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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痛、哭喊、尖叫构成了伊丽莎白日常训练的重要组成部分。
她无数次咒骂这个该死的野蛮人,她无数次在哭泣中哀求他放过自己,再不去想着成为什么女伯爵。然而天浩的心智如此冷酷,丝毫不为所动。
饮食变得很单调,肉类和脂肪比例大为减少。相应的,新鲜蔬菜开始增加。所幸日常食谱还有一定数量的奶制品和鸡蛋,以及新鲜的鱼,否则伊丽莎白真会觉得这里是暗无天日的地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晚上例行检查身体成为了伊丽莎白最期盼的事情。
少女都有着朦胧的梦幻,白马王子是所有幻想中最明亮的色彩。她崇拜过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是贵族。她崇拜过公爵,因为他是故乡土地上最高权力执掌者。现在,伊丽莎白的崇拜对象变成了天浩一个每天都在虐待自己的野蛮人,听起来很滑稽,却是她必须承认的现实。
用文明时代的理论分析,这是施虐者与受虐者之间的奇妙思维转换,可以归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看着天浩平静的侧脸,伊丽莎白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有孩子”
天浩睁开眼睛,视线自上而下落到她的脸上,有些疑惑。
“你的妻子应该很漂亮吧”少女紧接着提出另一个问题“有我漂亮吗”
“你在诱惑我”天浩眼中目光流转,手上的触摸却没有停下。
“你见过我洗澡,你看过我的身体。”她轻咬了一下嘴唇,随即张开“你告诉我这是女人最大的资本,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我没有兴趣”
这是天浩讲授课程的内容之一,也是少女日后返回白人世界进入上流社会必备的基础技能。
“看来你学得不错。”天浩赞许地微微点头“活学活用,明天午餐可以给你加个鸡蛋。”
“我要的是你。”她忽然跳起来,站在床上,以极快的动作伸手抱住天浩,双手绕过他的脖子,搂得很紧,就这样对着他的嘴唇重重亲了上去。
天浩站在那里没有动。
以他强化过的感知能力和肌肉爆发力,可以轻松避开伊丽莎白的强吻。
足足过了半分钟,她终于松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床不算高,却提供了伊丽莎白与天浩眼睛对视的同等位置。她带着说不出的胜利感发表宣言“我吻了一个野蛮人,还是一个尊贵的领主。”
天浩用手背慢慢擦去嘴角残留的唾液,淡淡地说“听起来你很高兴,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要成为你的女人,取代你妻子的位置。”她说话的时候呼吸节奏骤然变得急促起来,看得出很紧张,胸口不断起伏。
天浩平静地注视着她“你是白人。”
“这不是问题。”伊丽莎白变得激动起来“我想呆在你身边,就这样跟着你。”
沉默了几秒钟,天浩笑了。
“这不是爱情,至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爱情。”
他转过身,朝着房门走去,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很晚了,睡吧。”
小女孩与强权者之间的游戏,就像兔子与狮子之间的生死博弈。
天浩能理解伊丽莎白的想法。
身份与权力是一种诱惑,哪怕自己对她再冷酷,训练再严格,也无法抹消她对自己从畏惧思维深处延伸而来的敬仰与崇拜。就像学生和老师,前者对后者的尊敬建立在彼此身份不对等基础上,通过后者的严厉管教而产生。
当然,严厉必须遵循适度原则,否则会导致前者对后者不再尊敬,彻底转化为恐惧和憎恨。
伊丽莎白与博纳尔不同,她对天浩的好感度来源于日常训练,简单来说就是又爱又恨。当然,这种思维转化还需要时间,强吻只是少女为了证明自身能力的突兀表现,与爱情无关。
我这次考试得了一百分,老师你看看是不是该奖励我一根士力架,外加两个蛋黄派
黑夜里,天浩唇角上扬,露出无人看见的笑容。
我要的是这个世界。
至于女人呵呵
大国师从黑角城抵达渔村的那天,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两百人的卫队安排在渔村外围,那里有很多新建的仓库。祖木的商队上星期刚运走一批鱼干和鲸油,腾出来的库房可以临时用作安置。
长途跋涉,一路上都在骑马,大国师显得很疲惫,他不是个注重礼仪的人,对保持恭敬的天浩挥了挥手,苦笑道“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些虚礼,抓紧时间给我们弄点儿吃的,这比什么都管用。”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新鲜海鱼。天浩选了几尾大的,动作麻利清出内脏,将整条鱼在油锅里煎了一下,放水焖煮,沸腾的时候洒下香料和切碎的青葱,汤色黏白,香气四溢。
一大碗温热的鱼汤喝下去,巫彭感觉自己从麻木边缘被拉了回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侍女们端着卤肉和鲜炒时蔬一道道送上,碟子里盛着酸萝卜条和猪肝鲊,后者是天浩在文明时代吃过并学会的一道南方腌制菜肴。虽是肉制,却有着极其清爽的口感。
大国师显然是饿狠了,他要了满满一盆米饭,浇上浓浓的卤肉汁,用木勺拌至均匀,就着简单的咸菜,如风卷残云,顷刻之间吃得干干净净。
这时候,鱼和虾才刚刚烤好,装在精致的陶盘里端上来。
巫彭喝了一大口茶水,轻轻抚摸着胸口,吩咐天浩“差不多就行了,简单点儿,吃不完也是浪费。”
天浩点点头,叫过站在旁边的侍女,随口交代几句,她连连点头,带着恭敬的神情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没有外人在场,大国师也较为随便,他伸手从盘子里拿起一只烤熟的虾,也不剥壳,就这样在装盐的碟子里蘸了一下,连同坚硬扎嘴的虾须一起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见状,天浩剥了一只虾,把白净鲜红的虾肉送到巫彭盘子里,善意地笑道“外面的壳太硬了,不好吃。”
