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打仗常常是谋定而后动,经常会给人一种拖泥带水、裹足不前的错觉,认为司马懿是那种优柔寡断迟疑不决的人。
事实上,这完全是一种错觉,真正的司马懿行事果断坚决,雷厉风行,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此次北征并州,自从进入上党之后,虎峪口之战还是司马军主力几个月来首次和并州军交锋,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无休止的驻军等候之中消磨殆尽的。
但是决定撤军却仅仅只是司马懿心中的一念头,然后就付诸实施了。
当司马懿宣布撤军之时,众将明显的都愣了,按理说现在司马军和并州军已经进入到了相持的阶段,这个阶段,比得就是双方的耐心,如果司马军一直保持现在的这种打法,相信不久的将来,司马军可以拿下并州来。
司马师上前道“淮南有事,父亲何不遣一上将,领兵平定之,又何必亲自前往”
说实话,并州和淮南相隔在千里之外,本来司马懿在并州打仗就很辛苦,此番转战千里,而且还要求迅速前进,司马师很是担心司马懿的身子吃得消吃不消
司马懿目光沉稳坚如钢铁,他缓缓地点点头,道“淮南之事,兹事体大,容水得任何的错漏,所以,为父必须亲自前往,不敢假他人之手。”
司马师知道父亲轻易的不做决断,而一旦下定决心之后,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此事既然他已经决定了,那就谁也劝他不得了。
司马懿一旦决心撤军,那么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将会有所行动,不过就算要走,司马懿也必须要安排好北边的事务,以达到牵制曹亮的目的。
撤出上党是必须的,否则一旦司马军大军撤走,残余的军队几乎会被曹亮的军队所碾压,这种给别人送餐的做法,司马懿肯定是不会采用的。
但放弃高都,那就意味着此次北征并州彻头彻尾地失败了,从情感上来讲,这很难让司马军的将士们所接受,毕竟为了这么一点地盘,现在司马军几乎付出五六万人的代价,但到头来却依旧是一无所获,让司马军的士兵普遍是郁闷不已。
但司马懿的态度却是十分的决绝,他决定在并州境内不留一兵一卒,那就肯定会办得到,而且撤军之时是最危险的时候,曹亮就像一只狼那样蹲着,注视着司马军的一举一动,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就会狠狠地咬上一口。
所以撤离上党对于司马懿来说,也必须要谨小慎微一些才行,绝不能给曹亮留下咬上一口的机会。
撤退的时候,司马懿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从虎峪口转而向东南,装出一副搜寻并州军隐藏部队的模样,而到达了白陉之后,则火速地穿越这条峡谷,退回到河内林虑。
司马军的撤退相当的突然,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这样才能给曹亮一个措手不及,就算曹亮想要阻截和追击,也完全是来不及调动人马的。
更何况司马军走得是先前并没有走过的白陉,所以在司马军到达白陉之前,曹亮是万万不会想到司马军会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等他发现之时,司马军早已是扬长而去,返回了河内。
司马懿之所以选择从白陉撤军,一方面是为了迷惑曹亮,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平定兖州叛乱的需要。
从上党前往兖州,最近的一条路就是走白陉到林虑,再从林虑向东到白马,从白马渡渡过黄河,便可直抵兖州,比起上党返回洛阳之后再从洛阳前往兖州,到少能近一半的路程。
司马懿最擅长的,就是玩这种长途奔袭的招数,当年他屯兵宛城时,孟达在新城叛乱,司马懿先斩后奏,仅仅只用了八天时间,就杀到了上庸城下,杀了孟达一个措手不及,最后攻破城池,擒获了孟达。
如今司马懿听闻令狐愚在兖州试图谋反,脑海之中便早已规划好了一条进军的路线,这条路线自然是最短最快的,司马懿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的话,便是出其不意,绝不会给对手任何的喘息之机。
司马懿之所以选择先对令狐愚动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兖州只是一个内州,并没有多少兵马驻扎,而令狐愚虽然是一州刺史,但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单车刺史,没有领兵的权限,所以他手下能调动的军队极为有限,大概也就是他自己的家兵部曲和一部分的郡国兵。
至于楚王曹彪,也只不过是一个诸侯王而已,按朝廷的律法,诸侯王手下的家兵,也是受到严格控制的,看个家护个院没啥问题,但真正想要参与谋朝篡位,这点人马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对于兖州这股子势力,司马懿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他带兵过去,基本上是手到擒来,唯一让他担忧的,就是怕走露了风声,让令狐愚警觉起来,如果令狐愚觉得危险了,向南投奔王凌去了,那再想收拾他,就不那么容易了。
司马懿可不能让令狐愚和曹彪给跑了,尤其是曹彪,是王凌和令狐愚准备推为新君的人,他们计划在许都为曹彪举行登基大典,以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不过许都那边未能如愿的话,他逃到寿春,同样可以篡位登基,就算影响力不如在许都这边,但至少还是能得到一些异己势力支持的。
所以他们这个另立新君的计划必须首先要粉碎掉,绝不能让曹彪登上帝位,那怕他就是伪帝,也不允许。
现在朝廷内外对曹芳这个皇帝的资格有很大的质疑之声,首先曹芳不是曹叡亲生的,而是从宗族之中过继而来,至于出自那家宗族,一直语焉不详,应该是曹叡生前刻意地隐瞒着,结果现在传出许多的声音,认为曹芳并非是曹氏宗亲,是没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如果不是司马懿力挺着,曹芳的这个皇位,早就不保了。