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五个评判者,其中一个是我,周文柏、方敬业也是。另外两人是国子监的夫子。”康时霖道。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这次大赛就是由国子监主办的,绘画大赛由方敬业负责。”
听到这一串名字,赵如熙头疼了“师父,如此的话,我参加比赛得了名次,岂不是让你们被人说闲话”
康时霖是她师父,周文柏和方敬业则跟着她学了小半年的素描。虽无名份,两人年纪也大,但他们两人切切实实是她的学生。
五个评委有三个跟她关系如此亲近,她要是夺了第一,别人只凭这一点,定然要说评判不公。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毕加索的画和徐悲鸿的画摆在一起,谁的画是第一
康时霖摸着胡子,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赵如熙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要不这样吧。”
她把办法跟两人说了,康时霖还没说话,吴宗就叫起好来“这个办法好。”
赵如熙笑道“那就这么办了。”
康时霖虽有些遗憾,但为了不让徒弟被人诟病,也只能点头同意。
看看天时已晚,赵如熙没有再在康府逗留,与吴宗一起告辞,在门口分开,各自回了家中。
刚到绥平伯府门口,她就看到赵元勋等在了门房处。
“爹,您在这里做什么”赵如熙奇道。
“在等你。”赵元勋说着,给赵如熙递了一张帖子。
这是一张拜帖,粉紫色的封面,上面还手工雕刻了镂空的图案,显得极为精致;拿近一些,还能闻到一股幽香。
这明显是女人用的拜帖。
赵如熙狐疑地看了父亲一眼,把拜帖打开。
上面用娟秀的字写着两行字,落款是萧予月。
“这”一看这个名字,赵如熙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赵元勋“平阳郡主她在哪儿”
赵元勋点头“在厅堂里,你祖母和你母亲正陪着她说话。”
他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自打听到女儿把政局分析得头头是道,看看女儿身边交往的那些人,再到知晓女儿的画拍出了天价,赵元勋就知道女儿早就站在了他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高度。
他自觉眼光、能力有限,不能给女儿帮助,早已不再对女儿的事指手划脚了。
虽然不知平阳郡主此来何事,但他相信女儿会处理好这些的,无需他多言。
“我知道了。爹,您赶紧回去吧。天冷,您咳嗽刚好,别再着凉了。”
赵元勋摆摆手“你别管我,赶紧去处理你的事。”
赵如熙点头,领着青枫进了伯府。
“你先过去,就说我回来了,先回后院换身衣服再到大厅来,请郡主稍等。”她吩咐道。
青枫应声,跟赵如熙分开,去了大厅。赵如熙则回了后院,一面走一面思索等会儿该如何应对。
平阳郡主是皇上萧圪的堂妹,三十多岁年纪。
因其父康王早亡,没有什么权势,嫁的郡马也很一般,萧予月是个空有郡主头衔,却不怎么受人重视的人。
京城女子书院虽挂在谨妃名下,但谨妃一个囿于深宫的人,自然不可能出来打理书院。她跟尚德长公主一样,都是只挂着名头,唯有书院遇到大事才会拿个主意。
萧予月为了儿子的前程,这些年一直巴结着谨妃。谨妃拿到京城女子书院的管理权后,萧予月在一众竞争者中胜出,承担了替谨妃打理京城女子书院的重任。
她在书院的身份跟崔夫人差不多。
如今她忽然亲自上门,还不事先递拜帖,而是在这里等着。不用说,肯定是因为赵如熙的年考成绩优异,她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来请赵如熙入京城女子书院念书的。
赵如熙换了衣服,去了前厅。
“平阳郡主,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赵如熙一进去就恭敬地蹲身行了一个礼,态度极为真诚。
“快莫多礼。”萧予月站起来亲自扶了赵如熙起来,笑得十分和蔼亲切,“是我唐突,来得孟浪。也是我猛然看到年考中你的成绩十分耀眼,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这才有了这失礼的举动,还望见谅。”
“郡主万莫这样说。”老夫人赶紧道,“您亲自登门,是我们的荣幸,岂有失礼一说”
“正是。”赵如熙道,“郡主垂青,如熙之荣幸,惶恐之极。”
古人礼仪中,惯爱自我谦卑,自称“仆”都是常事。对方好歹是皇家人,以绥平伯府如今的地位,唯有放低一点姿态,才不显得失礼。
见赵如熙这态度,萧予月脸上的笑容便灿烂了几分。
“坐,咱们坐下说话。”她指着自己另一边下首的位置对赵如熙道。
等赵如熙坐了,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萧予月才道“时辰不早,我就直说我来意了。”
“我看了你的年考试卷,字迹漂亮整洁,无一处错漏,阅卷的夫子都给了优上上。如此可见你才学出众,基础扎实。你也知道每年下面的书院都有一两个名额能直升京城女子书院。以你的成绩,想来年后我定然能在京城女子书院看到你。”
她看着赵如熙“按理我无需跑这一趟,只需在年后等你入学便可。毕竟按道理说,你的户籍在京城,你本应是京城女子书院的学生才对。只当初因你身世关系,入了北宁,现在完全可以凭借年考成绩,堂堂正正地入京城女子书院,你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也是看到试卷,爱才心切,这才冒然登门。知微你可不能拂了我的面子,让人笑话于我。”
说着,她像是说了什么笑话似的,用手帕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了两声,她又正色道“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被京城女子书院录取了。新年一过,你便可入京城女子书院念书了。恭喜你。”
一听这番话,赵如熙就知道谨妃把京城女子书院交给萧予月打理,不无道理。
这女人是个厉害角色。刚才那番话,恩威并施,把说话的艺术表现到了极致。
自己要是拒绝入京城女子书院,既不合规矩,也不识抬举。这是完全只留一条路让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