“太浪费了。”巫彭看似随意地说“整只虾都能吃,掐头去尾不要壳子吃起来的确舒服,但扔掉的那些实在可惜。很多人都饿着肚子,别说是虾壳,就算是草根树皮都不够吃。”
天浩轻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他能听出这不是责备,只是大国师的一种习惯,已经成为生活中的本能。
“说说你这边的事吧”巫彭抹掉嘴角的汤汁,用帕子擦干净手指,分开双腿端坐,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天浩。
“黑曜石号”双桅船,以及船上的数十名白人船员,这是天浩让天狂送往黑角城密信上的内容。
房间外面由领主卫队值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天浩才能把心里的秘密和盘托出。
“这是一个机会。”他关注着大国师脸上的每一丝情绪变化,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迟早要面对来自大陆南方的威胁,趁着现在把潜伏人员安排下去,以后才能应对自如。”
“你有多大把握”大国师又拿起一只烤虾,用力咬掉半截,慢慢嚼着,眼中流露出探询的目光。
“三成左右。”天浩认为这是一个比较稳妥的数字。
说着,他从挂在身侧的皮袋里拿出一样物件,摆在大国师面前。
那是一只短铳。
月牙形的木制握柄,精钢打造的枪身,成年人拇指粗细的枪口呈略有外扩的喇叭形,这样做是为了便于装填火药和弹丸。没有扳机之类的激发装置,只有连接枪膛的洞口,这个位置是用于填塞引线,用明火点燃。
总的来说,这是一支做工粗劣的短铳,虽然可以归为“手枪”的范畴,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文明时代的枪械相提并论,更不是天浩最初认为的燧发枪。
“这是从那些白人身上缴获的,另外还有十几支长枪,一门铜炮。”
大国师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短铳,淡淡地“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类东西他见得多了。锁龙关经常有缴获,各部落王室均有收藏。你死我活拼杀了千百年,枪械原理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以牛族的金属加工技术,轻轻松松就能造出比这质量更高的火铳,问题是北方大陆一直找不到硫磺,无法生产火药,也就不可能使用火枪。
“我们可以通过这些人得到火药。”天浩把声音压得很低“在南方大陆,火药不算管制品。我知道有些部落通过锁龙关与白人做生意,但彼此之间交换的商品数量有限,更不可能以这种方式大规模换取火药。我分别与这些人谈过,他们对我提出的物资交换计划很有兴趣。”
“交换”巫彭有些疑惑。
“白人很喜欢我们这里的毛皮,尤其是熊皮和貂皮。”天浩神情如常“其中的利润很高,他们愿意为此冒险。”
“这样做,能换到多少火药”这是大国师最关心的问题。
“一年两次,每次三到五艘船。”天浩补充道“他们的船,最初可能达不到一年两次的贸易量,以后交易次数肯定会越来越多。”
巫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在信上说,可以通过那些白人弄到玉米和土豆”
“这是他们的主食。”天浩坦然道“只要愿意给钱,一切都不是问题。”
巫彭没有继续发问,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
其实天浩说的这些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脑子里刚冒出类似的念头,立刻被惯性思维深深压了下去,深埋到意识深渊最底层。
北方蛮族与南方白人是天生的仇敌,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更不存在化解的可能。
锁龙关商队是一个特殊存群体。严格来说,它的产生起源于南方白人。时间太久,已经无法考证究竟是哪一位白人国王提出了“有限度贸易”这个概念。大陆南北两端各有特产,有些东西只能在北方找到,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人参。
这玩意儿数量稀少,产地仅限于黑角城北方的一个山谷。野蛮人踏遍北方山岭原野,再没有找到类似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除牛族之外的其它部族领地均没有出产。
大灾变导致物种在高浓度辐射环境下产生了变异,人参也不例外。牛族王室对产参地是如此重视,就连天浩这种新晋领主也无缘见识。他听过一些关于人参的传闻,据说真正是性命衰竭关键时候的救命之物,能把人从生死边缘硬生生拉回来。
野蛮人也狡猾,每次与南方白人交易的人参数量都不多,而且从不以鲜参进行交易,都是确定晒干无法埋入地下存活的那种,尤其是人参种子,更是从不交易的禁品。
南方世界也有很多野蛮人喜欢的货物。
比如丝绸,还有钟表。
北方世界没有蚕,桑树也极其罕见。至于钟表除了来自基因层面的遗传记忆,天浩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值得一提的是纸币,南方白人很早就发明了纸,油墨印刷技术使纸币代替金属货币成为了现实。当然,以南方五大王国并存的现状,各方利益冲突不断,很难彻底取消金属货币,但他们的市场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纸币在流通,而且数量逐年增加。
有时候天浩自己都觉得好笑如果放开锁龙关禁制,南北双方相互交流,很多技术都能进入北方部落,从根本上改变野蛮人的世界。
各部落之间相互封闭的技术隔阂将荡然无存,尤其是狮族,费尽心思守护了好几百年的玉米和土豆,到那时候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站在文明时代的高处俯瞰这一切,天浩的确有资格说这种话。
可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谁能保证放开锁龙关,冲进来的不是一头凶猛怪兽
尤其是整个南方世界都把北方野蛮人看做异类,必须彻底灭族的前提下,谁能保证放开禁制的未来就是全世界多民族共同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