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死里逃生,吴军将士是庆幸之至,不过诸葛恪却没工夫去欣喜,他必须重新来调整战略布署,以应对形势的变化。
鬼愁涧的失守,就意味着魏军彻底地打通了夹石道,只要司马懿愿意,他便可以挥师南下,经石亭,直取重镇皖城。
皖城可是东吴在江北的一座重镇,是庐江郡郡治所在,一旦皖城失守,那就是意味着东吴将尽失江北之地,魏军便可以饮马长江,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诸葛恪到达挂车之后,第一件思考的事便是如何守往皖城,这可是一件重中之重的事。
先前孙权曾驾临皖城亲自督战,不过战线平推到夹石一线之后,诸葛恪力劝孙权返驾回了建业,因为这里距前线太近了,一旦夹石防线失守,孙权在皖城情势便危急的多。
事实证明,诸葛恪所虑还是极为正确的,如果孙权目前还在皖城的话,想必司马懿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必定会派轻骑突进,袭取皖城的。
而现在,司马懿考虑的则会多一点,刚刚拿下鬼愁涧,立足未稳,自然不可轻易地进军,毕竟他还得防备天柱山和挂车的两路吴军,一旦魏军深入吴境,被吴军掐断后路,同样是极其危险的。
当然,打通了夹石道,只要条件成熟,司马懿肯定会挥师南下直取皖城的。
所以,诸葛恪痛定思痛,将首要的精力放在了皖城的防御上。
原本派出全琮和步骘的两路人马,就是为了协防夹石道的,不给魏军从东西两路迂回进军的机会,但夹石失守之后,再驻守天柱山和挂车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于是诸葛恪和步骘商议之后,决定在挂车留守少量的军队,大部分的主力南下石亭,在石亭构筑一道防线,阻挡魏军南攻皖城的企图。
同时,也支会全琮,要他从天柱山撤军,回师龙逢,与石亭的魏军构成犄角之势,拱卫皖城。
这场战火从魏国境内绵延到了吴国境内,吴军也被迫地由攻转守,形势的变化让孙权很是恼火,自然难免会迁怒于诸葛恪,再加上朝中大臣多有弹劾诸葛恪的,孙权于是下旨免去诸葛恪的都督之职,而改由从荆州撤退回来的朱然担任江北都督。
不过孙权也并没有深究诸葛恪的责任,更没有完全弃用诸葛恪,让他移守柴桑,拜为江西都督。
也许从感情上来讲,诸葛瑾此番殁于王事,让孙权也不好意思对诸葛恪加重处罚。
其次,诸葛恪此番虽然战败,但一直以来是秉承孙权的意志行事的,如果完全否定诸葛恪的所做所为,那就等于是打了孙权自己的脸。
所以孙权的板子看似高高举起,却是轻轻地落下,处罚的不痛不痒。
但对于诸葛恪来说,却是深感痛心的,本来他是准备着大干一场的,但最后却是不得不带着壮志未酬的遗憾,离开了石亭,率军前往柴桑上任去了。
诸葛恪原本是对这场战争寄予厚望的,想在吴国的政坛上脱颖而出展露头角,就必须要在这场战争之中有所建树。
诸葛恪确实也是尽了他的全力,他努力地想要打好这一仗,殚精竭虑,费尽心机,但奈何他遭逢的是司马懿这样久战沙场深谋远虑计智百出的老狐狸,和司马懿相比,诸葛恪终究还是嫩的多。
年轻是要付出代价的,是要交学费的,和司马懿的几次较量之中,诸葛恪还是完全地处于下风,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手的老辣和计谋,他确实是甘拜下风。
但诸葛恪服气吗不,他一点儿也不服气,虽然在夹石道遭遇到了大败,可诸葛恪将兵力收缩到石亭和龙逢一线之后,还是摆出了一副誓于魏军决战的架式,从那儿跌倒的,就要从那儿爬起来,诸葛恪如何肯轻易地服输。
但是,孙权的一道圣旨,让诸葛恪的满腔热情化成了空。
虽然说诸葛恪对孙权的决定一点儿也不意外,经历了如此的大败,孙权没有把他革职查办而是另调别郡,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这或许是孙权念着诸葛瑾的旧情,才对诸葛恪没有实施重罚,同时孙权也是安抚那些朝中的鸽派老臣,要知道,因为此次的北伐失败,朝中弹劾诸葛恪的奏章堆集如山了,孙权再怎么也不能枉顾这些大臣的意见。
出于安抚的目的,孙权肯定必须对些江东老臣们有所交待,诸葛恪也自然清楚自己的命运了。
黯然地离开了石亭,回首北望,诸葛恪也是感慨万千,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而将来,也一定不是今日的这如此场面。
接替诸葛恪的,是车骑将军朱然,原本在这次北伐之战中,朱然充当的是打酱油的角色,他奉命率军两万进攻樊城,明眼一看,就知道朱然所率的不过是一部偏师,用来牵制在魏国在荆州的部队,使其不敢东顾。
虽然是偏师,但朱然打得一样是有声有色,朱然采纳了骑都尉朱异的计谋,在樊城的外围大破魏军,直逼樊城城下,引得天下震动。
荆州刺史胡质轻兵突进,紧急地增援了樊城,才使得樊城转危为安。
后来吴军在淮南方面战事不利,孙权就下令朱然放弃进攻樊城,而转守蕲春,随时准备增援淮南。
诸葛恪在夹石大败之后,朱然被孙权任命为江北都督,统领前线之兵。
朱然火速地从蕲春赶到了皖城,接任了江北都督的职务。
现在吴军面临的形势相当的严峻,夹石的失守,使得皖城丧失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处于魏军可以随时攻击的位置。
而石亭、龙逢虽然可以驻军,但其险要程度自然不如夹石,而且这两地距离皖城太近,使吴军完全丧失了战略纵深,如果魏军挥师南下进逼石亭的话,皖城也是芨芨可危。
如何守得住这江北第一重镇,现在担子完全搁在了朱然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