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文和弗兰克的聊天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被打断了
小金妮在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拼命的在无线电里面呼叫自己的爸爸。
“爸爸，快停下
我们得帮帮那些人，他们就要把自己的脑袋给撞破了”
阿尔文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个前往拉萨朝圣的人引起了小姑娘的关注。
他们穿着藏袍，裹着羊皮围裙，带着简陋的轮胎护膝，还有一对已经变得极为光滑的“木屐”作为手套
他们每走几步就会摩擦手掌匍匐在地磕长头，用自己的最虔诚的动作去朝拜。
阿尔文上辈子看过几个这样朝圣的人，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这些人几步一叩首的行走上千公里
毕竟这是一种近乎自虐一般的举动
阿尔文年轻的时候曾经很疑惑
如果佛需要人们用这种方式向自己表达敬意，那么佛到底值不值得尊敬。
但是后来他碰到过一个朝圣的人
那个人告诉他，朝圣让他心中变得安宁，只要走完了这段路，他的一辈子就变得圆满了
阿尔文估计那个明显是牧民的家伙，连信仰是什么都解释不清楚，但是他的心里好像就是明白
后来当阿尔文抵达拉萨，看到那些朝圣的人脸上平静幸福的表情的时候
阿尔文这才发现，也许那些人的信仰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那些人很多连经文都念不全，但是没人怀疑他们的虔诚
也许在那些坚定而虔诚的人们心里，信仰更像是一种“抵达”
那是内心的抵达，抵达平和、抵达安静、抵达从容、抵达完整
朝圣把他们从生活中解放出来，让浮躁的内心归于平静，收获内心的安宁
这其实更像一种哲学，而不是我们普遍认为的祈求
阿尔文自问绝对做不到，他宁愿在烦躁的时候吃一颗安眠药，也不可能放下一切上路修行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佩服那些朝圣的人
藏区的不仅有恢弘的布达拉宫，神秘的纳木错，丰茂的草原，巍峨的雪山，还有这些朝圣的人
也正是这些虔诚的人，让藏区多了一丝神圣，让这里充满了虔诚和信仰，造就了这样一片独特的土地。
不然凭什么布达拉宫看起来就是比少林寺高级
两个地方的僧侣大多虔诚，但是信徒们求的不一样，决定了两个地方的气质完全不同。
听到小金妮呼唤，阿尔文指挥弗兰克朝前开了一段。
把车子开上了公路边的草地上，等待后面两辆房车上来跟自己汇合
房车刚一停稳，小金妮就从车上蹿下了，冲到阿尔文的身边，拽着他的手叫道“爸爸，刚才那些人太可怜了，我们要帮帮他们”
阿尔文听好笑的点了点头，说道“他不需要我们的帮助，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朝圣之旅
不过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一点食物和饮水”
小金妮听了显得有点激动的说道“为什么
是有人逼他们吗
是有人在惩罚他们吗
我们可以帮助他们，我要去揍歪坏蛋的鼻子，他们太残忍了”
阿尔文没有在意小金妮突如其来的正义感
他笑着在原地支起了一个烤架，下定决心要请那些朝圣的人吃一顿午餐，跟他们聊一聊
能不能让几个孩子明白点什么并不重要，有些东西用语言很难表达的清楚，每一个年龄段能理解的内容也不尽相同
不过就这是算让几个孩子见识一下藏人的虔诚，体会一下行走中的平静、恬淡也是值得的
上辈子的藏区因为开发的加快，人们的生活在快速变好，但是朝圣的人反而变少
也许几十年以后会有人发明微信朝圣，电子磕头之类的玩意儿
是好是坏阿尔文也不知道，不过生活嘛，向前看总没错
努力挣钱，娶妻生子，买房还贷，生儿育女
这也是一部分现代人的信仰，只不多这个过程想要抵达幸福并不容易，这里面需要智慧、耐心、包容，甚至一点点勇气
小金妮看着阿尔文准备起吃的东西，她依然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正义感”
小姑娘跑到路边，她看着远方的朝拜着，捏着小拳头、皱着小鼻子发出不高兴的“哼哼”，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想要找到某个“坏人”
艾索潘很高兴阿尔文愿意停下来招待那些朝圣的人，这在藏区人的心里也是一种功德。
毕竟愿意朝圣的人，基本上没有坏人，内心奸滑而贪婪的人根本不会踏上朝圣的路。
看着艾索潘哼着小曲愉快的帮忙架起了一个灶台，准备好材料准备弄一壶酥油茶招待那些原来的“客人”
阿尔文看着这个对自己手艺过于自信的姑娘，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把东西放那儿，我待会上网查查怎么做酥油茶
你去帮我看着点小金妮，那姑娘还以为有人在欺负那些人
这会儿正憋着力气，想要跟人大战三百回合呢
去跟她解释一下
我女儿应该是个快乐的姑娘，平静、安宁她暂时可能用不到，但是能不生气才是最好的”
艾索潘听了尴尬的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阿尔文这个“二鬼子”的嘴巴为什么这么刁钻
