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琪苦笑“可我爹说,过了年让我别来念书了,再过半年我就及笄了,老实在家里呆着,等着家里给议亲。”她抬起头来望着赵如熙“知微,你是咱们书院里最聪明、最能干的,见识也广,都能给朝庭做事了。你能不能帮我想想,我该怎么自立。我不想就这样嫁人。我姐姐嫁了人,整日侍候公婆侍候丈夫,看人脸色受人家的气,日子过得很不好。我不想过她那样的日子。”
“我想像你和崔夫人她们一样,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就算以后嫁了人,他家也不敢随意给我甩脸色,叫我滚我都不敢滚,要腆着脸赖在人家家里不走。”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受了什么刺激,但她姐姐在婆家过得很不好是真的。
其实赵如熙对她姐姐的遭遇有些好奇。毕竟这时代女子的社会地位不高,但也不是没有一点保障的。
看何玉琪的穿着打扮,虽不如沐清蔷她们这些世家女子,却也不算差,至少比许雪要穿得好。再加上她家还能送她进书院来念书,说明家境还是不错的。
既家境不错,她姐姐出嫁,那肯定有嫁妆。有了嫁妆就有了底气,至少不是吃别人的穿别人的。
另外她爹娘健在,家中也有兄弟,父亲还是举人,有这样的娘家撑腰,婆家也不敢太过蹉磨儿媳妇,至少不敢随随便便就叫人滚。
所以赵如熙不明白何玉琪的姐姐到底过得如何不好,让何玉琪被刺激成这样。
但这是人家家里的隐私,何玉琪不说,她也不好打听。
见赵如熙轻蹙着眉不说话,何玉琪咬咬嘴唇,道“过年后我要是不听我爹的话,仍然坚持要来书院念书,我爹没准就断了我的经济来源,不给我钱了。”
“我听许雪说,是你鼓励她写话本的,最开始还给她写了个故事梗概,又帮她修改过几遍,她的第一本话本才卖出了钱。现在她第二本也卖出去了,每个月都有收益。所以我就冒昧地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个什么建议,让我也能自食其力,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
赵如熙想了想,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你有什么特长吗”
何玉琪苦笑一下“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长。”
听说了许雪的事后,她就思考过自己的特长,结果她悲摧地发现自己看上去似乎样样不错,但要说特长,还真没有哪一样是特别突出的。
“但你好像各方面都不错。要不你跟崔夫人谈谈没准书院需要人打理也说不定。”赵如熙提议道。
她现在摊子铺得大,倒是能给何玉琪提供工作岗位。
只是她的作坊、铺子都是隐在暗处的,而且牵扯甚大。何玉琪一个外人,实在不方便加入。
显在明处的就是田庄和几个米粉铺子。何玉琪既没打理过田庄,也没做生意的经验。至于账房,赵如熙手下的人做得好好的,硬腾出来给何玉琪,何玉琪还不一定能做得好。到时候还得赵如熙来收拾烂摊子。
要是何玉琪已走投无路,赵如熙自然要伸手相帮。但何玉琪头上、手上的首饰都能值二、三百两银子,赵如熙自己头上还悬着一把刀呢,她只能在不给自己添乱找麻烦的情况下帮助何玉琪。
何玉琪能力有限,她能帮的也有限。
何玉琪听到赵如熙的建议,又苦笑了一下,摇头道“我问过崔夫人了。她说书院本就不需要太多人打理。即便有需要,也会给北院甲班的人。这是对优秀学生的奖励。”
赵如熙点点头。
书院当初是圣耀皇后和皇族、贵族夫人出资兴建的,平时收支平衡。如年终略有盈余,这盈余就会捐赠给善堂;如略有亏空,这些亏空就会由皇族、贵族夫人资助。
所以在书院的管理上,崔夫人会精打细算,尽量节省开支。否则年年伸手向那些皇族、贵族夫人要钱,那些人定然要把她换掉。
现在书院的管理基本上是崔夫人、陈夫人她们几个世家夫人在做,她们既做管理也会授课,是一人多岗。而杂事则由她们的奴仆来完成,给书院节省了很多开支。因此并没有什么管理岗位提供给学生。
见赵如熙沉思,何玉琪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我也知道来问你是给你出难题。京城那么多世家子,县里许多秀才都找不到事情做,我自己又没什么本事,来问你岂不是难为你么”
她站了起来“不过知微你是我很佩服的人,真的。不管以后我身处何境,我都会以你为榜样的。”
她施了一礼“告辞了。”
“等等。”赵如熙叫住她,“我跟你一块儿回书院。我有事要找崔夫人。”
两人交卷的时候就已是考试尾声了。刚才一来一回这么一耽搁,现在书院里的考试不光结束,迫不及待要回去享受假期的外宿学生都已离校,便是内宿的学生也走了一些,还有一些是等着家里来接的。
赵如熙去了崔夫人办公的地方,果然看到她在那里看着各位夫子领试卷。
除了北院甲班,其他班的试卷都是自己出的。
崔夫人看到赵如熙,扔下一句“你们自己领。”出来对赵如熙道,“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呢。”
她领着赵如熙去了自己住的小院。
看这样子崔夫人有话对自己说,赵如熙便把自己的事先放下,打算等崔夫人说完再说。
可崔夫人欲言又止,迟迟不曾开口。
“夫子,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她不由好奇地问道。
“唉。”崔夫人叹气,“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本来我跟尚德长公主张罗这次跟京城女子书院的考试,也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我们忍不住想要显摆一下。可看今天这情形,没准谨妃娘娘要跟我们抢人。”
她望着赵如熙道“不过你也不用为难,想去京城女子书院就去。别因为我们就得罪了谨妃娘娘。就算你是枯木先生的徒弟,得罪了她,怕是也没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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