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熙来了何家,既然何家父子把她当成个人物,正儿八经地待客,而她又是代表赵家来的,往后两家没准还能成为亲事,她便打算小露一手,不让人小瞧了去。
她没再把自己当成何玉琪的闺蜜,而是端起了进士官老爷的架子。
她依从何老爷的邀请,去了何家大厅,寒暄了几句,回答了他们一些关于进学、学问等方面的问题。
何家父子刚开始,表面上虽然恭敬,但内心里对赵如熙获得状元之名还是心存疑虑的,总觉得是不是皇上喜欢赵知微的画和书法,又想让世人不要看轻了女子,所以才点了她为状元。
可听赵如熙对四书五经信手拈来,侃侃而谈,有许多真知灼见,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才学极高,比他们以往接触过的进士都强,不由心悦诚服,对她的态度越发恭敬。
赵如熙见状,终于满意地收起了王八之气,对何老爷道“我与令爱,在北宁书院时相交莫逆,是至交好友。因着我不日就要离京上任,不舍好友,今天便特意前来告辞。不知我能不能跟她单独说说话”
何老爷巴不得女儿能跟赵如熙搞好关系呢。听得这话,自然无不答应。
“能入赵状元青眼,是小女的荣幸。只是家中简陋,下人亦少规矩。如有慢待之处,还请赵状元海涵。”何老爷客气了两句,便让汪氏和何玉琪领赵如熙进内院。
进了何玉琪的院子,待汪氏离开,何玉琪就好奇地问赵如熙“你呃,赵状元怎么想起来我家找我”
别人不知内情,她可心里清楚,她跟赵如熙的交情并不深。赵如熙于她有再造之恩,可她对于赵如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同窗,还可怜地需要她帮助的人而已。
赵如熙先嗔她一眼“叫我知微。”
她再接着道“我来,是有一事问你。”
“何事”何玉琪好奇地问道。
见自己身份地位发生了变化,可何玉琪眼里除了越发尊敬与佩服,并没有谄媚、巴结之意。对她的态度也一如从前。
赵如熙对她的为人越发满意。
她不是个爱拐弯的,直接问道“听崔夫子说,你回家定亲了,不如现在如何”
何玉琪虽不解赵如熙为什么要关心这个问题,却还是老实答道“我爹娘给我张罗了好几门亲事,我都不满意。”
她蓦地抬起头来,看向赵如熙的眼眸亮晶晶的“莫不是你今天来,是要给我张罗亲事”
她的这份聪慧与敏锐,让赵如熙越发认同与欣赏。
她“哈哈”笑了两声,颔首道“对。”
何玉琪的眼眸越发亮了。
她问道“是谁”是谁值得赵如熙专门跑这一趟
“我堂兄。”
赵如熙说着,便把赵靖立和大房、二房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换错孩子与朱氏对赵靖立的关心,二房的妾室之争和不省心的兄弟姐妹,二房现有的财产等等,她都据实相告。
“情况就这样。你好好想想,想不想要这桩亲事。嫁进这样的人家,麻烦事不少;可我大哥那人我了解,他不会反对你出去做事,而我二叔也不会干涉。”
她站起来“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也跟父母商量商量。另外答不答应亲事,也别看我面上。我的脸不大,也靠不住,真的,我最怕麻烦。你以后就算成了我的堂嫂,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何玉琪本来想直接跟赵如熙说她对此事的想法的,可听到赵如熙说要“跟父母商量”,她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我会好好考虑的。”她点头道。
“时辰不早了,那我回去了。”说完事情,赵如熙就麻溜地告辞。
出了门又跟汪氏和何家父子客气了好一阵,赵如熙这才离开何家。
回了家,何老爷就好奇地问女儿“玉琪啊,赵状元真是过来跟你告辞的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你跟赵状元的关系很好”
“不是。她是来替她堂兄向我提亲的。”何玉琪也不隐瞒,把赵如熙跟她说的事跟父母兄长说了一遍。
能让她去北宁女子书院念书,又让她去报坊做事;现在他们夫妻俩看中的亲事,女儿一句否决,他们也没强迫,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其实何老爷还是很疼女儿的。
只是他是老观念,觉得女子读书无用,只需等年纪大了出嫁相夫教子,便完成了一生的使命,在对待儿女的教育问题上便有偏颇。
而何玉琪又生性要强,她小时候跟哥哥一起念书,明明她更聪明,可最后得到父亲看重的永远只是哥哥;哥哥资质不如她,可她爹花大价钱请名师教导,硬生生让他考上了秀才。而她自己想去北宁女子书院念书,她爹都不答应。
她心里不忿,这才有了极严重的矛盾和分歧。
这回听到赵靖立家的情况如何复杂,他不由皱眉,问妻子道“你觉得呢”
汪氏是一个有主意和有见识的女人,所以她用私房支持女儿去念书,又支持女儿抛头露面去报坊做事。何玉琪那么自强自立,跟母亲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汪氏一听女儿说赵靖立不会把女人拘束在后宅,会让她去外面做事,就知道女儿的想法了。原先她跟丈夫给女儿张罗的亲事,也有几门不错的。但那样的家庭,一听就知道嫁过去了必然不能再去外面做事,所以女儿一口就回绝了。
她没理丈夫,问何玉琪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何玉琪看了父亲一眼,低下头道,“我觉得这门亲事还可以。”
何执也是疼妹妹的,也了解妹妹的想法。
他皱眉道“他们会不会太复杂了你进去做长媳长嫂,要操心的事可不少,每天鸡毛蒜皮的事多的是。一旦家里出问题,赵二老爷和赵靖立还会支持你出去做事吗就算他们支持你,你又要在外面做事,又要管家里,哪里忙得过来这亲事,你可得好好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