虽然平时来家里做客的人好像都不怎么爱喝酥油茶，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明明白白的刺激过自己
弗兰克走过来看了一眼艾索潘，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的饮料应该在军队中推广
它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艾索潘听了激动的说道“真的吗”
说着她看了一眼阿尔文，有点失落的说道“但是”
弗兰克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艾索潘，发现这个姑娘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这个钢铁直男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那个饮料味道能让人保持清醒
过期的怪味牛油带着茶叶的酸涩，足以赶走睡意
托尼斯塔克只是尝了一口，最后不得不把自己灌醉才能入睡，到现在还宿醉未醒”
说着弗兰克看着失落至极的艾索潘，他摇头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最少你的饮料我们都能喝下去，然后才发现问题
我不是科学家，原理我不清楚，但是这东西对士兵很有用
只要他们出门带上一壶，牛油的高热量足以让他们支撑一天甚至两天的时间”
看着越描越黑的弗兰克，阿尔文笑着说道“老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有时候实话无法让人开心起来
何况你的实话更加的伤人”
说着阿尔文好笑的看着尴尬至极的艾索潘，说道“以后不要这么客气
我建议你以后要是想要做点什么，无论如何都要自己先尝尝
想要找个男朋友，最少要保证不会把他毒死，哈哈”
艾索潘捂着脸难受的转身就跑，这里的两个老男人，嘴巴简直刻薄到该下地狱
弗兰克看着“逃跑”的艾索潘，他皱着眉头看着阿尔文，说道“你该对这个孩子温和一点，你把她刺激坏了
不会做饭，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阿尔文正在把一堆木炭倒进烤架，听到弗兰克义正辞严的指责，他不可思议的说道“你刚才刻薄的样子比我要糟糕的多
老兄，我保证，如果让艾索潘给我们两个的刻薄排名，你一定在我之上
你怎么好意思指责我”
弗兰克听了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了
我在锻炼自己的说话技巧，而且我刚才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
阿尔文听了哈哈大笑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你继续努力，我觉得你有拉仇恨的天赋
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有黑色幽默的味道
保持下去
我觉得雪莉能不能活到80岁还能开枪射你，取决于你的努力”
弗兰克听了摇了摇头，他自认刚才说话已经尽量婉转了，而且还帮艾索潘的酥油茶想到了出路
阿尔文看着弗兰克的模样，他笑着把手里的木炭递给他，然后笑着说道“老兄，点火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说真的，你的改变让我有点不习惯，不过我看好你
谁敢废话，咱们就揍谁”
说着阿尔文蹲在艾索潘垒起来的小灶台边上，他看着旁边的几坨干牛粪，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谁家开着350万美元的房车上路，还要背一袋牛粪
嫌弃的把干牛粪踩碎了踢到一边，阿尔文示意弗兰克帮着把这个小灶也给点上
然后他在一把铜壶里面放上了大量的茶叶，准备先煮一壶浓茶，后面看情况在往里面加上酥油，也就是牦牛奶里面提炼的脂肪
过去几天林海和艾索潘总是牛油代替酥油，可能才是她们屡战屡败的原因
阿尔文忙碌的时候，小金妮向着来路跑出了很远的距离
她焦急的看着一个行走的大肚子孕妇，想要搀扶一下对方，但是那个孕妇脸上的表情让她迷糊了
“你有宝宝了，你不应该受惩罚”
小金妮这个可爱的小老外说了什么，孕妇虽然没有听懂，不过小姑娘脸上的关心还是传达到位了
孕妇看着前方虔诚叩首的男人，还有一个同样五体投地的十几岁的女孩儿，她幸福笑了笑，然后对着小金妮摆了摆手，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可能是出于某种优待，孕妇并没有跟前面的两个人一起磕头。
她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每当他们磕头的时候，孕妇就会双手合十弯腰念叨几句经文
小金妮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孕妇脸上的幸福很能感染人
小姑娘想了想不得要领，然后一溜烟的跑回了临时营地，抱着阿尔文的大腿，说道“爸爸，我肯定是上课上的脑袋晕了
那些人好像很幸福
肯定是做题目让我变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