另娶二房。”
何仓对着梁氏抬手,看她那猪头脸,没打,反过来给了自己一巴掌,哭道“让你瞎了眼娶了这个丧门星”
啪啪啪连打自己三巴掌。
何金上前拉住,见父亲老泪纵横,自己也忍不住眼一红,落下泪来。
和父亲辛苦撑着何家,到头来让亲娘给毁了。
何木这才明白亲娘在外说人闲话被打,埋怨道“娘说那些干啥人家当不当外室和你娘有啥关系活该挨打我要是知道你是说人闲话被打,我也不会打一个老太太。”
何仓听了儿子的话,给了儿子两巴掌,又踢了几脚,骂道“你还是人吗一个老太太你都敢打你娘啥德性你不知道为了说人闲话没被人打过你不问青红皂白打一个老太太,我咋有你这样的畜生儿子”
何木被打的捂脸不敢说话,梁氏脸疼头蒙更说不出话来。
一家人院子里站着,儿媳护着几个孙子让他们别哭。
何金回屋拿了一张银票,走到门口,小声道“小哥,给你拿去喝茶,我知道我娘惹了祸,麻烦小哥通融下,给吏目大人捎个话,我何家上门给人家赔礼,请孙大人喝茶。”
门外人一动不动,道“我可做不了主,大人让我守着,要是出了差错,小命不保。”
何金一脸惨白,亲娘惹了谁了
回到正屋,一家人听了他的话脸上都是发白。
三天出不了门,家里有米饿不死人,可是得罪人出不了门托不了人,何家祖辈在这,好歹认识些人,管商铺的指挥司里常年孝敬,总能打听个啥,赔礼认罪也得找对人呀。
这可好,直接不让你出门。
何仓急的团团转,两天只睡了几个时辰,和长子商量来商量去,女眷把家里仅有的菜分三天量来做,何木媳妇胆小,哭过几回,让何木一个巴掌吓住,不敢再哭。
梁氏被何仓关进屋里,不给她吃的,饿得她哀求儿媳,两个儿媳没少受她折腾,一声不回答她的话,只给送水,不给饭,马桶也不给她倒,屋子里臭味熏天。
小儿媳是她梁氏娘家侄女,一是怀胎,二是平时也受过她的气,压根不露面。
梁氏脸又疼,不给上药,肚子又饿,躺在床上只直哼哼。
第三天上午,门响了,何金赶紧跑到门口,见门开,孙吏目进来。
何金愣住,能让孙吏目亲自前来,事不小,他扑通跪下了,一脸泪“孙大人,你可得救救我。”
平时何家过年过节也没少给孙吏目送礼,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生意人得把各处打点好了,有事能帮下,有啥也能通个气。
何仓跟着出来跪下,孙吏目道“今儿我来就是说这事,赶紧起来进屋说。”
何家一直知趣,孙吏目没少收礼,总得给一份面子。
进了屋,恭恭敬敬让座,何金亲自倒茶躬身端着。
孙吏目道“茶就不喝了,这事是你们家不对,让我为难。如果是小事,我好歹在桂树街多年,谁也能卖我个面子,可是你家这事做的我今天给人当孙子似的赔罪,是我管辖区域出了事,封门三天要是我,我得封你一个月我能不能吃朝廷饭还两说,你说,让我怎么办”
何仓父子那个惊怕,梁氏是得罪谁了,让孙吏目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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